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那片彌漫著血腥氣的戰場，紀清歌牽著蘇婉辭，不緊不慢地走在回紀家的林間小道上。暗衛們早已帶著俘虜隱匿身形，遠遠跟隨，將這片寧靜獨留給她們二人。
    溫暖的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，在兩人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蘇婉辭感受著掌心傳來的、紀清歌堅定而溫暖的力道，看著身旁之人那妖異紅瞳中映出的自己的身影，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包裹著她。
    她猶豫了一下，還是輕聲問出了心中的疑惑：“師妹……你方才，是如何找到我的？” 她自認離開紀家時並未被人跟蹤，而山脈範圍不小，紀清歌出現得太過及時，仿佛早已洞悉她的一切行蹤。
    紀清歌聞言，側過頭，赤紅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狡黠，像隻得意的小狐狸。她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，語氣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嗔怪：
    “當然是我的人一直在暗中跟著你啦！從你離開紀家大門那一刻起。”她伸出另一隻手，輕輕點了點蘇婉辭的鼻尖，“我收到傳訊，說你這個笨蛋居然跑去妖獸山脈那種地方，就立刻趕過來了。誰知道你會不會做什麽傻事？”
    她說著，語氣裏帶上了後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：“要是你真出了什麽事，害得我沒了老婆，你看我找不找你算賬！你完了我告訴你！”
    蘇婉辭被她這一連串又凶又委屈的“控訴”弄得有些發懵，尤其是那個陌生的詞匯。“老婆？”她微微偏頭，清冷的眸子裏滿是純粹的困惑，“師妹說的‘老婆’……是什麽意思？”
    紀清歌看著她這副懵懂的樣子，忍不住笑了起來，那雙紅眸彎成了月牙，更添幾分魅惑。她故意湊近蘇婉辭耳邊，溫熱的氣息拂過她敏感的耳廓，用帶著磁性的嗓音低語：
    “當然是我對你的愛稱啊，笨蛋師姐。”她看著蘇婉辭耳根迅速漫上緋紅，心情大好，繼續解釋道，“就是……娘子的意思，是道侶之間最親密的稱呼哦。你是我認定的人，當然就是我的老婆啦！”
    蘇婉辭雖然對俗世稱謂了解不多，但“娘子”、“道侶”的意思她還是明白的。臉頰不受控製地泛起熱意，心跳也莫名加速了幾分。她垂下眼簾，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輕顫，心中卻並無反感，反而像是被蜜糖浸過一般，泛起絲絲縷縷的甜意。
    她仔細思索了一下，似乎並未在任何典籍中見過“老婆”這個稱呼，想必又是師妹在凡間哪看到的奇怪詞匯吧。
    雖然奇怪……但既然是師妹給的，是她表達的親密……
    蘇婉辭輕輕“嗯”了一聲，聲音細若蚊蚋，卻清晰地表達了接受。她沒有再追問，隻是將那聲“老婆”默默記在了心裏，如同珍藏起一份獨屬於她們的、帶著紀清歌印記的寶物。
    紀清歌看著她這副乖巧接受、甚至隱隱透著羞澀的模樣，心中那點因之前衝突而產生的芥蒂，徹底煙消雲散。她的師姐，雖然笨拙，雖然有時候會鑽牛角尖，但她的心，始終是向著自己的。
    她重新握緊蘇婉辭的手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，腳步輕快地拉著她向前走。
    蘇婉辭像個聽話的小孩，任由她牽著，聽著她絮絮叨叨地說著“以後不許再一個人冒險”、“想要什麽跟我說”、“再敢不相信我我就……我就哭給你看”之類毫無威脅力的話，心中的幸福感如同春日溪流，潺潺流淌，逐漸盈滿了整個胸腔。
    她也終於徹底看清，自己對懷中這個時而囂張、時而撒嬌、時而魅惑、卻始終將她放在心尖上的人，懷揣著的是怎樣一份深刻而笨拙的情感。
    她或許還不懂如何去愛，但她願意去學。學著信任，學著包容，學著……如何去愛她的“老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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