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吹過荒地，野草唰唰作響，我站在大門外，盯著那扇滲血的門和四個角上張牙舞爪的骷髏頭影子，深吸一口氣，從包裏一件一件往外掏家夥：狐仙煉的八卦鏡、我的桃木劍，還有那塊蛇仙令牌。
    “蛇九天老仙，弟子蔡京求您出手，破了這邪門！”我舉起令牌，朝大門方向拜了三拜。
    令牌上“嗡”地亮起一道金光，跟我體內那點仙家氣息一撞，渾身都暖了起來。
    “別急。”蛇九天沉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來，“容我們先布個鎖魔陣，破了四角這骷髏煞。”
    他話音一落，四周就傳來“嘶嘶”的動靜。七八道蛇影從暗處遊出來，有銀白的、赤紅的、青碧的，正是昨晚上幫忙的那幾位蛇家老仙。
    蛇九天提著三叉戟，頭一個衝向東南角那尊骷髏虛影：“列位，各就各位！”
    眾仙立刻散開，一人守一個角，手裏法寶齊刷刷亮起來。
    銀蛇老仙蛇天正甩出一張網，網眼上全是閃光的符文那是蛇家的縛妖網。赤蛇老仙蛇美麗張嘴噴出金色火焰，落地就燒成一道火牆，把骷髏虛影困在當中。青蛇老仙蛇青山摸出一麵鼓，“咚咚”敲起來，那聲音震得人心裏發慌，骷髏眼裏那兩團綠火跟著晃個不停。
    “破！”蛇九天一聲令下。
    三叉戟化作一道銀光，直直紮進骷髏虛影的眼窩子裏。那骷髏張著嘴，發出一聲聽不見的嚎叫，虛影扭得像麻花，綠火點子四處亂濺。
    另外三個角的蛇仙同時發力，縛妖網收緊，火牆竄高，鼓點密得像打雷。四尊骷髏虛影在仙家法寶的圍攻下，跟碎玻璃似的，“哢嚓哢嚓”全裂了，化成黑煙，被火牆燒得一幹二淨。
    四角煞陣一破，那扇血門立馬劇烈晃動起來。門上那些人臉扭得更凶了，發出刺耳的尖叫聲。
    我知道時候到了，舉起八卦鏡對準血門。鏡子裏射出一道金光，正打在門環那些怨氣鎖鏈上。
    “敕！”我一邊念破邪咒，桃木劍尖蘸了點公雞血，猛地往地上一插。
    “滋啦”一聲，地麵裂開一道縫，湧出一股陽氣，跟八卦鏡的金光攪在一起。血門上那些怨氣鎖鏈，“劈裏啪啦”斷了好幾根。
    “開門！”蛇九天三叉戟一揮，銀光劈向血門。
    “轟隆”一聲巨響，那扇人血抹的大門硬生生被劈開了。門後湧出來的不是院子，是墨汁一樣濃的黑氣，裏頭摻著無數鬼哭狼嚎。
    “殺進去！”蛇九天帶頭往裏衝。
    我緊跟著眾仙闖進院子。一進門，就看見那四尊邪佛銅像在黑氣裏慢慢轉著，銅像上附著的惡鬼虛影張牙舞爪：正是那四個修成魔的鬼魔！
    邪師站在銅像前頭，手裏搖著個鈴鐺，臉上笑得猙獰：“來得正好！今兒個就叫你們都成了我鬼魔的養料！”
    “癡心妄想！”蛇九天三叉戟一指，“先滅了你的爪牙！”
    他身子一晃，化成一條幾十丈長的銀鱗大蛇，大口一張，對著其中一尊邪佛銅像噴出一股白茫茫的寒氣。寒氣所過之處，黑氣凍成了冰，銅像上那鬼魔虛影慘叫一聲，被凍在了冰坨子裏。
    “仙友們，並肩而上啊！”赤蛇老仙蛇美麗化成一道火線，纏住另一尊銅像。蛇身上金色火焰熊熊燃燒，燒得那鬼魔虛影“滋滋”響。
    青蛇老仙蛇青山甩出蛇形鞭，那鞭子活得像真蛇似的，“嗖”地纏住第三尊銅像的脖子，猛地一拽！“轟隆！”銅像砸在地上，鬼魔虛影從裏頭滾了出來。它剛想跑，被趕來的白仙白正恩用鎖魂索捆了個結實。
    最後一尊銅像上的鬼魔最凶，頭上長著兩隻角，正是昨晚上跑掉的那隻。這會兒它吸了邪師的血，氣勢比之前還旺，對著我就是一口黑痰。
    我早有準備，舉起令牌一擋。令牌金光一閃，黑痰碰上就化成了黑煙。
    “碑王教主，助我！”我請出碑王教主。
    桃木劍上泛起幽幽青光，跟碑王的陰氣混在一起，化成一道黑白交織的劍氣，直刺鬼魔心口。
    鬼魔吼叫著用爪子擋，劍氣和鬼爪撞在一起，爆出一片刺眼的光。就在它分神的工夫，蛇九天從背後殺到，三叉戟“噗嗤”一聲捅穿了它的後心。
    “嗷——！”鬼魔發出最後一聲淒厲的慘叫，在銀光裏寸寸瓦解，徹底沒了蹤影。
    四尊邪佛銅像沒了鬼魔撐著，頓時黯淡無光，“哢嚓哢嚓”裂開無數縫，碎成了一地瓦礫。
    邪師看著自己的倚仗一個個被毀，臉上的笑僵住了，變成了驚恐。他還想搖鈴鐺，卻發現鈴鐺早被蛇九天的寒氣凍住了，“啪”地碎成了粉末。
    沒了鬼魔和邪佛護著，邪師身上的邪氣散去。整個人跟被抽了骨頭似的，一下子佝僂下去。本來五十多歲的人，這會兒頭發眼見著變白，臉上爬滿皺紋，眼神渾濁，嘴唇哆嗦著，再沒有之前的陰狠囂張，隻剩下了恐懼和虛弱。
    他精氣被鬼魔吸了大半，這會兒又遭了反噬，已經是油盡燈枯，站都站不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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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蛇家眾仙散去身形，回我堂口去了。院子裏的黑氣慢慢散開，露出滿地狼藉，還有幾個虛弱的信徒受害者。他們像是剛做了一場噩夢，茫然地看著四周。
    我看著邪師那副老態龍鍾的樣，心裏沒有一點可憐。
    “作惡多端，終有報應。”我低聲說了一句，沒再看他，轉身走出了院子。
    後來聽附近人說，那邪師在院子裏躺了三天，沒人管他，最後就那麽斷了氣。那些被迷惑的受害者，被家人接回去後，慢慢恢複了神智，隻是那段被吸走精氣的日子，成了他們一輩子的陰影。
    我回到店裏的時候，天剛蒙蒙亮。梁夢還在睡，想來是她的護法胡仙在慢慢恢複。
    我點了三炷香，插進香爐裏：“多謝眾位老仙相助。”
    青煙嫋嫋升起，恍惚間好像看見蛇九天和眾仙的身影在煙霧裏對我笑了笑。
    出馬仙這條路，從來都不平坦。斬妖除魔，護佑百姓，靠的不是一時的勇猛，是仙家庇佑，更是心裏那把尺：得走正道！
    邪不壓正，這大概是無數前輩用血汗換來的道理。
    早上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，驅散了最後一點陰晦。我拿起掃帚，慢慢掃著店裏的灰塵，就像掃去那些藏在人世間的汙穢。
    日子還長，路還遠。
    隻要堂口的香火不斷，仙家的庇佑就在，我便會一直走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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