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了一會兒，一輛賓利停在我和劉老板麵前。
    “蔡師傅，這是我發小，徐明遠。”劉老板趕緊快步上前，給我介紹，臉上堆著笑。
    徐明遠推開車門，幾步跨到我麵前，伸出手。我跟他一握，手心冰涼，還帶著點濕汗。
    “蔡師傅，久仰大名，”他語氣急切，“老劉跟我提了一路，說您能看透症結，求您一定幫我看看。”
    我抬眼看了看愈發沉暗的天色，說道：“先上車說吧，”我擺了擺手，“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。”
    徐明遠的賓利內飾很豪華，真皮座椅透著股淡淡的檀香。明遠剛坐下，就迫不及待地說：“蔡師傅，我最近太不順了！”他雙手無意識地搓著，“炒期貨，賠了幾千萬，公司資金鏈眼看就要斷了。再這樣下去，我……我就得破產了！”
    我沒接話，隻是靜靜打量他。此人命格屬金，五行中金氣極旺，本是聚財的根骨，尤其利於和金屬相關的行當。期貨這東西，虛擬動蕩，屬性為水，正是衝了他根本的東西。
    “徐老板，”我開口，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，“你是做金屬生意的吧？”
    徐明遠一愣，像是沒反應過來，隨即猛地點頭：“是，是！做金屬零件加工的，給汽車和機械設備供貨。您……您怎麽知道？”
    “你這命格奇特，”我緩緩道，“五行金旺，天生就該吃金屬這碗飯。隻有做實打實的金屬生意，才能聚財。其他行業，尤其是金融、期貨這類屬水的行當，碰了必賠。”
    我盯著他的眼睛：“我說得對嗎？”
    徐明遠眼睛驟然睜大，手裏的茶杯差點沒拿穩：“蔡師傅！您真神了！”他語氣裏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，“我確實是靠金屬零件起家的，前些年順風順水。就這幾年，公司規模大了，手裏閑錢多了，聽人說期貨來錢快，一頭紮進去，結果……”他重重歎了口氣：“您說得太對了！我這幾年，就靠老本行撐著，其他投資，股票、基金，沒一個成的！我怎麽就……就沒早點想明白呢！”
    他對我的佩服溢於言表，態度也更恭敬了。身體也不自覺地前傾：“蔡師傅，那您再幫我看看，除了不能碰期貨，還有沒有別的問題？我總覺得，這次賠錢賠得邪門，好像……好像有股勁兒，在暗地裏跟我較勁，非要搞垮我不可。”
    我點點頭，沒再多說。點燃了三炷香插在了隨身攜帶的小香爐裏。青煙嫋嫋升起，我對著虛空，心中默念，拜了拜。
    “胡天清老仙，勞您法眼，給看看這位徐老板，究竟是何緣由，導致如此破財。”
    香燃到一半，青煙突然打了個旋，朝著徐明遠飄過去，在他頭頂繞了三圈，又猛地散開。
    胡天清的聲音在我腦海裏響起：“這老板命裏帶財，本應順風順水，隻是得罪了護著他的仙家，仙家降罪，才讓他財運受損。”
    “得罪仙家了？”我低聲重複，看向一臉茫然的徐明遠，“徐老板，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麽仙家了？”
    徐明遠眉頭緊鎖，努力回想，然後肯定地搖頭：“沒有啊！我雖說不是天天燒香拜佛，但逢年過節，該去的廟我都去，該上的香火一份沒少，從不敢怠慢神佛，更別說得罪了。”
    “非是廟堂正神，”胡天清的聲音再次響起，帶著一絲提示，“是護著他的家仙。黃大仙。他能有今日，全憑此仙暗中扶持。如今他發達了，卻將恩仙忘在腦後，仙家心寒，豈能不怪罪？”
    “黃大仙？”我看向徐明遠。
    “黃大仙？”他先是一愣，嘴裏重複著這個名字，隨即像是被電流擊中，猛地一拍大腿，“哎呀！我的天！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！”
    他臉上瞬間血色上湧，又是懊悔又是驚慌：“是！是黃大仙！我小時候，我家，我老家一直供奉著黃大仙，就是黃初平仙師！我爸媽說，當年我家窮得叮當響，是請了黃大仙像回家供奉後，日子才慢慢好起來的。我剛開始做生意那幾年，每次簽大單前都要對著黃大仙像拜一拜，求他保佑，確實順得很。”
    說著說著，他的聲音低了下去，充滿了愧疚：“可後來……後來我爸媽相繼過世，家裏就剩我一個人住。搬了新家，覺得那神像占地方……而且，而且那會兒生意也做大了，心氣高了，覺得成功全靠自己打拚，就把……就把黃大仙像請了下來，用紅布包了，塞在老房子我爸媽那屋的舊衣櫃裏……”
    他抬起頭，眼神裏帶著恐懼：“這一放，快三年了……一次香火都沒供奉過。蔡師傅，難道……難道真是因為這樣，黃大仙怪罪我了？”
    “可不是嘛。”我歎了口氣，“仙家護你佑你，助你發家。你卻將他神像收起，藏在黑暗不見光的地方，這是不敬。他一撤保佑，你的財運自然就散了，做啥賠啥。”
    徐明遠的臉色“唰”地一下變得慘白，額頭上瞬間沁出細密的冷汗，嘴唇都有些哆嗦：“那……那蔡師傅，現在該怎麽辦？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，我真是一時糊塗，我忘本了……您得救救我！”
    我語氣嚴肅：“趕緊回去把神像請出來，清理幹淨，重新設位供奉，誠心供奉，賠禮道歉。”
    “心誠則靈，”我補充道，“隻要你真心悔過，黃大仙念在舊情，不會真的跟你計較的。”
    “好！好！好！我這就回去！馬上！”徐明遠連聲應著，伸手就要去發動汽車，動作慌亂。他又猛地停住，懇切地看著我：“蔡師傅，您……您跟我一起去行嗎？我怕我自己笨手笨腳，哪裏做得不對，再惹黃大仙不高興，那就真是萬死莫辭了！”
    我看了看旁邊的劉老板。劉老板立刻點頭：“我也跟你們去看看，正好認認明遠老家的門。”
    車駛向城郊。徐明遠的老房子在一片老城區，獨棟的兩層小樓。推開院門，院子裏雜草叢生，幾乎沒過腳踝，顯然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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