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敵襲！玄冥本體……來了！”
    雲薇嘶啞的聲音如同驚雷，炸響在寂靜的帳篷內，也穿透了皮革，清晰地傳到了外麵。
    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，帳篷簾被猛地掀開，蕭徹如同疾風般衝了進來，身後跟著臉色大變的秦蒼。
    “薇兒！”蕭徹一步跨到床邊，看到雲薇竟然睜開了眼睛，先是一喜，隨即被她話語中的內容驚得心頭劇沉，“你說什麽？玄冥本體？！”
    雲薇艱難地想要坐起，蘇芷連忙扶住她。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，但眼神卻銳利得驚人，帶著一種透支生命般的急切。
    “係統……預警……”她喘息著，指向北方，“高強度邪能波動……一百五十裏……最快……十二個時辰……”每說幾個字，她都仿佛用盡了力氣，額角滲出虛汗。
    蕭徹和秦蒼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。十二個時辰！玄冥本體的恐怖，昨夜僅僅一個投影就已讓他們險象環生，若是親至……
    絕望的氣氛如同冰水般彌漫開來。
    “立刻撤離！”秦蒼幾乎是脫口而出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，“我們必須立刻走！”
    “來不及了……”雲薇搖頭，聲音微弱卻異常清晰，“他的速度……遠超尋常行軍……我們帶著傷員……根本逃不掉……隻會被在野外……輕易碾碎……”
    “那難道就在這裏等死嗎？！”秦蒼握緊了拳，指節發白。他不是貪生怕死之輩，但麵對這種根本無法抗衡的力量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他。
    帳篷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，隻有雲薇沉重的呼吸聲和外麵篝火燃燒的劈啪聲。
    蕭徹的目光死死盯著雲薇，他沒有像秦蒼那樣驚慌，而是從雲薇那雙雖然虛弱卻燃燒著不屈火焰的眸子裏，看到了一絲別的東西。他沉聲問道：“你有辦法，是不是？”
    雲薇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喉頭的腥甜，緩緩點頭：“有一個……不是辦法的辦法……但，需要時間……也需要……運氣。”
    她閉上眼睛，集中精神，嚐試調動係統新解鎖的功能。
    【啟動地脈測繪初級）！聚焦雲嶺祭壇區域！】
    【人氣值轉化啟動！優先轉化為精神力補充！】
    腦海中，一幅模糊卻立體的能量地圖緩緩展開。代表祭壇的區域光芒黯淡，布滿裂紋，如同風中殘燭。周圍的地脈線條同樣混亂微弱。但在更深處，地圖邊緣，似乎有一些相對穩定卻遙遠的能量節點，如同黑暗中的微弱星辰。
    【測繪完成。當前區域地脈狀態：嚴重受損73），能量紊亂。發現潛在穩定節點x3，距離過遠，連接難度：極高。】
    【人氣值1000，精神力微量補充。】
    雲薇睜開眼，看向蕭徹和秦蒼，語速加快了些：“祭壇雖損，根基猶在。地脈雖亂，仍有脈絡可循。玄冥的力量源自邪術和竊取的地脈戾氣，與此地殘存的純淨星守之力天生相克。這是我們的唯一優勢。”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……修複祭壇？利用地脈對抗他？”蕭徹立刻抓住了關鍵，但眉頭緊鎖，“時間根本不夠！而且我們如何能驅動？”
    “不是完全修複……也修複不了。”雲薇目光掃過帳篷角落那麵布滿裂紋、光芒黯淡的青銅鏡，“我們……借力打力，引導爆發。”
    她強撐著精神，將自己的計劃斷斷續續說出：“玄冥誌在必得，必會強攻……我們需要……激怒他，讓他將最強的力量……轟擊在祭壇核心上……”
    “同時……我需要提前……將青銅鏡最後的力量……與我自身為引……盡可能連接遠處那三個穩定的地脈節點……在他力量爆發的瞬間……引導祭壇殘力和節點之力……逆向衝擊……如同……河堤泄洪……”
    “但這需要極其精準的時機……而且……作為引導者……我……”雲薇沒有說下去，但意思不言而喻。這幾乎是自殺式的行為，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，即便成功，作為力量引導通道的她，也極可能被狂暴的能量撕碎。
    帳篷內再次陷入沉默。這個計劃太過瘋狂，代價也太過巨大。
    “不行！”蕭徹斷然拒絕，聲音冰冷，“絕對不行！一定有別的辦法！”他無法想象雲薇被能量撕碎的場景，僅僅是念頭閃過，就讓他心髒一陣抽緊。
    “沒有時間了……將軍。”雲薇看著他，眼神平靜卻堅定，“這是……唯一的生機。用我的命……賭大家的一線生機……值得。”
    “不值得！”蕭徹低吼，一把抓住她消瘦的肩膀，力道大得讓她痛哼一聲，“你的命，比所有人都重要！”這句話脫口而出，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激烈情緒。
    雲薇微微一怔，看著他眼中幾乎要溢出的擔憂和……恐懼？心底某個角落似乎被輕輕觸動了一下。但她很快壓下異樣，搖了搖頭：“沒有誰比誰更重要……我們都在船上……船沉了……誰都活不了……”
    秦蒼看著兩人，深吸一口氣，猛地抱拳道：“殿下！末將願率敢死隊，前出阻擊，為您爭取時間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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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沒用的……”雲薇苦笑，“尋常軍隊……在他麵前……如同螻蟻……隻是白白送死……”
    “那就戰死！也好過讓您……”秦蒼虎目發紅。
    “都別爭了！”雲薇猛地提高聲音，牽動傷勢，一陣劇烈咳嗽，鮮血再次從嘴角溢出。蘇芷連忙幫她擦拭。
    她喘著氣，目光掃過蕭徹和秦蒼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：“我是胤國公主……這是我的責任……也是我的選擇。執行命令吧。”
    她的聲音很輕，卻重若千鈞，砸在蕭徹和秦蒼的心上。
    蕭徹死死地盯著她，下頜線繃得緊緊的，眼中翻湧著滔天巨浪，最終卻化為一潭深不見底的、冰冷的死水。他緩緩鬆開了手，後退一步，聲音嘶啞得仿佛砂紙摩擦：“……好。你需要我們做什麽？”
    他知道，她是對的。這是絕境中唯一可能撕開的口子。而他所能做的，就是盡一切可能，提高那渺茫的成功率，並……保護她，哪怕隻能保護一點點。
    雲薇見他妥協，稍稍鬆了口氣，立刻開始布置：“秦將軍，立刻帶人……盡可能收集遺跡裏所有……可能蘊含純淨能量的東西……比如那些發光的苔蘚、特殊的泉水……堆放到祭壇基座周圍……聊勝於無……”
    “是！”秦蒼咬牙，深深看了雲薇一眼，轉身大步離去，背影決然。
    “蕭將軍，”雲薇看向蕭徹，“我需要你……做兩件事。”
    “說。”
    “第一，守住祭壇……在我完成引導之前……絕不能讓他……幹擾到我……無論用什麽代價……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。
    “好。”蕭徹的回答隻有一個字，卻重如泰山。這意味著，他將直麵玄冥本體的鋒芒。
    “第二……”雲薇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的佩劍上，“如果……如果我失控……或者最終失敗……能量反噬……淪為隻知破壞的怪物……殺了我。”她的眼神平靜得可怕。
    蕭徹的身體猛地一震，瞳孔驟縮。他看著雲薇，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。那平靜之下，是怎樣一種決絕和犧牲？
    他沉默了足足三息，才從喉嚨深處擠出兩個字：“……不會。”
    “這是命令！”雲薇堅持，眼神銳利。
    蕭徹猛地別開視線，下頜緊繃，最終極其艱難地、幾乎微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。
    雲薇這才仿佛卸下千斤重擔，虛弱地靠回蘇芷懷中，閉上眼睛：“給我……兩個時辰準備……蘇芷，幫我……”
    蘇芷含淚點頭，開始按照雲薇的吩咐，準備一些簡單的輔助材料。
    蕭徹深深看了雲薇一眼，那眼神複雜到極致，最終化為一片冰冷的堅毅。他轉身走出帳篷，開始部署最後的防禦。他的聲音冷靜得可怕，一條條命令下達，將有限的兵力運用到極致，甚至在祭壇周圍布置了數層最終的自毀性陷阱——不是為了殺敵，隻為爭取那片刻的時間。
    整個營地如同上緊了發條，所有人都明白，這是最後的時刻。恐懼依舊存在，但卻被一種破釜沉舟的悲壯所取代。
    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。
    雲薇爭分奪秒地恢複著、準備著。她不斷利用係統轉化人氣值補充精神力，小心翼翼地嚐試溝通那三個遙遠的地脈節點，如同在暴風雨中試圖連接三根細若遊絲的風箏線。
    青銅鏡被她緊緊抱在懷裏，鏡身的裂紋似乎又加深了一些，偶爾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光。
    兩個時辰將至。
    北方天際的盡頭，一股令人窒息的黑雲開始緩緩浮現，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，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，所過之處，連光線都被吞噬。恐怖邪惡的威壓即使相隔百裏，也已隱隱傳來，讓營地中的所有人心頭都像是壓上了一塊巨石。
    蕭徹站在祭壇前，緩緩拔出了佩劍。劍身映出他冰冷如霜的臉龐和那雙燃著幽暗火焰的眸子。
    秦蒼帶著戰士們，組成了最後一道單薄卻堅定的人牆。
    蘇芷扶著雲薇，一步步走向那布滿裂紋的祭壇基座。
    雲薇最後回頭，望了一眼這片古老的遺跡，望了一眼那些即將為她赴死的將士，望了一眼那個持劍而立、背影決然的男人。
    然後，她毅然轉身，將手按在了冰冷的祭壇之上。
    “開始吧。”她輕聲道，閉上了眼睛。
    最後的戰鬥，即將打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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