壁壘裂痕與無聲低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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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絕對的黑暗。
    並非沒有光,而是連“光”這個概念仿佛都被凍結、被剝奪。燭龍小隊成員在短暫的意識喪失後,並未感受到撞擊或墜落,而是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“無”。聲音消失了,觸感變得模糊,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失去了參照。
    他們仿佛漂浮在一片規則的真空,一片被強行從宇宙基本法則中剝離出來的絕地。
    “靜默壁壘…”雷棟的意識在黑暗中掙紮,他試圖開口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,連胸腔的震動都微弱得幾乎無法感知。背上的蒲凝變得輕若無物,又仿佛沉重如山,她眉心的銀色烙印是這片絕對黑暗中唯一穩定的、微弱的光源,如同風暴中最後的燈塔,頑強地抵抗著這片吞噬一切的“靜默”。
    他拚命集中精神,試圖通過長期並肩作戰形成的默契去感知其他隊員。
    微弱的精神鏈接,如同蛛絲般在黑暗中重新連接。是蒲凝的力量!即使在昏迷中,她承載的“種子”依舊在本能地維係著這個小隊的核心。
    雷隊? 孫小胖的意識傳音帶著強烈的驚恐和虛脫感,我們…我們在哪裏?我什麽都感覺不到了!除了…除了蒲姐的光和我們自己…
    我還活著。 趙猛的意識簡單直接,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粗重喘息,他的左臂傳來一陣陣灼熱與刺痛交織的怪異感,在這片靜默中格外清晰,仿佛成為了一個不穩定的坐標。
    終端…完全失靈了。 韓嶼的意識充滿了挫敗感,所有外部信號斷絕,內部傳感器讀數歸零…不,不是歸零,是‘無效’。我們可能…處於一個規則定義上的‘無效’區域。
    雷棟強迫自己冷靜,嚐試調動體內殘存的力量,卻發現連最基本的規則感知都變得晦澀艱難。這片區域在排斥一切“活動”的規則,無論是能量、物質,還是意識。
    蒲凝最後說的‘鑰匙’… 雷棟的意識掃過眾人,是指打開這‘靜默壁壘’的方法?還是指別的?韓嶼,結合我們之前在‘回響長廊’看到的最後景象,分析。
    壁壘…陳隊…歸寂之主… 韓嶼的意識高速運轉,盡管沒有終端輔助,他本身的技術官思維模式仍在,蒲凝指向的是壁壘本身,而陳隊的身影與壁壘相連…鑰匙…可能不是物理意義上的鑰匙。會不會是指…某種特定的規則狀態,或者…陳隊本身?
    就在這時,蒲凝眉心的銀色烙印光芒忽然如水波般蕩漾了一下。
    隨著這陣蕩漾,周圍絕對的“靜默”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麵,產生了一圈細微的、幾乎無法察覺的“漣漪”。
    在這“漣漪”掠過的瞬間,眾人“聽”到了!
    那不是聲音,而是一種直接作用於意識層麵的、宏大而悲愴的“哀鳴”。是無數被凍結的規則碎片在哭泣,是這片壁壘本身承受著內外壓力的呻吟,更是…從壁壘深處傳來的,那個他們無比熟悉的意識所承受的、永恒輪回的痛苦!
    陳淩!
    他的意識碎片如同破碎的星辰,散落在壁壘的每一個角落,承受著秩序與混沌兩種終極力量的永恒撕扯,卻又必須以自身為支點,維係著那脆弱的平衡。那痛苦如此清晰,如此浩瀚,幾乎要將眾人的意識也一同卷入那無盡的折磨之中。
    陳淩! 趙猛的意識發出無聲的怒吼,左臂的黑暗紋路猛然爆發出強烈的烏光,竟暫時驅散了小片區域的“靜默”,讓他短暫地恢複了行動能力!他試圖向前衝去,卻仿佛撞在了一麵無形的、極具韌性的牆壁上。
    “壁壘…有實體邊界?”雷棟敏銳地捕捉到這一點。
    不完全是實體。 韓嶼的意識帶著震驚,是規則高度凝聚形成的‘界膜’!趙猛的左臂…那種源於混沌暗麵的汙染力量,似乎能對它造成微弱幹擾!
    就在這時,那片被趙猛左臂烏光幹擾的“界膜”區域,突然如同水波般扭曲起來,浮現出幾個模糊的黑影!
    是他們在墜入此地前,於壁壘虛影上看到的那些黑影!
    它們的身形介於虛實之間,仿佛由純粹的“靜滯”規則構成,沒有五官,沒有明確的肢體,隻有一種冰冷的、執行“淨化”與“抹除”的意誌。它們注意到了趙猛左臂那格格不入的“汙染”光芒,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,無聲無息地飄蕩過來。
    監理者!或者說是被“它們”意誌徹底支配的、適應了“靜默壁壘”環境的特殊變體!
    敵襲! 孫小胖的意識尖叫預警,盡管他的感知在這裏被壓製到極限,但對惡意的本能反應依舊存在。
    雷棟瞬間做出決斷:趙猛,吸引它們注意力!韓嶼,嚐試分析界膜結構,找薄弱點!小胖,配合我,準備接應!
    趙猛低吼一聲,不退反進,將左臂的烏光催發到極致,如同一支黑暗的火炬,主動迎向那幾個靜滯監理者。烏光與監理者身上散發的絕對靜默領域碰撞,發出一種仿佛空間本身在碎裂的、令人牙酸的“滋啦”聲。
    然而,靜滯監理者的數量在增加!從壁壘深處的黑暗中,更多的黑影浮現,它們無視了趙猛的左臂,冰冷的“目光”直接鎖定了雷棟背上——蒲凝眉心的銀色烙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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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烙印所代表的“規則之種”力量,與這片“靜默”格格不入,如同黑夜中的明月,成為了最顯眼的目標!
    “它們的目標是蒲凝!”雷棟心沉到穀底。他試圖移動,卻發現腳步沉重無比,周圍的“靜默”如同粘稠的膠水,束縛著他的行動。
    眼看數個靜滯監理者穿透了趙猛的阻攔,如同鬼魅般撲向蒲凝!
    千鈞一發之際,蒲凝眉心的銀色烙印再次光華大放!
    這一次,光芒不再柔和,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、淩駕於混亂與秩序之上的“調和”之力!光芒掃過,撲來的靜滯監理者動作驟然一僵,它們身上那絕對的“靜默”規則,竟然出現了瞬間的紊亂和崩解,仿佛被一種更根本的力量強行“梳理”!
    與此同時,蒲凝一直緊閉的雙眸再次睜開!
    依舊是那雙冰冷的、蘊含著規則旋渦的銀眸。她抬起一隻手,指尖繚繞著銀色的光絲,對著前方無形的“界膜”輕輕一點。
    “以此身為引,喚汝之名…”
    她的聲音直接在所有人意識深處響起,空靈而威嚴,仿佛古老的祭祀在吟誦禱文。
    “陳淩。”
    兩個字,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!
    整個“靜默壁壘”轟然震動!
    前方那無形的、堅韌的界膜,在蒲凝指尖點中的位置,伴隨著她呼喚的名字,如同冰麵般龜裂開來,露出後麵一片更加深邃、更加黑暗、充滿了無數扭曲鎖鏈和痛苦波動的空間!
    一條狹窄的、極不穩定的裂縫,被強行打開了!
    裂縫的盡頭,隱約可見一個被無數秩序與混沌鎖鏈貫穿、身體介於虛實之間、麵容因永恒痛苦而扭曲的身影,正緩緩地、極其艱難地,抬起頭來。
    他的目光,穿越了層層壁壘,穿越了規則的阻隔,與蒲凝的銀色雙眸,與雷棟、趙猛、韓嶼、孫小胖震驚而悲慟的目光,交匯在了一起。
    那目光中,有痛苦,有掙紮,有一絲難以置信的微光,最終,化為一個無聲的、幾乎用盡全部力氣傳遞出的意識碎片:
    走…!
    緊接著,更加狂暴的規則亂流從裂縫中湧出,伴隨著無數靜滯監理者瘋狂的嘶鳴意識層麵的),以及壁壘深處那代表“歸寂之主”的、令人靈魂凍結的注視!
    蒲凝眼中的銀光瞬間黯淡,她身體一軟,徹底失去意識,眉心的烙印也變得忽明忽滅。
    強行呼喚名字、打開裂縫,幾乎耗盡了她剛剛積聚的所有力量。
    “進去!”雷棟睚眥欲裂,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,是蒲凝用巨大代價換來的生機!他背著蒲凝,第一個衝向那道正在急速收縮的裂縫!
    趙猛怒吼著逼退身邊的監理者,韓嶼和孫小胖緊隨其後。
    就在他們即將沒入裂縫的瞬間,一股冰冷、古老、帶著萬物終焉氣息的低語,如同潮水般從壁壘最深處湧來,席卷了所有人的意識:
    …平衡者…種子…鑰匙…終將…歸於寂靜…
    黑暗再次吞沒了一切。
    隻是這一次,他們墜入的不再是絕對的“靜默”,而是充滿了陳淩痛苦氣息、鎖鏈碰撞意識層麵的)、以及那令人不安的終焉低語的…“靜默壁壘”內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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