第297章 鎖江困城,暗棋落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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凜冽的江風卷過赤壁水寨,帶著未散盡的焦糊氣息,吹得周瑜猩紅的披風獵獵作響。他強撐著病體,立於旗艦樓船之上,望著下遊江陵方向,目光冰冷如刀。甘寧、周泰率領的江東水軍已然如同鐵鎖,橫亙江心,切斷了江陵與下遊的一切水道聯係。這一著,是他對劉備悍然“代管”南郡最直接、最強勢的回應。
“報——!”一名斥候駕快艇靠攏,飛身躍上甲板,單膝跪地,“都督,江陵方麵派出使者,欲與我軍交涉,船隻已被我軍攔截在外圍!”
周瑜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,尚未開口,一陣無法抑製的劇烈咳嗽便猛地攫住了他。他以拳抵唇,咳得彎下腰去,肩背劇烈顫抖,蒼白的臉上瞬間湧起駭人的潮紅。
“都督!”身旁的呂蒙與魯肅同時上前,麵露憂色。
周瑜猛地抬手,製止了他們攙扶的動作。他強行咽下喉頭翻湧的腥甜,直起身,盡管身形微微搖晃,但眼神中的銳利與威嚴卻分毫未減。他不能示弱,尤其是在這個時候,尤其是在對手麵前。
“告訴劉備的使者,”周瑜的聲音因咳嗽而沙啞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,“要談,可以。讓他劉備親自來我水寨談!或者,即刻奉還南郡軍政大權,由我江東暫代劉琦公子管轄!除此之外,一切免談!”
這幾乎是無理的要求,等同於最後通牒。
“都督,是否……”魯肅欲言又止,他覺得如此強硬,恐無回旋餘地。
周瑜猛地轉頭,目光如電射向魯肅:“子敬!莫非你以為,我江東兒郎的血,就白流了嗎?!他劉備想憑借一個病弱的劉琦和幾句空話,就吞下南郡這塊肥肉?做夢!”他胸口起伏,氣息急促,“執行命令!沒有我的將令,一粒米,一艘船,也不許進出江陵!”
命令被毫不打折地執行下去。龐大的江東水軍如同盤踞在長江咽喉的巨獸,徹底鎖死了江陵的水上命脈。
江陵城頭,劉備望著江麵上那密密麻麻、戒備森嚴的江東戰船,眉頭緊鎖,臉色凝重。派出的使者被毫不客氣地擋回,周瑜強硬的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。
“大哥!周瑜小兒欺人太甚!讓俺老張帶兵衝殺出去,撕開他的破船陣!”張飛氣得哇哇大叫,丈八蛇矛頓地有聲。
關羽丹鳳眼微眯,撫須沉吟:“三弟不可魯莽。周瑜水軍雖經赤壁之戰,然主力猶存,戰船之利,非我軍可正麵抗衡。強行衝突,無異以卵擊石。”
“雲長所言極是。”諸葛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他手持羽扇,步履從容地走上城樓,目光掃過江麵那嚴密的封鎖線,臉上並無太多意外之色,“周郎此乃意料之中。他攜大勝餘威,又兼水軍優勢,自然要以此逼迫我等就範。”
“軍師,如今水路斷絕,城中糧草雖可支撐一時,然商路不通,民心必然浮動,長久下去,恐生內變啊!”劉備憂心忡忡。經濟與民生的壓力,遠比軍事威脅更加致命。
諸葛亮羽扇輕搖,淡然一笑:“主公勿憂。周瑜能鎖江,卻鎖不住人心,更鎖不住這荊襄大地。”他指向城外廣袤的陸路,“江陵乃四通八達之地,水路雖絕,陸路猶存。可即刻組織民夫,加固通往竟陵、襄陽等地的陸路通道,鼓勵商旅改走陸路。同時,可請駐紮竟陵的林軍師,看在同盟之誼,開放竟陵商埠,允我商隊通行,以解燃眉之急。”
他將目光投向了東邊,那個一直按兵不動的鄰居。
“林凡?”劉備微微一怔,“他……會答應嗎?此人態度曖昧,隻怕……”
“他會答應的。”諸葛亮語氣篤定,“至少表麵上會答應。曹操那道詔書,已將他推至風口浪尖。此刻他若公然拒絕與我等往來,豈非坐實了有異心?更何況,開通商路,於他竟陵亦有裨益。亮可親自修書一封,陳明利害,並以劉琦公子名義,邀其共保荊州安寧。”
諸葛亮此舉,既是解困之策,亦是對林凡的一次試探,要將他從幕後逼到台前,至少在對抗周瑜這一點上,表明態度。
“此外,”諸葛亮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,“周瑜如此咄咄逼人,江東內部,未必沒有異議之聲。尤其是……那些與程普老將軍交好,或對周瑜激進策略心存疑慮之人。或可暗中聯絡,使其知曉,若周瑜一意孤行,導致孫劉聯盟破裂,曹操卷土重來,於江東,亦是滅頂之災。”
他要從內部,分化瓦解周瑜的強勢。
竟陵,軍師府。
林凡幾乎同時接到了來自江陵諸葛亮的親筆信,以及來自江北“暗羽”冒死傳回的、關於曹操退回許都後一係列動向的密報。
他先將諸葛亮的信遞給徐庶和墨衡。信中,諸葛亮言辭懇切,先以同盟大義相責,再以荊襄百姓福祉相勸,最後提出借道竟陵、互通商貿的請求,並隱約暗示,若竟陵袖手旁觀,周瑜下一個目標恐將是割據一方的林凡。
“孔明這是陽謀啊。”徐庶看完信,歎道,“將我軍與江陵捆綁,共抗周瑜。若應允,則徹底得罪周瑜,再無轉圜餘地;若拒絕,則失道寡助,亦給了周瑜日後討伐的口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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墨衡則道:“然開通商路,確能緩解江陵之困,亦能活躍我竟陵經濟,收取商稅,並非全然壞事。隻是……時機敏感。”
林凡點了點頭,沒有立刻表態,而是拿起了那份來自北方的密報。上麵詳細記錄了曹操罷黜孔融、啟用司馬懿等人的舉措,以及許都暗流湧動的政局。
“曹操……果然不會甘心失敗。”林凡輕聲自語,“他這是在舔舐傷口,積蓄力量,同時,也在用最陰險的方式,給我們找麻煩。”他看向徐庶和墨衡,“你們認為,曹操下一步會如何?”
徐庶沉吟道:“經赤壁之敗,曹操短期內無力大舉南征。其戰略重心,恐將轉向穩固內部,消化北方,同時……利用荊襄孫、劉、林三方矛盾,極力挑撥,使我等自相殘殺,他好坐收漁利。”
“不錯。”林凡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,“他給我那個‘都督荊、豫’的空頭名號,就是第一把火。如今周瑜封鎖江陵,孫劉矛盾激化,正是他樂於見到的。我們若此時卷入其中,與周瑜正麵衝突,豈非正中曹操下懷?”
“那軍師之意,是拒絕諸葛亮?”墨衡問道。
“不。”林凡搖了搖頭,眼中閃過一絲算計的精光,“商路,可以開。不僅要開,還要大張旗鼓地開!以劉琦公子的名義,宣布竟陵、江夏、江陵三地結為‘荊襄互助同盟’,保障商路暢通,共抗外侮既指曹操,也暗指周瑜)!”
徐庶和墨衡皆是一怔。
林凡繼續道:“但我們不出兵,不直接與周瑜水軍衝突。我們隻提供通道,隻做‘生意’。同時,將我‘泣血’推辭曹操任命,以及全力支持劉琦公子、維護荊州安寧的‘忠心’,通過各種渠道,大肆宣揚出去,尤其是……要讓江東那邊的人知道。”
他要扮演一個“顧全大局”、“忍辱負重”的忠臣形象,將周瑜襯托得更加霸道無理,進一步激化江東內部的矛盾,也將曹操的挑撥,巧妙地反利用回去。
“另外,”林凡看向墨衡,壓低聲音,“讓我們在江東的人,尤其是與程普舊部有聯係的,開始散播消息,就說周都督因功自傲,排除異己,逼死程老將軍在先,如今又為一己私利,破壞孫劉聯盟,置江東安危於不顧,恐怕……有負孫討虜孫權)重托啊。”
誅心之論,有時比真刀真槍更為致命。
林凡的應對策略,迅速轉化為行動。
竟陵城門張貼出安民告示,宣布為保境安民,與江夏、江陵結為互助,開放商路。一隊隊載滿貨物的車馬,開始絡繹不絕地通過竟陵,繞行陸路前往江陵。雖然成本增高,速度變慢,但終究是打破了周瑜的封鎖,緩解了江陵的壓力。
與此同時,林凡那封聲情並茂、推辭曹操任命的“奏表”副本,以及他各種“忠於漢室”、“擁護劉琦”的言論,也通過“暗羽”的秘密渠道,在荊襄乃至江東之地悄然流傳開來。
效果立竿見影。
江陵城內,民心稍安,劉備集團對林凡的“深明大義”表示“感激”,雙方關係在表麵上迅速升溫。
而江東水寨內,氣氛卻變得更加微妙。周瑜聽聞林凡竟公然與劉備聯通,更是散布對他不利的言論,氣得當場又吐了一口血,病情驟然加重,不得不臥榻休養,軍政事務暫由魯肅代理。
魯肅本就主張聯合抗曹,對周瑜的強硬策略心存疑慮,如今主戰派領袖病倒,他主持大局後,對江陵的封鎖雖未明令解除,但執行力度卻悄然放鬆了許多,至少,對一些小型、非戰略物資的船隻,開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更讓周瑜陣營雪上加霜的是,吳縣方麵,孫權在張昭等文官的影響下,也發來了措辭委婉的詢問文書,對與劉備關係惡化以及程普之死引發的軍中流言表示“關切”,暗示周瑜需“謹慎行事,以大局為重”。
一時間,周瑜仿佛陷入了內外交困的孤立境地。
而就在這紛亂的局麵中,那枚雕刻著雲紋的木質令牌,再次被呈到了林凡的案頭。隨令牌一同送來的,還有龐統新的回信,這次,信上隻有更短的一句話:
“三日之後,竟陵城外,落楓亭。”
林凡看著這行字,臉上終於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。鳳雛,終於要落下來了麽?隻是,這隻鳳,帶來的會是祥瑞,還是風暴?
他收起令牌,目光仿佛穿透牆壁,看到了那即將到來的會麵,也看到了因龐統抉擇而可能再次劇變的荊襄格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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