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6章 急迫的李承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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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在一側躬身等待的長孫娉婷,驀然聽到這帶著私人口吻的語氣,指尖微微一頓。
方才在人前,他始終以 “燕王妃” 相稱,除了保持儲君的,
此刻卻突然換了親近的口吻,還提出 “移步說兩句”。
很顯然,要麽是有私事要談。
要麽就是有什麽不便在人前說的話要交代。
長孫娉婷心思電轉,抬眸看了一眼李承乾,見他眼底沒有了方才的威儀,反倒帶著幾分兒時相處的熟絡,便知他不是要發難。
想到這裏,他收起眼底閃過的訝異之色,臉色恢複如常,微微欠了欠身,
“殿下有話,盡管吩咐。”
見到長孫娉婷這般反應,李承乾眼底笑意更深。
他環顧四周,最後朝著碼頭一處僻靜處偏了偏頭,率先邁步走向那片被柳樹遮蔽的角落。
長孫娉婷緊隨其後,廣袖拂過木階上的護欄,腳步輕緩卻不拖遝。
待兩人站定,遠離了眾人的視線。
李承乾這才轉過身,語氣徹底鬆快下來,少了幾分儲君的架子,多了幾分表親間的隨意。
“方才在人前,不得不端著太子的架子,連說話都要反複斟酌,倒顯得生分了些,表姐莫要見怪。”
他說著,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錦盒。
“這是母後特意讓我帶給你的,說你來幽州這天寒地凍、風硬雪烈的時候,她都沒來急出宮送送你。”
長孫娉婷接過錦盒,打開一看,裏麵是一支精巧的累絲金鳳簪,鳳眼嵌著兩顆罕見的紫珍珠。
看起來這分明是去年西域進貢時,陛下賞給皇後的珍品。
當時韋貴妃見了,都讚這鳳簪樣式別致,珍珠成色更是罕見。
長孫娉婷指尖輕輕觸過金鳳的羽翼,隻覺冰涼的累絲下藏著細膩的打磨痕跡,顯然是被人精心保養過,連一絲磨損的痕跡都沒有。
“這...”
她眼底泛起真實的驚喜與感動。
“姑母也太破費了。勞煩殿下代臣女謝過姑母。”
她聲音微啞,重新蓋好錦盒,躬身行禮時,眼底已染了幾分濕意。
“自來到幽州,事務繁雜,倒許久沒給姑母寫信問安,反倒讓姑母記掛,娉婷實在愧疚。”
“母後哪會怪你?”
李承乾連忙抬手虛扶,語氣又軟了些。
“她常跟我說,你自幼讀書識字,才華橫溢,比一般的男子都有才學,有你幫助三弟李恪,定能幫他安穩後方,打理好幽州這處‘北境門戶’。”
這句不知道真是出自長孫皇後,還是太子李承乾添油加醋過的話。
讓長孫娉婷有些臉頰微熱,她垂眸輕輕搖了搖頭。
正欲開口推辭這份過譽的稱讚,就聽到李承乾繼續說道。
“隻是她總念叨,塞北的冬天比長安冷上好幾倍,怕你舍不得用炭火,凍著了自己。”
這話讓長孫娉婷鼻尖更酸,她攥著錦盒的手指微微收緊,輕聲道。
“娉婷記下了,往後定會好好顧著身子,不讓姑母擔心。待燕王從漠北回來,娉婷便與他商議,開春後若得空,便回長安探望姑母。”
“這便好。”
李承乾笑了笑,見到與長孫娉婷的關係已經拉近了很多,目光掃過遠處仍在等候的官吏。
適時地話鋒一轉,道出了這次談話的最終目的。
“娉婷表姐,孤這邊還有個不情之請,不知表姐能否幫忙?”
李承乾的語氣依舊溫和,卻比先前多了幾分鄭重,目光落在長孫娉婷攥著錦盒的手上,帶著恰到好處的懇切。
長孫娉婷心中微動,心中暗想,果然,方才的溫情與寒暄,終究是為了此刻的 “不情之請”。
她麵上神色不動,依舊保持著端莊。
但內心已經提起了幾分的警惕,她微微頷首。
“殿下有什麽話,但說無妨,若娉婷能辦到,定不推辭。”
說話間,她頓了頓,又繼續說道。
“隻不過,娉婷一介女流之輩,來幽州城時間也不久,殿下莫要怪娉婷人微言輕,若是辦不到,還請殿下海涵。”
長孫娉婷這話既留了餘地,也暗合 “女子不得幹政” 的規矩。
既不顯得刻意推脫,又為自己築起一層溫和的防備。
李承乾也不知道是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,卻不戳破,還是故意裝作未察覺。
隻順著她的話溫和一笑,語氣裏添了幾分體諒。
“表姐身為燕王妃,幽州封地的女主人,何來人微言輕之說?更何況孤既來找你,自然是知道你有這份能力,也信得過你。若真是旁人能輕易辦到的事,孤也不必特意拉著你私下說這些了。”
說完,他也不等長孫娉婷的回複,目光望向遠處停泊的船隊,語氣沉了幾分。
“孤此次來,除了前來犒賞三軍外,也想去見見漠北風光。”
“以往像什麽突厥啊,寇邊啊,掠奪啊,這些都是在奏折或者別人的口中聽聞,終究隔著一層,摸不著真切。”
李承乾的目光落在遠處被風掀起漣漪的河麵,語氣裏添了幾分感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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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父皇常說,身為儲君,不能隻守著長安的安穩,要學會知道百姓需要什麽,將士們是怎麽為國奮戰。這次難得來幽州,又恰逢大唐和突厥的戰鬥未成結束,孤就想著,去漠北草原上走一趟,哪怕隻是給戰士們送口吃的。”
聽到李承乾的話,長孫娉婷聽著有些糊塗,但還是開口解釋道。
“殿下安心,定襄道大軍的駐地,前些日子,已經移到了雲州城,雲州城前麵不遠,就是突厥草原,殿下定然能夠看到北國風光。”
“表姐,你理解錯孤的意思了,你應該知道,孤身為太子,不能待在外麵太久。所以,孤想早點前往雲州城,親眼看看邊關將士們是如何戍守的。”
“殿下的意思是?”
“孤想下午就出發,隻是...”
說到這,李承乾指了指幾艘停靠在碼頭,已經開始在卸貨的船隻,苦笑著說道。
“隻是朝廷撥發的糧草也不能落下,你看看..."
說到這裏,他重新看向長孫娉婷,眼神裏滿是懇切。
“孤知道表姐這一年來,幽州城的政務基本上都是你在搭理。因此,孤想請表姐幫孤多找些人手,盡快將這些糧草卸下,清點裝車,最好是爭取一上午全部卸完。”
這番話既給足了長孫娉婷麵子,又將請求的“分量”壓到最低。
畢竟,這不是涉及“幹政”方麵上的事,加上還有表親這一層關係,你總不會拒絕吧?
能夠與李恪這位來自未來的人,產生情感上的共鳴,長孫娉婷自然也是擁有一顆七竅玲瓏心。
聞言之後,眼底閃過一絲了然。
眼下,突厥主力已經被朝廷的征討大軍和李恪率領的燕王衛擊敗,除了零星的殘部和一些失去聯絡不知情的部落外。
隻有頡利可汗依舊在逃亡。
邊關局勢遠沒有太子所說的那般緊張。
太子李承乾這般急切,表麵是想早點看看邊疆戰士如何戍邊,實則怕是也想借著 “慰問” 的由頭,看看還有沒有軍功可立,若是能夠擒下頡利可汗。
這份滅國擒王的功勞,足以讓他在朝堂上的聲望,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屆時,不僅太子之位更加穩固,就連陛下也會對他刮目相看。
長孫娉婷指尖輕輕摩挲著錦盒邊緣,心中透亮,這位表弟是盯著頡利可汗這塊 “肥肉”,想借北境的軍功為自己的儲君之位添磚加瓦。
但她同時也清楚,李承乾讓她幫忙的事情,算不得什麽大事。
隻是尋一些人手裝卸糧草,既未涉及軍機要務,也未觸碰政務核心,於情於理都不好推辭。
所以,長孫娉婷垂眸思忖片刻後,微微欠身,語氣從容答應其要求。
“殿下放心,臣女這就去安排。幽州碼頭常年有專門的力工隊伍,最擅長裝卸貨物。再加上先前召集的人手,一上午應當足夠。”
她頓了頓,又補充道:“隻是,這些糧草,畢竟是朝廷為征討大軍準備的軍需,已經犒賞的物資,清點裝車需格外謹慎。殿下最好還是請戶部官員全程監督,確保數目無誤。待全部清點完畢,再請殿下過目。”
長孫娉婷這話答得滴水不漏,既接受了任務,又守住了程序。
李承乾眼底掠過一絲讚賞,笑道。
“有表姐這句話,孤就更放心了。那就有勞表姐費心,孤先去行館稍作休整。”
長孫娉婷躬身相送:“臣女這就去安排。殿下舟車勞頓,還請好生歇息。”
待太子轉身離去,她立刻喚來襲香,低聲吩咐。
“去碼頭找張司官,讓他把所有力工都調來,不夠的話,再花錢請一些手腳麻利的百姓來幫忙。工錢按雙倍算,務必在一上午內完工。”
她頓了頓,聲音壓得更低。
“再讓寧司馬帶著戶部的人過來,全程盯著清點裝車。所有過程都要詳細記錄在案,一式三份——戶部一份,東宮一份,我們留一份底。”
襲香會意點頭:“奴婢明白。隻是...太子這般急切,可是有什麽不妥?”
長孫娉婷目光微凝:“我大概猜到了他的目的,我們的太子殿下並非真的急著去雲州看將士戍邊。”
長孫娉婷的目光落在遠處緩緩駛離的糧船,聲音壓得極低,隻有襲香能聽清。
“如今突厥的軍隊已敗,隻剩頡利可汗在逃,不說這份‘擒王’的功勞,單單是擊敗、俘虜一些突厥殘部,就足以讓太子在朝中聲望大漲。”
“朝中那些大臣也會對他這個文武全才的太子殿下刮目相看。”
“你想啊,這些年太子在長安,多是處理朝堂文事,雖無太多過錯,卻少了些能鎮住百官的軍功。”
“若能在漠北戰場上有所斬獲,既能堵住那些暗議他‘隻懂文治、不懂軍務’的嘴,還能讓陛下覺得他知軍事,儲君之位自然更穩。”
她指尖輕輕摩挲著錦盒邊緣,語氣裏添了幾分凝重。
“不過,糧草裝卸,乃是涉及征討大軍軍需供給,關乎前線將士的溫飽的大事,也是為了不讓他有借口在幽州生事,這件事不要大意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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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姐這麽說,我心裏就有數了,隻是...咱們要不要給燕王傳個信?”
襲香有些擔憂,低聲問道,“萬一太子真的插手搜捕,打亂了燕王的部署怎麽辦?”
“信,自然是要傳的。”
長孫娉婷點頭,語氣卻依舊沉穩。
“你在安排完碼頭的事之前,先去找一下伏雲校尉,讓他找軍中快馬,去雲州給燕王遞話,就說太子今日下午會前往雲州,讓他提前有個準備,不必說太多。”
“以燕王殿下的聰慧,自然明白該如何應對。”
“是。”襲香領命快步離去......
另一邊,李承乾已經帶著隨行的人員,登上了長孫娉婷為其準備的豪華馬車。
對於這座四輪馬車,李承乾一開始也頗有微詞。
因為按照習俗,這樣的馬車,隻有王侯死後陪葬才會使用。
活人使用,暫且不論越不越規矩,但這也太不吉利了一些。
但當他知道,長孫娉婷也是坐一樣的馬車出行時,那點不快便消散了大半。
待他真正坐進車內,感受到那遠超兩輪馬車的平穩與舒適時,最後那點芥蒂也煙消雲散了。
隨著,長孫娉婷也上了馬車之後,車隊終於是開始前往幽州城。
“太子殿下,這幽州百姓倒是淳樸,讓人喜愛,還在外麵熱烈迎接我們呢!”
“並且,這幽州城的主幹道也修的太寬敞了吧!聽說燕王殿下在藍田縣也是修成這樣一來一去的雙向車道,微臣沒去過,還是第一次見到呢!”
坐在太子李承乾座位旁邊,內侍高實順著打開的車簾,目光掃過下方平整寬闊的水泥路麵,忍不住輕聲讚歎。
李承乾因為一連坐了好多天船的原因,此時已經靠在柔軟的靠墊上閉目養神。
聽到高實的話,也隻是微微頷首,敷衍的點了點頭。
一心關注軍功的李承乾,此時,完全忽視李恪治政上的成果。
以為隻要在軍功上有所建樹,就能徹底壓過李恪在治政上的這點 “小成就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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