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6章 以騎製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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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北秦騎兵營地,戰馬嘶鳴,鐵甲鏗鏘。經過連日的遊擊騷擾,騎兵將士們個個憋著一股惡氣,此刻終於等到反擊的命令。
    獨孤信站在點將台上,目光如炬掃視著台下整齊列隊的騎兵方陣。左側是重甲騎兵“鐵鷂軍”,人馬俱披重甲,隻露雙眼,手持丈八長槊,如同鋼鐵叢林;右側是輕裝弓騎兵“羽林騎”,背負複合弓,腰挎彎刀,機動靈活。
    “將士們!”獨孤信聲音如雷,“北涼遊騎欺我太甚!斷我糧道,擾我營地,傷我同袍!今日,陛下有令:以騎製騎,以血還血!”
    “殺!殺!殺!”震天的呐喊聲衝破雲霄。
    陳衍親臨現場,為將士送行。他走到鐵鷂軍陣前,撫摸著冰冷的甲片:“此甲乃百煉精鋼所鑄,刀箭難傷。但記住:甲胄之堅,不如意誌之堅!”
    又來到羽林騎前,試拉複合弓:“此弓射程倍於常弓,能破重甲。但記住:弓矢之利,不及謀略之利!”
    最後,他登上高台,對全體將士道:“朕不要你們逞一時之勇,要你們勝!用最小的代價,換取最大的勝利!可能做到?”
    “能!能!能!”萬人齊呼,地動山搖。
    獨孤信翻身上馬,長劍指天:“出發!”
    鐵騎洪流奔湧而出,大地為之震顫。陳衍目送軍隊遠去,對身旁的王鎮惡道:“此戰關鍵,不在殺敵多少,而在奪回戰場主動權。”
    王鎮惡點頭:“獨孤將軍精通騎戰,必不負陛下所托。”
    然而第一天戰果並不理想。北涼遊騎見到鐵鷂軍,根本不與之交戰,立即遠遁。羽林騎雖然追擊,但在複雜山地中總是追不上熟悉地形的北涼馬。
    傍晚,獨孤信悶悶不樂地回到營地。首戰隻斬獲數十級,自身卻因長途奔襲折損了不少馬匹。
    “北涼軍狡詐如狐,根本不與我正麵交戰。”他在軍帳中匯報道。
    陳衍卻不急不躁:“意料之中。沮渠蒙遜若如此易與,反倒奇怪了。”他指著地圖,“改變戰術:鐵鷂軍不再追擊,專守要道;羽林騎化整為零,以小股對小股。”
    又補充道:“告訴將士:每斬敵一級,賞羊一頭;每繳戰馬一匹,賞帛一匹。重賞之下,必有勇夫。”
    新戰術立竿見影。羽林騎分成百人小隊,專門伏擊北涼遊騎。雖然單次戰果不大,但積少成多,漸漸扭轉了局勢。
    這天,一支羽林騎小隊在獵戶出身的隊正趙驍帶領下,發現了一條北涼軍常用的秘密小路。他們設下埋伏,成功全殲一支北涼運糧隊,繳獲大量糧草。
    “好!”陳衍得報大喜,“重賞趙驍,晉升校尉。告訴全軍:用腦子打仗,比用蠻力更有效!”
    北涼軍很快改變策略,開始集中兵力,專門圍攻羽林騎小隊。一次,三支羽林騎小隊被近千北涼騎兵圍困在山穀中,形勢危急。
    獨孤信親率鐵鷂軍救援。重甲騎兵如同移動的鐵牆,強行衝散北涼軍陣型。但北涼軍並不戀戰,一擊即走,鐵鷂軍追趕不及。
    “這樣下去不是辦法。”獨孤信苦思對策,“鐵鷂軍雖強,但速度太慢;羽林騎雖快,但防護不足。”
    他忽然靈機一動:“何不合二為一?”
    新的戰術很快誕生:以鐵鷂軍為核,羽林騎為翼。遇敵時,鐵鷂軍正麵衝擊,羽林騎兩翼包抄;追擊時,羽林騎先行糾纏,鐵鷂軍後續碾壓。
    這套戰術首戰告捷。一支八百人的北涼騎兵被全殲,主將禿發傉檀的侄子禿發雄被生擒。
    消息傳回北涼,沮渠蒙遜大怒,終於派出主力騎兵,由名將禿發傉檀親自率領,尋求決戰。
    這正是獨孤信求之不得的。兩軍在野馬原相遇,展開了一場規模空前的騎兵會戰。
    北涼騎兵約兩萬,多是輕裝弓騎,機動靈活;北秦騎兵一萬五千,鐵鷂軍居中,羽林騎兩翼。
    戰鼓擂響,禿發傉檀先發製人,令騎兵分成數股,從不同方向同時進攻,試圖擾亂北秦陣型。
    但獨孤信早有準備。令旗揮動,鐵鷂軍突然變陣,組成數個空心方陣,長槊向外,如同移動的堡壘。羽林騎則隱藏在方陣之間,伺機而動。
    北涼騎兵的箭雨打在鐵鷂軍重甲上,叮當作響,卻難造成有效傷害。當他們靠近時,丈八長槊如林刺出,瞬間人仰馬翻。
    “變陣!圓陣!”獨孤信看準時機下令。
    鐵鷂軍迅速變為數個圓陣,旋轉移動,如同巨大的絞肉機。羽林騎則從陣間殺出,專射敵軍馬匹。
    禿發傉檀見勢不妙,急令後撤。但為時已晚,獨孤信親率預備隊截斷退路,鐵鷂軍全力壓上。
    這場戰鬥持續了兩個時辰。北涼軍大敗,損失超過五千人,禿發傉檀負傷逃脫。北秦方麵僅傷亡千餘人,大多還是羽林騎。
    “大勝!大勝啊!”捷報傳回中軍,眾將歡欣鼓舞。
    但陳衍卻異常冷靜:“勝固然好,但莫忘初衷。我軍目的是護衛糧道,非殺敵多少。”
    他問獨孤信:“糧道可能暢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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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獨孤信麵露難色:“野馬原之戰雖勝,但北涼遊騎化整為零,更難清剿。且...”
    他欲言又止,陳衍催問:“且什麽?”
    “且我軍戰馬損耗嚴重。鐵鷂軍甲重,羽林騎奔襲,馬匹疲憊不堪。昨日統計,已有三千餘戰馬無法再戰。”
    這才是最致命的問題。北秦戰馬多來自中原,不如北涼馬耐勞。長途遠征加上連續作戰,戰馬折損遠超預期。
    屋漏偏逢連夜雨。這天深夜,北涼軍竟然偷襲了騎兵營地的馬廄!雖然被及時發現擊退,但還是損失了數百匹戰馬。
    “豈有此理!”獨孤信罕見地暴怒,“守衛馬廄的校尉,斬!”
    陳衍卻阻止:“斬他容易,解決問題難。朕看這不是守衛失職,而是整個防禦體係有漏洞。”
    他下令組建專門的“馬軍”:每百匹戰馬配二十人專職看守,建立輪班警戒製度。同時從後方急調備用戰馬。
    但遠水難救近火。最緊迫的是,最新一支糧隊被北涼軍圍困在百裏外的黑風穀,急需救援。
    “末將願往!”獨孤信請命。
    陳衍卻搖頭:“你乃騎兵統帥,不可輕動。”他看向眾將,“誰願往救?”
    帳中一片寂靜。黑風穀地勢險要,易守難攻,此去凶多吉少。
    突然,一個聲音響起:“末將願往!”
    眾人看去,竟是歸義營校尉赫連勃。
    王鎮惡立即反對:“陛下不可!赫連勃畢竟是降將,萬一...”
    赫連勃跪地叩首:“末將全家慘遭沮渠蒙遜毒手,此仇不共戴天!若不能救回糧草,願提頭來見!”
    陳衍凝視他片刻,忽然道:“好!朕給你三千輕騎,即刻出發。但記住:糧草要救,將士也要帶回來!”
    赫連勃熱淚盈眶:“末將遵命!”
    事實證明,陳衍的信任沒有錯付。赫連勃不僅熟悉地形,更了解北涼戰術。他率軍星夜兼程,繞到黑風穀後方,突然發起襲擊。
    北涼軍猝不及防,大敗而逃。糧隊完好無損,還繳獲了大量北涼軍物資。
    更重要的是,赫連勃帶回一個關鍵情報:北涼軍之所以能準確掌握糧隊行蹤,是因為在北秦軍中有內應!
    消息傳來,全軍震驚。陳衍卻不動聲色:“朕早有所料。李歆,你負責查清此事。”
    三天後,李歆揪出了內應——一個北秦糧官,被北涼重金收買,泄露糧隊行程。
    陳衍當眾處決內應,重申軍紀。但同時重賞赫連勃,晉升為將軍,統領所有歸義營騎兵。
    這一賞一罰,既震懾了心懷不軌者,也安撫了降卒人心。
    隨著糧道逐漸暢通,北秦軍士氣大振。北涼遊騎的活動空間被不斷壓縮,再也無法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。
    這天,陳衍巡視騎兵營地,看到將士們正在精心照料戰馬,有的甚至把自己的口糧省下來喂馬。
    一個年輕士兵正在為戰馬梳理鬃毛,嘴裏還念叨著:“老夥計,多吃點,明天還要靠你衝鋒呢。”
    陳衍走過去,士兵慌忙行禮。
    “你叫什麽名字?哪裏人?”
    “回陛下,小的叫馬三,隴西人。”
    “馬三...好名字。”陳衍拍拍戰馬,“照顧得不錯。記住:戰馬是騎兵的半條命,有時比人還重要。”
    他轉身對獨孤信道:“傳令:從今日起,戰馬口糧增加三成。人可節食,馬不可餓!”
    這道命令深得騎兵人心。將士們看到皇帝如此愛惜戰馬,更加忠心耿耿。
    然而平靜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。這天,斥候急報:柔然主力騎兵三萬,已到達姑臧城外,與北涼軍會師!
    這意味著北涼柔然聯軍騎兵數量達到五萬之眾,遠超北秦騎兵。
    更糟糕的是,柔然騎兵全是輕裝弓騎,最擅長遊擊戰術。北秦剛剛取得的優勢,瞬間化為烏有。
    獨孤信麵色凝重:“陛下,敵騎數量兩倍於我,且新增柔然騎兵更加難纏。若其再用遊擊戰術,我軍恐難應對。”
    陳衍卻笑了:“來得正好!一鍋端了,省得日後麻煩。”
    他指著地圖:“沮渠蒙遜犯了個錯誤——把這麽多騎兵集中在一起,正好給了我們決戰的機會。”
    眾將麵麵相覷,不明白皇帝何來如此自信。
    陳衍眼中閃著睿智的光芒:“傳令:全軍後撤三十裏,擺出糧盡退兵的假象。同時,鐵鷂軍秘密前置,羽林騎分散誘敵...”
    一個大膽的圍殲計劃,在他腦中逐漸成形。
    以騎製騎的戰鬥,即將進入最高潮。而這場騎兵大戰的結果,將直接決定整個西北之戰的勝負。
    夕陽下,陳衍遠眺姑臧方向,輕聲自語:“沮渠蒙遜,你最大的錯誤,就是小看了北秦的騎兵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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