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章 崩塌與抉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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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地動山搖,碎石如雨!
    整個地宮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崩解。巨大的岩塊從頂部轟然砸落,在地麵上砸出深坑,煙塵彌漫。牆壁龜裂,蛛網般的裂縫急速蔓延,支撐結構的骸骨與怨鐵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。逆陣眼核心那狂暴的能量如同決堤的洪水,失控地四處奔湧,幽綠的光芒瘋狂閃爍,將末日般的景象映照得光怪陸離。
    玄冥憤怒的咆哮在轟鳴聲中顯得扭曲而無力。他懸浮的位置能量亂流最為恐怖,數道失控的能量衝擊狠狠撞在他身上,將他周身的護體幽光打得明滅不定,甚至那扭曲的光影都潰散了一瞬,隱約露出一張幹瘦扭曲、寫滿驚怒與不甘的蒼老麵孔。他試圖強行穩定逆陣眼,但雲薇那看似微弱卻精準致命的幹擾,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徹底破壞了他精心計算的平衡。此刻,他自身也受到了強烈的反噬,氣息萎靡了不少,更別提分心他顧。
    “薇兒!快走!來不及了!”蘇芷死死拉著雲薇的手臂,指著那條因地震而裂開的、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石縫,聲音因恐懼和急切而尖利。那石縫深處漆黑一片,不知通往何處,但卻是眼前唯一的生路。
    雲薇的肩膀被落石砸得劇痛,半邊身子都麻木了。她目光急掃,瞬間看清了局勢。
    玄冥暫時被反噬和崩塌困住,是無暇追擊他們的最佳時機!也是唯一可能逃脫的時機!
    但蕭徹……
    他倒在遠處一堆亂石旁,一動不動,身下漫開一灘暗紅的血跡,生死不知。幾塊巨大的落石正搖搖欲墜,即將砸落在他所在的位置!
    去救他,很可能三個人都逃不掉!
    不去救……他必死無疑!
    沒有時間猶豫!
    雲薇眼中猛地閃過一抹決絕,她反手用力推了蘇芷一把,將她推向那道裂縫入口:“芷姐姐!你先走!去找出路!我馬上就來!”
    “雲薇!你!”蘇芷驚愕,想要抓住她,卻抓了個空。
    雲薇已經咬著牙,忍著劇痛,踉蹌著朝蕭徹倒地的方向衝了過去!她體內空空如也,精神力枯竭,此刻全憑著一股驚人的意誌力在支撐。
    “轟隆!”一塊磨盤大的石頭砸在她剛才站立的地方,碎石濺射到她背上,又是一陣鑽心的疼。她不管不顧,眼睛隻盯著那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。
    地宮崩塌得越來越快,能量亂流如同無形的刀刃,切割著空氣,在她身上劃出細小的傷口。
    “攔住她!”玄冥雖然自身難保,卻依舊不甘心讓雲薇逃走,對著那些還在活動的屍傀發出模糊的指令。
    幾具屍傀立刻調轉方向,撲向雲薇。但它們同樣受到崩塌和能量亂流的影響,動作變得遲緩而混亂。
    劉副將見狀,目眥欲裂,大吼一聲:“保護將軍和雲姑娘!”他帶著最後那名渾身是傷的精銳,如同瘋虎般撲向那幾具屍傀,用身體為雲薇爭取時間!
    “劉將軍!”雲薇驚呼。
    “快走!”劉副將頭也不回地吼道,一刀劈退一具屍傀,自己卻被另一具屍傀的利爪洞穿了腹部,他怒吼著抱住那屍傀,一同滾向肆虐的能量亂流之中,瞬間被吞噬!
    最後那名精銳也很快淹沒在屍傀和落石之下。
    用生命換來的寶貴時間!
    雲薇淚水模糊了雙眼,卻不敢有絲毫停頓,終於衝到了蕭徹身邊。
    他臉色青紫,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,後背的傷口漆黑一片,屍毒已然深入,生命氣息如同風中殘燭。
    雲薇用盡全身力氣,試圖將他架起來,但他身材高大沉重,她又受了傷,根本拖不動。
    一塊巨大的石頭帶著呼嘯聲當頭砸落!
    雲薇瞳孔驟縮,絕望瞬間攫住了心髒!
    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——
    一道纖細的身影猛地從旁邊衝來,狠狠撞在她和蕭徹身上!
    是去而複返的蘇芷!
    三人一起滾倒在地,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塊巨石。巨石砸落在地,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,地麵都為之震顫。
    “芷姐姐!你不是走了嗎?!”雲薇又驚又急。
    “少廢話!我能丟下你嗎?!”蘇芷哭喊著,臉上滿是灰塵和淚水,卻異常倔強,“快!一起抬!”
    兩人合力,一個抬肩,一個抬腳,咬著牙,跌跌撞撞地向著那道裂縫挪動。每一步都異常艱難,崩塌在繼續,裂縫在擴大,也可能在縮小。
    玄冥看到了她們的動作,發出一聲不甘的厲嘯,強行凝聚起一股混亂的能量,化作一隻漆黑的鬼爪,隔空抓向雲薇!
    但那鬼爪剛飛出一半,就被一道失控的逆陣眼能量洪流衝散。玄冥自己也再次被反噬之力震得噴出一口黑血,氣息愈發衰敗。
    終於,在又避開幾次致命的落石後,雲薇和蘇芷拖著昏迷的蕭徹,一頭栽進了那道狹窄的石縫之中!
    就在她們進入後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,“轟隆”一聲巨響,一塊巨大的斷龍石般的岩石徹底封死了裂縫入口,將地宮內的一切——瘋狂的玄冥、崩毀的逆陣眼、肆虐的能量、無數的屍骸——全部隔絕在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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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巨大的撞擊聲和震動從身後傳來,但聲音很快變得沉悶。
    三人滾落在一條狹窄、陡峭、向下延伸的天然隧洞之中,巨大的慣性讓他們根本無法停下,一路向下翻滾碰撞,最後重重摔在一片相對平坦的黑暗中,徹底失去了意識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不知過了多久。
    雲薇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醒來,隻覺得渾身骨頭像散了架一樣,無處不痛。眼前一片漆黑,伸手不見五指。
    她摸索著,碰到了身邊一個冰涼的手腕。
    是蘇芷!她還活著,脈搏雖然微弱,但還算穩定,隻是昏迷不醒。
    她又急忙向另一側摸索,碰到了蕭徹。他的身體冰冷得嚇人,呼吸幾乎感覺不到,唯有頸側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脈搏跳動,但那屍毒的陰寒死氣,正在不斷侵蝕這最後一絲生機。
    必須立刻救人!
    雲薇心中焦急萬分。她嚐試調動寒氣,丹田卻依舊空空蕩蕩。精神力也枯竭得厲害,無法有效感知。
    黑暗中,她咬緊牙關,憑著記憶和觸覺,摸索到蘇芷隨身攜帶的針囊。她記得蘇芷教過她一些簡單的刺穴止血、激發元氣的法門。
    她顫抖著手,取出銀針,憑借感覺,摸索著刺入蕭徹胸口幾處大穴,試圖護住他最後的心脈元氣。然後又撕開他後背早已破爛的衣衫,觸手之處一片冰冷潰爛。
    沒有藥,沒有水,沒有光。她隻能徒勞地用手擠壓傷口周圍,試圖擠出一些毒血,但收效甚微。
    絕望再次湧上心頭。
    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,她忽然感覺到,這個洞穴深處,似乎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……氣流?
    而且,這氣流中,似乎帶著一種淡淡的……熟悉感?
    是那種地脈陰眼特有的陰寒氣息,但卻遠比逆陣眼的戾氣要純淨、平和得多!
    難道……這地下通道,竟然通往另一處地脈節點?
    這個發現讓雲薇精神一振!如果真有純淨的地脈陰氣,或許能暫時壓製蕭徹體內的屍毒,甚至補充她自己枯竭的力量!
    希望之火再次點燃。
    她小心翼翼地將蘇芷安置好,然後深吸一口氣,用盡最後力氣,拖著昏迷的蕭徹,朝著那氣流傳來的方向,艱難地、一步一步地挪去。
    黑暗仿佛沒有盡頭。隧道崎嶇不平,時而需要爬行。
    不知挪了多久,就在她力氣即將耗盡之時,前方隱約出現了一點微光!
    那光芒幽藍而純淨,如同暗夜中的螢火。
    同時,那股純淨平和的陰寒氣息也更加清晰濃鬱。
    雲薇心中狂喜,奮力向前。
    終於,她爬出了狹窄的隧道,進入了一個不大的天然洞窟。
    洞窟中央,有一口小小的泉眼,正在汩汩地冒著幽藍色的泉水,那純淨的陰寒氣息和微光,正是從泉水中散發出來的!泉水匯聚成一個小潭,潭水清澈見底,散發著驚人的寒氣,卻並無逆陣眼那般的暴戾之感。
    “地脈陰泉!”雲薇幾乎要喜極而泣。
    她小心翼翼地將蕭徹拖到潭邊,檢查他的情況。屍毒已經蔓延得很深,尋常方法恐怕難以回天。
    看著那汩汩湧出的、純淨的陰泉,一個大膽的念頭闖入雲薇的腦海。
    她的身體能夠吸收地脈陰氣。蕭徹身中陰寒屍毒,以毒攻毒或許無效,但若是用這無比純淨的陰泉之水,加上她自身作為媒介,是否有可能……中和或者引導出那些暴戾的屍毒?
    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想法,稍有不慎,可能加速蕭徹的死亡。
    但是,沒有時間猶豫了,蕭徹的氣息已經微弱到幾乎停滯。
    看著蕭徹蒼白而安靜的側臉,雲薇抿緊了嘴唇,眼中再次閃過決絕。
    她將他緩緩拖入陰泉之中,讓冰涼的泉水浸沒他的身體。然後,她自己亦踏入潭中,盤膝坐在他對麵,雙手輕輕抵在他冰冷的胸膛上。
    閉上眼睛,放空心神,努力忽略身體的劇痛和疲憊,全力去感知、去引導那純淨的陰泉之氣。
    這一次,不是對抗,不是衝突,而是……引導與調和。
    試圖用這同源卻溫和的力量,去安撫驅逐那些外來的、暴戾的毒素。
    她能成功嗎?
    幽藍的泉水中,兩人的身影被微光籠罩,寂靜的洞窟內,隻剩下泉水湧動的細微聲響,以及雲薇沉重而堅定的呼吸聲。
    生存的希望似乎就在眼前,但更大的未知,也隱藏在這片深邃的地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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