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譯機屏幕上“月光甜度剛好”的字樣，像顆投入湖心的石子，在眾人心裏漾開圈溫柔的漣漪。
    阿念抱著翻譯機跑到岩頂，光結在月光下泛著銀白的光暈，藤蔓組成的網把月光篩成細碎的光斑，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糖。她把探針再次插入藤蔓，屏幕上跳出：【月光含糖量12，適合泡光粒茶，加三分牽星草蜜。】
    “光粒茶？”阿念眼睛一亮，周明曾說光粒在溫水裏會溶解成金色的茶湯，帶著星星草的清冽，“牽星草蜜又是什麽？”
    光結似乎在“思考”，屏幕閃爍了兩下才跳出新文字：【秦曉的蜂箱，藏在雲霧山第三道瀑布後，今年的蜜帶著紫紋。】
    消息傳到雲霧山時，秦老正坐在火塘邊烤土豆。他聽到“蜂箱”兩個字，突然拍著大腿站起來：“曉丫頭當年真養過蜂！說要讓蜜蜂帶著光粒授粉，釀出會發光的蜜。”老人披上蓑衣就往瀑布趕，手電筒的光在夜色裏晃，像顆急著赴約的星。
    半個時辰後，秦老抱著個積滿灰塵的木箱回來，箱子裏果然有個蜂巢，殘存的蜂蜜呈淡紫色，在月光下泛著微光。“就是這個！”老人用木勺刮下點蜜，放在指尖嚐了嚐，“甜裏帶點酸，像她摘的野葡萄。”
    周明把紫蜜帶回實驗室，和光粒一起放進溫水裏。光粒真的在水裏化開了，茶湯變成夢幻的金紫色，表麵浮著層細密的光泡，像撒了把會跳的星。阿念抿了一小口，眼睛立刻彎成月牙：“比冰糖水甜，比蜂蜜水清，像把月光含在了嘴裏！”
    失明的小男孩也嚐了嚐，他咂咂嘴說：“裏麵有光在跳，從舌尖跳到心裏，暖暖的。”翻譯機的探針放在他手腕上，屏幕竟也跳出行字：【人體甜味受體激活，伴隨微量光粒吸收，建議每天一杯。】
    “它連人的反應都能測！”周明驚歎道，這台翻譯機原本隻能解讀植物信號，現在竟能捕捉光粒與人體互動的頻率，“是月光的作用，讓光網和人的磁場更同步了。”
    城裏的孩子們聽說有“光粒茶”，都吵著要嚐嚐。陸老師幹脆組織了場“月光茶會”，用保溫桶裝著光粒茶湯和牽星草蜜，在科技館的露台上擺了長桌。城市分身的光結被搬到露台中央，月光透過它的光紋，在茶湯裏投下彩色的影子。
    “這杯加了霓虹糖！”一個孩子舉著杯子，裏麵的茶湯泛著粉紫色，是用城市光粒泡的，“比黑風穀的甜三分！”
    光結的翻譯機放在桌中央，屏幕上實時滾動著各地的“月光甜度報告”：鄰省山村的月光帶點土腥甜，適合配烤紅薯；黑風穀的清冽甜，適合空口喝；城市的霓虹月光偏焦糖甜，加片雙城草葉剛好中和。
    茶會進行到一半，天空突然飄起細雨，雨絲穿過光結的光暈，變成亮晶晶的銀絲，落在茶湯裏，激起圈小小的光紋。翻譯機屏幕跳得飛快：【雨糖降臨，甜度+5，建議收集來做光粒糖霜。】
    孩子們立刻用杯子接雨，雨滴裏果然裹著細小的光粒，在杯底聚成閃閃的糖霜。“能做光粒蛋糕嗎？”一個戴眼鏡的小姑娘問，她媽媽是甜點師，總說要烤出會發光的餅幹。
    光結的回應來得很快：【需雙城草花粉做發酵劑，城市星塵當裝飾，烤箱溫度設為36.5c——和人體一樣暖。】
    這個溫度讓周明愣了愣，植物發酵的適宜溫度通常在25c左右，36.5c更接近動物體溫。他突然明白，光網早已不隻是植物的網絡，它在模仿人類的溫度，學著用我們的方式表達溫柔。
    秦老把剩下的紫蜜裝在陶罐裏，埋在光結旁的土壤裏。“讓它跟著光結生長，明年釀出新的蜜，”老人對著光結說，“到時候我們辦場月光蜜節，讓所有光網覆蓋的地方都來嚐一口。”
    翻譯機屏幕上，光結的回應帶著個大大的笑臉符號：【已標記2024年9月15日，月光最圓時，蜜會帶著全光網的甜。】
    林羽喝著光粒茶，看著屏幕上的日期，突然覺得所謂“甜”，從來不是單一的味覺。是秦老找到蜂箱時的激動，是孩子們嚐到茶湯時的雀躍，是光結學著調配甜度的笨拙，是月光穿過光網時的溫柔。
    夜深時，火狐趴在光結旁，尾巴尖沾著點紫蜜，在地上掃出串光腳印。翻譯機放在它身邊，屏幕偶爾亮起，像在和這個紅毛守護者說悄悄話。茶湯裏的光泡還在跳，像在倒計時，等著明年的月光蜜節，把更多的甜，送到更遠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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