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25 集:靈源異動催危局,枯木逢生悟真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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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青木門隱士》第二部第 25 集:靈源異動催危局,枯木逢生悟真章
玄青子的身影剛隱入靜心閣外的竹霧,竹林間的風便驟然變臉 —— 先前還如禪者低語般輕柔的 “沙沙” 聲,瞬間化作千萬柄淬了寒的碎刃,狠狠刮擦著雕花窗欞,每一次撞擊都迸出尖銳的脆響。那聲響哪是草木相磨,分明是邪祟在暗處磨牙吮血,連空氣裏都飄著股令人心頭發緊的不祥,像一張無形的網,正悄悄往人脖頸上纏。雲逍剛平複的氣息猛地一窒,他下意識攥緊衣襟,素色布帛冰涼得像裹著一層霜,寒氣順著指尖往骨髓裏鑽,連丹田處那簇微弱的道心之火,都跟著顫了顫,像風中快滅的燭苗。
抬眼望向外頭,他瞳孔驟然縮成針尖:原本繚繞竹梢的淡白霧靄,竟不知何時浸了絲極淡的灰黑。那顏色像墨汁滴進清水,順著竹節緩緩往下滲,連竹葉上本該映著晨光的露珠,都變得渾濁如泥,墜在葉尖搖搖欲墜 —— 仿佛下一秒便會滴落一捧能蝕骨的汙濁,把整個靜心閣都染成黑的。“這霧…… 不對勁。” 雲逍喉間滾出低低的呢喃,指尖悄悄凝起一縷青木靈力。那靈力本是嫩柳抽芽般的淡綠,裹著生生不息的生機,可剛觸到閣外的空氣,便像撞見了天敵的幼獸,劇烈顫抖著蜷縮成一縷青煙,飛快縮回經脈深處,連一絲反抗的餘地都沒有。
他心口湧起一股沉鬱的不安,這不安並非來自體內未散的邪煞,而是源於天地間某種無形的惡意 —— 仿佛濃霧深處蟄伏著一頭巨獸,正用覆滿獠牙的口鼻,對著靜心閣、對著整個青木門緩緩吐息,每一絲氣息都裹著能凍結靈魂的陰寒。旁側竹床上的阿石也覺出了異樣,他枯瘦的手臂撐著yh,想撐起身看清窗外,可指尖剛使上力,丹田內的邪煞便趁機反撲。一股冰冷的痛感從丹田炸開,順著經脈竄向四肢百骸,像是無數根冰針在血肉裏紮刺、攪動,連骨頭縫都透著疼。
“呃……” 阿石悶哼一聲,重重摔回竹床,額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,臉色白得像張浸了水的薄紙,連嘴唇都泛著青灰。“師兄,這霧…… 是不是血影教的邪修又來了?” 他的聲音裹著明顯的顫音,每一個字都在發抖,“我心裏慌得厲害,像壓著塊千斤石,連呼吸都要費盡全力,胸口悶得快要炸開了。” 話沒說完,他便忍不住劇烈咳嗽,每一次咳都牽扯著五髒六腑,疼得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,砸在yh上暈開一小片濕痕,像一朵朵絕望的小花。
雲逍強壓下心頭的沉鬱,挪到阿石床邊,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—— 他的手依舊冰涼,卻刻意用了幾分力道,想把一絲堅定傳給對方:“別慌,護山大陣還在,金岩長老最擅防禦,他定然帶著弟子在加固防線,邪修闖不進來的。” 頓了頓,他目光落回窗外那片灰霧,語氣盡量放得平緩,“許是晨間水汽重,混了些山林瘴氣,才讓霧變了顏色,等日頭再高些,霧散了就好了。” 話雖如此,他攥著竹床欄杆的指尖卻悄悄收緊,指節泛出青白色 —— 那絲灰黑不僅沒淡,反而像活物般越聚越濃,織成一張無形的黑網,正從四麵八方慢慢收緊,要將整個靜心閣、整個青木門都罩進無邊的黑暗裏,連一點光都不留。
就在這時,閣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那腳步聲雜亂而慌張,鞋底踩在青石板上,發出 “噔噔噔” 的巨響,與青木門弟子平日沉穩如鍾的步伐截然不同,倒像是有人在拚命奔逃,連喘息都帶著瀕臨崩潰的慌亂。緊接著,一道帶著哭腔的喊聲穿透濃霧,撞進閣內,像一把錘子砸在眾人心上:“玄青主持!不好了!丹房…… 丹房出事了!清心花全枯了,煉清煞丹的靈草全發黑爛透,連百年紫銅丹爐都炸成了碎片!”
雲逍的心猛地一沉,像瞬間墜入萬丈冰淵,渾身的血液都似凍住了。他比誰都清楚,清心花是煉製清煞丹的命脈 —— 需在每日晨露未晞時采摘,裹著一天中最純的天地靈氣,唯有這份靈氣,才能壓得住腐靈煞的凶性。如今清心花枯、靈草爛、丹爐炸,意味著清煞丹短時間內根本煉不成。沒有清煞丹,他和阿石、阿木體內的邪煞隻能靠自身靈力勉強壓製,可他們的靈力本就虛弱如殘燭,一旦邪煞再次反撲,道心會碎得像摔在地上的瓷碗,靈脈會枯得像冬天的老枝,到那時,他們都會淪為隻知殺戮的邪修傀儡,連自己是誰、要守護誰都記不得。
“我去丹房看看!” 雲逍猛地站起身,卻因靈力不足,身體晃了晃,幸好及時扶住竹床欄杆才穩住。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的沙啞,胸腔裏像燃著一團火 —— 他不能讓清煞丹的煉製斷了,不能讓自己和同門掉進絕境,更不能讓血影教的陰謀得逞,不能讓溪雲村的爹娘、鄉親們陷入危險。
阿石急忙伸手,死死拽住他的衣角,眼中滿是惶急,眼淚都快流出來了:“師兄,你體內還有邪煞,不能亂動啊!萬一走在路上邪煞發作,你會有危險的!丹房那邊有長老處理,你別去冒險!”
“我沒事。” 雲逍輕輕推開阿石的手,眼神堅定得像淬了火的鐵,沒有半分動搖。他深吸一口氣,調動丹田內僅存的一縷青木靈力,小心翼翼地護住那簇微弱的道心之火 —— 那火苗像風中殘燭,隨時都可能熄滅。扶著牆,他一步一步,緩慢卻堅定地往閣外走,每一步都耗著極大的力氣,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,滴在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,像一朵朵暗色的花,記錄著他此刻的艱難。
剛踏出靜心閣,一股濃鬱的焦糊味便直衝鼻腔。那味道混著靈草腐爛的腥臭,還有丹爐炸裂後金屬的焦苦,刺鼻得讓人胃裏翻江倒海。雲逍下意識捂住口鼻,卻還是忍不住幹嘔了幾聲 —— 胃裏空空如也,隻吐出幾口酸水,喉嚨裏又酸又澀,像吞了把碎炭,燒得慌。抬頭望向丹房的方向,他瞳孔驟然收縮:丹房上空盤旋著一股厚重的黑煙,那煙與閣外的霧截然不同,裹著強烈的邪煞氣息,像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,正瘋狂吞噬著周圍的天地靈氣,連頭頂的日頭都被遮得嚴嚴實實,整個丹房區域都浸在一片陰森的黑暗裏,連竹影都透著猙獰,像無數個扭曲的鬼影。
他加快腳步往丹房走,沿途的弟子個個麵色慌張。有的抬著受損的丹爐碎片,碎片上還沾著黑色的邪煞痕跡,碰著便像沾了冰塊,寒氣直往骨縫裏鑽,讓人忍不住打寒顫;有的蹲在地上,收拾著枯黑的靈草 —— 那些往日裏飽滿翠綠、透著靈氣的靈草,如今變得像炭灰般脆弱,一碰就碎,散在地上像一片黑色的灰燼,連一絲生機都沒有;還有幾個負責培育靈草的弟子,紅著眼圈抹眼淚,肩膀一抽一抽的,聲音裏滿是絕望:“這可是我養了五年的靈草啊…… 怎麽就這麽毀了……” 這些靈草是他們耗了數年心血,日夜用靈力滋養的,如今一夜之間全毀了,像是自己的孩子沒了,怎麽能不心疼?
玄青子早已立在丹房門口,他依舊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灰布道袍,可袍角上沾的不再是晨露,而是黑色的藥渣和焦灰,連平日裏整齊的衣褶都亂了。他的臉色比之前更沉,眉頭擰成一道深深的 “川” 字,仿佛能夾碎一塊青石,手中的菩提念珠被攥得死緊,指節泛出青白色,連念珠上溫潤的光澤都黯淡了幾分,沒了往日的平和。
丹房內一片狼藉:原本擺得整整齊齊的藥架倒在地上,瓷藥罐摔得粉碎,黑色的藥渣混著渾濁的藥汁滿地都是,散著刺鼻的氣味;中間那尊百年紫銅丹爐炸成了好幾塊,最大的一塊爐壁上還留著黑色的爪痕,像被邪祟抓過,透著猙獰的凶氣,仿佛在炫耀自己的破壞力;而原本盛著清心花的白瓷盤裏,隻剩一堆枯黃的花瓣,風一吹便碎成粉末,飄在空中像一縷縷黑色的煙塵,落在哪裏,哪裏便透著一股死氣,連空氣都仿佛被汙染了。
水靈長老蹲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捧著一把枯黑的靈草,眼圈通紅,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,每一個字都裹著委屈和不解:“怎麽會這樣…… 早上我還親自去靈草圃摘清心花,那時花瓣上還沾著晨露,透著淡淡的清香,靈草也新鮮飽滿,靈氣足得很,怎麽才一個時辰,就全變成這樣了?” 她伸出指尖,輕輕碰了碰枯黑的草葉,指尖傳來的冰冷讓她心頭發寒 —— 那不是自然枯萎的涼,是邪煞特有的、裹著惡意的陰寒,像極了黑風嶺上腐靈煞蝕骨時的感覺,能凍得靈魂都發顫,讓人心生絕望。“這邪煞…… 到底是怎麽鑽進丹房的?護丹陣明明還在轉,陣眼的碧水晶石也沒壞啊!”
玄青子緩緩開口,聲音沉重得像浸了水的鉛,每一個字都帶著壓抑的憂慮,仿佛從喉嚨裏擠出來:“不是邪修闖進來的,是地脈出了問題。落霞坡、黑風嶺的地脈節點被邪煞汙染後,原本純淨的地脈靈氣變得渾濁不堪,像被墨汁染黑的泉水,再也沒了往日的清澈。這些渾濁靈氣順著地脈支流,一路流到了丹房的靈草圃 —— 靈草圃的土本就與地脈相連,靠地脈靈氣滋養靈草,如今邪煞順著靈氣鑽進來,清心花和靈草自然會被蝕壞,連丹爐的靈力都被汙染,才會炸開。”
頓了頓,他目光望向聚靈穀的方向,眼神裏滿是深不見底的憂色,像蒙了一層霧:“更糟的是,地脈是相連的,聚靈穀靈源洞和這兩處節點的支流相通,靈源洞的靈氣定然也受了影響。若不盡快淨化地脈節點,不光清煞丹煉不成,連五行靈源都可能被邪煞汙染。一旦靈源染了邪,五行之力會徹底失衡,到那時,青木門就真的回天乏術了,整個天下都會陷入黑暗。”
雲逍聽到 “五行靈源” 四個字,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,連呼吸都變得艱難,胸口悶得快要炸開。他想起玄青子之前說過的話 —— 五行靈源是青木門的鎮派之寶,是天地間最純的靈氣所化,能平衡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,鎮壓天下邪祟,像一根定海神針,穩住這方天地的正邪平衡。一旦靈源被邪煞汙染,五行便會徹底亂套:金靈會鈍得斬不斷稻草,再也沒了鋒利;木靈會枯得生不出新芽,沒了生機;水靈會渾得藏滿邪祟,沒了純淨;火靈會弱得點不著火星,沒了溫暖;土靈會散得築不起屏障,沒了安穩。到那時,不光青木門要完,整個溪雲村、周邊百裏的百姓,都會被邪煞蝕了心智,淪為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,永世困在黑暗裏,再也見不到光明。
“不行…… 絕不能讓這種事發生!” 雲逍在心裏嘶吼著,深吸一口氣,走到玄青子麵前,雙手抱拳,腰杆挺得筆直,語氣堅定得沒有半分猶豫,眼神裏滿是決絕:“主持,弟子願去落霞坡、黑風嶺,淨化地脈節點!縱使邪煞再凶,弟子也會拚盡全力,清掉地脈裏的汙濁,為煉清煞丹爭取時間,絕不讓五行靈源受汙染,絕不讓天下百姓陷入黑暗!”
玄青子看著雲逍,眼中閃過明顯的猶豫,眉頭皺得更緊了。他知道雲逍道心堅定,青木靈根又擅生生不息,是淨化地脈的最佳人選 —— 青木靈力能像春雨潤田般滋養地脈,驅散邪煞,這是其他靈根比不了的優勢。可雲逍體內的邪煞還沒清,落霞坡、黑風嶺的邪煞比閣外的霧濃十倍,地脈深處的邪煞更是裹著滔天怨氣,像一頭沉睡的凶獸,一旦被喚醒,後果不堪設想。萬一雲逍淨化時被邪煞反噬,道心會碎得拚不回來,靈脈也會枯得再難修複,到那時,誰也救不了他,青木門還會失去一個未來的希望。
“你體內還有腐靈煞,根本扛不住地脈深處的邪煞衝擊。” 玄青子搖了搖頭,語氣帶著一絲不忍,還有一絲擔憂,“落霞坡、黑風嶺的邪煞太凶,你去了隻會白白送命,不光淨化不了地脈,還會把自己搭進去。這事我會另安排,讓修為高的長老去,你回靜心閣靜養,好好壓著體內的邪煞,別胡思亂想,保住自己的性命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“主持!” 雲逍往前邁了一步,聲音帶著一絲急切的激動,胸腔裏的火越燒越旺,“弟子知道此行凶險,可如今宗門危急,清煞丹煉不成,同門的邪煞隨時會發作,地脈被汙,靈源也岌岌可危,弟子身為青木門的主事,豈能坐視不管?若連這點凶險都不敢扛,又談何守護蒼生、堅守道心?修行之路本就布滿荊棘,若因怕危險而退縮,那我入青木門還有何意義?”
頓了頓,他眼神裏滿是決絕,指尖下意識摸了th口 —— 那裏藏著爹娘的小像,照片上爹娘的笑容還清晰得很,仿佛就在眼前。“況且弟子已能化掉部分邪煞,隻要道心不潰,定然能扛住邪煞反噬,完成淨化任務!弟子不能讓爹娘失望,不能讓溪雲村的鄉親失望,更不能讓宗門失望!就算拚了這條命,我也要護住這方天地!”
玄青子看著雲逍眼中的光,那光像一團不滅的火,透著堅定和勇敢,心頭微微一動。他想起雲逍從靈脈覺醒到升任主事的種種 —— 麵對血影教邪修時的勇,哪怕靈力不足也敢衝上去;守護溪雲村百姓時的執,哪怕累得快倒下也不放棄;化解識海邪煞時的韌,哪怕意識模糊也堅守本心。這孩子雖年輕,卻有著遠超同齡人的沉穩與擔當,有著一顆純粹的、願為守護蒼生舍己的心,像一株在石縫裏生長的小草,再艱難也能開出花來。
他手中的菩提念珠輕輕轉了轉,“嗒嗒” 的輕響像是在權衡,片刻後,終於緩緩開口:“好,我答應你。但你不能獨自去,我讓木靈長老跟你一同去落霞坡 —— 木靈長老修了數十年,木靈靈力比你精純十倍,最擅淨化邪煞,能幫你一把,也能在危急時護你周全。”
頓了頓,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,錦盒是暗紅色的,上麵刻著精致的青木花紋,透著古樸的氣息。打開錦盒,一抹翠綠的光透了出來,晃得人眼睛都亮了 —— 盒裏躺著一塊手掌大的玉佩,通體瑩潤,像一塊濃縮的翡翠,裹著淡淡的青木靈氣,那靈氣純淨得讓人安心,像把一整個春天都凝在了裏麵,看著便讓人心神安寧。“另外,我把宗門至寶‘青木玉’借你。這玉是初代主持用千年青木心煉的,裹著最純的青木靈氣,不光能壓你體內的邪煞,危急時還能凝出防護罩,護你周全。但你要記住,這玉的靈氣雖強,卻也會消耗你的靈力,若過度依賴,反而會傷了靈脈,切記不可貪心。”
雲逍雙手接過錦盒,小心翼翼地取出青木玉。玉佩入手溫潤,一股純淨的青木靈氣順著指尖緩緩滲入體內,像一股暖流淌過經脈,直抵丹田。丹田內那簇道心之火瞬間亮了幾分,從微弱的紅光變成了暖融融的橙紅,像被添了鬆枝的篝火,連跳動的火苗都裹著鮮活的暖意,一點點驅散丹田深處的陰寒。先前盤踞在丹田周圍的邪煞寒氣,本如附骨的冰碴般頑固,此刻竟像遇了暖陽的積雪,簌簌地往後退去,露出一小塊溫潤的丹田區域,連靈力流轉都順暢了幾分。雲逍緊緊攥著青木玉,指腹反複摩挲著玉麵細膩的雲紋 —— 那紋路是初代主持以靈力刻就,每一道曲線裏都凝著百年前的浩然靈氣,正順著指尖一點點滲進他的經脈,像一雙溫和的手,輕輕熨帖著他因緊張而緊繃的神經,連呼吸都變得平順了些。“多謝主持,弟子定記著您的叮囑,絕不貪用青木玉的靈氣,更不會辜負宗門的托付。” 他深深鞠了一躬,起身時,腰杆挺得更直了 —— 此刻掌心的玉佩沉甸甸的,那重量裏藏著青木門上下的信任,藏著溪雲村百姓的期盼,更藏著守護這方天地清明的千鈞責任。
轉身往木靈長老的住處走時,雲逍刻意放慢了腳步,指尖仍貼著青木玉,感受著玉身恒定的溫潤。竹影在他腳邊輕輕晃動,晨露從竹葉上滴落,砸在青石板上發出 “嗒嗒” 的輕響,往日裏能讓人靜心的竹林,今日卻透著說不出的壓抑,連風穿過竹葉的聲音,都像在低聲嗚咽。可走了沒幾步,掌心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,像有根淬了邪煞寒氣的細針,正順著玉麵往他皮肉裏紮。他猛地停下腳步,低頭一看,隻見青木玉表麵的翠綠光芒竟開始微微閃爍,像風中搖曳的燭火般脆弱,原本瑩潤如春水的玉麵上,竟浮現出幾絲極淡的黑色紋路 —— 那紋路細如發絲,卻裹著黏膩的陰寒,像墨汁在清水裏慢慢暈開,一點點侵蝕著玉的翠綠,看得人心裏發緊。“這是……” 雲逍心頭一沉,急忙調動體內僅存的一縷青木靈力,小心翼翼地探向玉佩 —— 當靈力觸到黑色紋路的瞬間,一股熟悉的陰寒順著靈力竄回他的經脈,那氣息與他丹田內的腐靈煞如出一轍,連刺痛的感覺都分毫不差!
難道青木玉感應到了地脈深處的邪煞,在提前示警?他正想閉眸細查,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震動,像有巨錘在地脈深處反複捶打,連腳下的青石板都跟著輕輕顫了顫,竹屋的窗欞更是 “吱呀” 作響,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。緊接著,丹房方向傳來弟子驚慌的呼喊,那聲音裹著濃重的霧氣飄來,帶著明顯的顫抖,幾乎要被黑霧吞噬:“霧!霧變濃了!還往靜心閣這邊飄過來了!快逃啊!” 雲逍猛地抬頭望去,隻見不遠處的灰黑霧靄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,像一條失控的黑色潮水,卷著枯枝敗葉與碎石,朝著靜心閣、朝著靈草圃的方向瘋狂湧來。所過之處,原本翠綠的竹葉竟慢慢變得發暗,像被墨染過一般,連葉脈都透著黑氣;空氣中的靈氣更是變得渾濁不堪,吸一口都覺得喉嚨發緊,像是吞了滿嘴的灰塵。
“不好,地脈異動提前了!邪煞在加速擴散!” 雲逍心頭一沉,也顧不上細究青木玉的異常,攥緊裝著玉佩的錦盒,轉身便往木靈長老的住處跑。他的靈力本就因之前化解識海邪煞耗損大半,剛才調動靈力探玉佩又耗了不少,此刻一著急,丹田處的邪煞瞬間像被驚動的毒蛇,猛地竄起,一股刺骨的寒氣順著經脈往上衝,直往太陽穴鑽,疼得他眼前陣陣發黑,腳步都踉蹌了幾分,險些摔倒在地。他死死咬著牙,下唇都被咬出了血痕,一手扶著身旁的竹樹幹 —— 樹幹的涼意讓他勉強清醒了些,另一手緊緊按住胸口的錦盒,指尖能清晰感受到青木玉的溫潤。那溫潤氣息仿佛有靈性,順著衣料滲入他的皮肉,像一雙溫暖的手,輕輕按住了作亂的邪煞,才讓他穩住腳步,繼續跌跌撞撞地往前跑。
木靈長老的住處藏在竹林最深處,一座簡陋的竹屋依山而建,屋前的小院裏種滿了各種草藥 —— 有治外傷的止血草,葉片上還沾著晨露;有補靈力的凝神花,花瓣泛著淡淡的紫色;還有淨化邪煞的清露草,透著清新的氣息。平日裏,這裏總飄著淡淡的藥香,聞著就讓人心安,可今日雲逍跑近時,卻沒聞到熟悉的藥香,反而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,像草藥被烈火焚燒過一般,嗆得人忍不住咳嗽。他心裏一緊,快步衝進小院,隻見屋前那幾株百年靈芝竟不知何時變得枯黃,原本飽滿的傘蓋皺巴巴的,邊緣還泛著詭異的黑色,輕輕一碰,便有黑色的粉末簌簌掉落,落在地上還冒著微弱的黑氣,顯然是被邪煞侵蝕得徹底。“木靈長老!木靈長老!” 雲逍急忙推開竹屋的門,聲音帶著急切的呼喊,隻見木靈長老正蹲在草藥架旁,手裏捏著一株枯萎的艾草,眉頭皺得能夾碎碎石子,臉色比枯黃的草藥還要凝重。
木靈長老聞聲回頭,她穿著一身深綠色的道袍,領口和袖口繡著細小的木葉紋,雖已年過半百,頭發卻依舊烏黑,用一根普通的木簪挽著。往日裏溫和的眼神,此刻滿是焦慮,連聲音都帶著一絲顫抖:“雲逍?你怎麽突然過來了?出什麽事了?” 她站起身,把手裏的艾草遞到雲逍麵前,語氣裏滿是困惑與心疼:“我正納悶呢,這屋裏的草藥都是我用靈力一點點養著的,好端端的,怎麽一夜之間全枯了 —— 你看這艾草,根須裏都裹著邪煞的寒氣,我用靈力洗了好幾次,都洗不掉。” 雲逍低頭一看,隻見艾草的根須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雪白,變得發黑發脆,輕輕一折就斷,根須周圍還纏著幾縷若隱若現的黑色霧氣,那霧氣的氣息,竟與青木玉上的黑色紋路、他體內的腐靈煞完全一樣,連陰寒的溫度都分毫不差。
“長老,地脈異動提前了!” 雲逍急忙把青木玉浮現黑紋、剛才的震動,還有黑霧加速擴散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,語速快得有些發顫,連呼吸都變得急促,“主持讓我跟您一同去落霞坡淨化地脈,可現在邪煞的勢頭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凶,連您的草藥都被侵蝕了,再晚…… 再晚就來不及了!” 他話沒說完,丹田處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,比剛才的疼烈了數倍,像有無數根冰針在同時紮他的靈脈,連五髒六腑都跟著疼,呼吸都變得困難。他悶哼一聲,忍不住彎下腰,一隻手死死撐著門框,指節都泛了白,另一隻手緊緊按著胸口,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,很快便浸濕了衣襟,連背後的衣料都黏在了身上。
木靈長老見狀,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,指尖迅速搭在他的腕脈上 —— 當她的靈力觸到雲逍經脈裏的邪煞時,臉色瞬間沉了下來,語氣也帶著一絲責備:“你的邪煞又發作了?還在這種時候強行調動靈力?你不要命了?” 可責備的話剛說完,她的指尖便源源不斷地傳來溫和的木靈靈力,那靈力像春雨般細膩,順著雲逍的經脈緩緩流淌,一點點包裹住作亂的邪煞,將其往丹田深處壓去,動作裏滿是擔憂。“雲逍,淨化地脈不是逞能,你得先顧著自己的性命。” 木靈長老的聲音軟了些,眼神裏滿是心疼,“你體內的邪煞本就沒清幹淨,地脈裏的邪煞又與它同源,它們一旦相互吸引,隻會讓你更難受,甚至可能讓邪煞徹底控製你的靈脈,到時候你就會變成沒有心智的傀儡,明白嗎?青木玉雖能護你,可它也不是萬能的,你不能拿自己的道心賭啊!”
雲逍靠在門框上,大口喘著粗氣,額上的冷汗還在往下滴,順著臉頰滑進衣領,帶來一陣冰涼的刺痛,可他的眼神卻依舊堅定,像淬了火的鋼鐵,沒有絲毫動搖。他知道木靈長老說得對,剛才掌心的刺痛、丹田的絞痛,都是邪煞在預警 —— 地脈裏的邪煞比他們想象的更強,強到連千年靈芝都能瞬間枯萎,強到青木玉都開始出現黑紋。可他不能退,若他退了,誰去淨化地脈?誰來守護五行靈源?溪雲村的爹娘還在村口盼著他回去報平安,青木門的弟子還躺在病床上盼著清煞丹救命,這天下的蒼生還在等著有人擋住邪煞的侵襲,他怎麽能退?
“長老,我沒事。” 雲逍緩了緩,慢慢直起身,再次攥緊胸口的錦盒,指腹貼著青木玉,感受著那一絲溫潤的力量,仿佛能從中汲取勇氣,“邪煞發作的疼,我能扛住。隻要能淨化地脈,隻要能護住靈源,這點疼不算什麽。我們現在就出發吧,再晚,黑霧恐怕要淹到聚靈穀了,到時候靈源被汙染,就真的回天乏術了。” 木靈長老看著他眼底的光 —— 那光像不滅的星火,在濃重的黑霧裏格外耀眼,透著決絕與擔當;又看了看窗外越來越濃的黑霧,黑霧已經漫到了竹林邊緣,連陽光都快透不進來,整個竹林都籠罩在一片陰森的黑暗裏。她輕輕歎了口氣,搖了搖頭,語氣裏滿是無奈,卻又帶著一絲敬佩:“罷了,你這孩子的性子,倒跟當年的初代主持一樣強,認準的事就不會回頭。你在這兒等我,我去拿淨化用的東西,千萬別再調動靈力了,好好穩住氣息,聽見沒?”
木靈長老轉身進屋時,雲逍靠在竹牆上,緩緩閉了閉眼,試圖平複體內翻騰的氣息,再次低頭看向胸口的錦盒 —— 透過布料,他能清晰感受到青木玉的溫度,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刺痛。他輕輕打開錦盒,隻見青木玉上的黑色紋路又深了些,像墨汁已經滲進了玉的內部,連翠綠的光芒都黯淡了幾分,可即便如此,那光芒依舊頑強地閃爍著,沒有被完全吞噬,像在與邪煞抗爭。“你是在提醒我,要更謹慎,對嗎?” 雲逍輕聲呢喃,指尖輕輕碰了碰玉麵,刺痛感讓他更加清醒 —— 這刺痛不是危險的預警,而是青木玉在與他並肩,在幫他感知邪煞的動向,像一位沉默的戰友。他又摸了th口內側,那裏藏著爹娘的小像,是他出發前特意從家裏帶來的,照片上爹娘的笑容依舊慈祥。指尖傳來紙張的溫熱,仿佛爹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:“雲逍,別怕,爹娘相信你,你一定能平安回來,一定能護住大家。”
沒過多久,木靈長老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布包從屋裏出來,布包上繡著繁複的符文,符文裏透著淡淡的靈力,能隱約看到裏麵裝著不少東西,壓得布包帶子都有些變形。她把布包放在石桌上,小心翼翼地打開,裏麵的東西整齊地擺放著:幾捆捆紮好的靈草,有能淨化邪煞的清露草,葉片翠綠;有能穩定靈力的凝神花,花瓣完好;還有能應急的止血草,帶著清新的氣息;幾麵刻著符文的木牌,木牌上的符文用朱砂勾勒,朱砂裏混了靈力,透著淡淡的紅色光暈;最顯眼的是一個青銅羅盤,羅盤的盤麵刻著密密麻麻的刻度,刻度間還嵌著細小的靈晶,中心的指針是用隕鐵做的,泛著冷冽的光,一看就不是凡物。“這羅盤是初代主持傳下來的,能精準測出地脈的邪煞濃度。” 木靈長老拿起羅盤,輕輕遞給雲逍,語氣裏滿是鄭重,“指針轉得越快,說明邪煞越濃;指針頂端泛黑,就代表那裏的邪煞已經到了能侵蝕靈脈的程度,我們得順著指針指的方向走,避開邪煞最濃的地方,保存體力,才能應對接下來的危險。”
她又從布包裏拿出一株翠綠的草,那草的葉子上還沾著晨露,透著清新的氣息,一看就充滿了靈氣:“這是醒神草,是我用十年靈力養出來的,你含在嘴裏,它的靈氣能幫你壓製體內的邪煞,還能在你靈力不支的時候,給你補一點靈氣,雖然不多,但關鍵時刻能救命。” 雲逍接過醒神草,小心翼翼地放進嘴裏 —— 一股清苦的氣息瞬間在口腔裏散開,順著喉嚨往下滑,那氣息帶著淡淡的靈力,像一股清流,緩緩流進他的丹田,丹田處的絞痛果然減輕了不少,連呼吸都順暢了些,原本翻騰的邪煞也安靜了幾分。
他拿起青銅羅盤,隻見羅盤中心的隕鐵指針正瘋狂轉動,像被什麽東西強力吸引著,轉得人眼花繚亂,連盤麵都跟著微微震動。過了片刻,指針終於慢慢停下,死死指向落霞坡的方向,指針頂端還泛著淡淡的黑氣,那黑氣比剛才更濃了些,甚至能看到黑氣在緩緩流動,顯然是邪煞濃度又升高了。“走吧。” 雲逍抬起頭,看向落霞坡的方向 —— 那裏已經被厚重的黑霧完全籠罩,黑霧翻滾著,像一頭張開巨口的凶獸,正等著他們自投羅網,連空氣裏都透著死亡的氣息。可他沒有絲毫猶豫,邁開腳步,朝著黑霧深處走去,每一步都走得堅定,沒有絲毫退縮。木靈長老背著布包,緊緊跟在他身後,手裏還拿著兩株醒神草,不時警惕地看向四周,以備不時之需。兩人的身影很快便被濃重的霧氣裹住,隻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,印在青石板上,印在滿是荊棘的修行之路上,朝著未知的危險,一步步前行,像兩束微弱卻堅定的光,試圖穿透無邊的黑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