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請你們來，是讓你們保家護院，不是讓你們作威作福！”胡天龍的聲音響徹全屋，又接著說：“他們不懂事，把堂口散了，是他們的錯。但你們借機作亂，就是你們的不對！今日給你們指條明路，要麽去廟裏聽經聞法，要麽各回各家，好好修行，再敢在這裏作亂，本尊定不饒你們！”
    那些仙啊鬼的，全都低著頭，沒人敢反駁。
    “行了，該說的都說了。”胡天龍看向我說：“你開始吧。”
    我點點頭，拿起五色幡，深吸一口氣，跳起了薩滿舞。我跳得確實不咋地，動作僵硬，跟不上鼓點，但規矩不能破，每一步都踩著蓮花印，每一次揮幡都對著東南西北中五個方向，嘴裏念著上方語，祈求仙家平安離去。
    “你們兩口子，過來磕頭謝罪。”我對著劉華微夫婦喊道。兩人趕緊跪在地上，對著滿屋的仙鬼妖磕了三個頭，邊磕頭邊說：“對不住了，是我們不懂事，讓你們受委屈了……”
    他們剛磕完頭，屋裏突然刮起風來，一陣冷風，吹得人汗毛倒豎，是那些陰鬼散發出的寒氣，一陣熱風，帶著股煙火氣，是仙家的氣息，還有一陣腥風，像是從深山老林裏吹來的，帶著股野獸的臊味，是那些妖仙的氣息。
    風越來越大，那些仙啊鬼的，像是被點燃了興致，開始群魔亂舞。
    蛤蟆仙興奮地蹦起來，穿著樹皮衣服的身子一晃一晃的，舉起狼牙棒揮舞著，嘴裏發出“呱呱”的叫聲，突然，它把狼牙棒往嘴裏一塞，“咕咚”一聲咽了下去，脖子鼓了鼓，又從肚子裏“嘔”地一聲吐出來，狼牙棒上還沾著粘液，看得真是讓人一陣反胃。
    淨玩這埋汰玩意兒！！！
    蛇仙也不甘示弱，身體猛地拉長，繞著房梁轉了三圈，張開嘴，吐出分叉的舌頭，對著蠟燭一吹，火苗騰地竄起半尺高，火苗瞬間變成了綠色。
    黃仙齜著牙，在桌子上翻跟頭，抓起一個金元寶就往嘴裏塞，嚼得嘎嘣響，又從嘴角漏出來，灑了一地。
    隻有那幾個鬼還算老實，壽衣老頭鬼蹲在供桌旁，抓起一個饅頭，狼吞虎咽地吃著，噎得直翻白眼。
    斷頭女鬼的頭被風吹得滾來滾去，滾到水果盤旁，用嘴叼起一個葡萄，咽下去，葡萄籽又從脖子下麵掉出來。
    紅衣女鬼則飄到香爐旁，伸出手，對著香火輕輕一抓，香灰就聚成一個小團，被她吸進了嘴裏。
    胡天龍站在一旁，皺著眉，卻沒阻止，這些仙家野性難馴，發泄一下也好，省得憋著氣再鬧事，有幾個本領高的仙，也不願意他們為伍，沒過來鬧挺。
    我跳得滿頭大汗，直到香燒完了大半，才停了下來，拿起送仙幡，時候到了，該走了！
    劉華微的老公抱起那隻紅冠子大公雞，雞披這塊紅布，“咯咯”地叫著。我讓他把黃布從桌子一直鋪到門外，黃布上的蓮花印在燈光下閃閃發亮。
    “走！”我一聲令下，率先踏上黃布。屋裏的仙啊鬼的，像是被催眠了一樣，一個個踏上黃布，跟在我身後，蛤蟆仙蹦蹦跳跳、蛇仙蜿蜒爬行，了、黃仙一步三回頭、壽衣老頭鬼捧著半個饅頭、紅衣女鬼飄在最後……
    浩浩蕩蕩的隊伍，從客廳一直排到門外。張偉開著輛皮卡，車廂裏裝著二十袋金元寶，跟在我們後麵。
    我們一路走寺廟前，廟門口有片專門焚化紙錢的空地，廟門緊閉，裏麵卻透出淡淡的佛光。
    我對著廟門拜了三拜，朗聲說道：“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，弟子蔡京今日送仙妖到此！願留下護持廟宇，聽經聞法者，懇請菩薩收留，不願留下者，各歸去處，好自為之！”說完，示意張偉把金元寶卸下來，連同那些紙紮的供品，一起堆在空地上。
    我用打火機點燃元寶，火苗騰地竄起來，瞬間吞噬了紙堆。金元寶在火中化作金光，紙紮的供品燒成灰燼，隨著煙飄向廟門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幾個妖仙突然興奮起來，尤其是那個長著鹿角的，尖叫一聲，化作一道青光，衝著廟門就飛了過去！
    “砰”的一聲，廟門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，裏麵射出萬道佛光，金光中隱約能看見一尊巨大的觀音菩薩像，身高遠超廟頂，慈悲的目光籠罩著整個空地。
    那幾個衝過去的妖仙，在佛光中發出一聲慘叫，身上的黑氣瞬間消散，紛紛跪倒在地，對著菩薩像連連叩拜，眼神裏滿是敬畏。
    我看了眼那幾個鬼，壽衣老頭、鬼紅衣女、鬼斷頭女鬼，它們站在火光外，看著佛光，眼神裏滿是渴望，卻不敢靠近。
    它們功德不夠，進不了廟門。
    “你們也回去吧，好好修行，莫再作惡。”我對著它們說。三個鬼對著我鞠了一躬，轉身飄向黑暗中，身影漸漸消失。
    其他不願留下的仙，也紛紛化作光點，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，有的往深山，有的往遠處的林子，很快就不見了蹤影。
    火漸漸熄滅，隻剩下一地灰燼。
    我對著廟門又拜了三拜，轉身往回走。
    “蔡師傅，太謝謝您了！”回去的路上，劉華微老公激動地說，“萌萌今天下午就說餓了，還跟我要糖吃，晚上也沒哭，看著好多了！”
    我笑了笑說：“孩子沒事就好。”
    過了半個月，又給我打來了電話。
    電話裏說孩子幾乎沒問題了，可是他大哥家的兒子出事了。昨天被帶走了…說他參與融資。
    之前我跟他大哥說了讓他供上這一堂仙，他說啥也不供！
    我就在想，他家現在這個情況……要是當初供上了，不就能順當不少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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