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，在柏油路麵上濺起細小的水花。紀清歌跪在冰冷的雨水中，緊緊抱著葉辭離逐漸冰冷的身體。
    她的淚水已經流幹，眼眶紅腫得像是熟透的桃子，隻能從喉嚨裏發出破碎的嗚咽聲。鮮紅的血液混合著雨水，在她潔白的裙擺上暈開一朵朵刺目的花。
    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。紀母焦急的呼喚、救護車刺耳的鳴笛、路人驚恐的尖叫，都變成了遙遠而模糊的背景音。
    紀清歌的耳朵裏充斥著持續不斷的耳鳴，像是有一萬隻蜜蜂在顱內振翅。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已經從身體裏抽離，正漂浮在半空中，冷漠地注視著下方這出悲劇。
    紀母在保鏢的及時保護下安然無恙，此刻正撐著傘，心疼地想要扶起女兒。可紀清歌仿佛置身於一個透明的結界中，對外界的一切都毫無反應。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，像是秋風中最後一片倔強的樹葉。
    指尖因為用力抱著葉辭離而泛白，仿佛隻要一鬆手，懷中的人就會化作青煙消散在雨中。
    清歌，清歌...紀母的聲音帶著哭腔，她試圖掰開女兒緊緊環抱的手臂，卻發現那雙手臂僵硬得像鐵鉗。
    紀清歌的目光空洞地望著遠方，雨滴打在她的臉上，和尚未幹涸的淚痕混在一起。
    她想起就在一個小時前，葉辭離還溫柔地替她整理被風吹亂的發絲；想起昨天傍晚，她們並肩走在林蔭道上，討論著周末要去哪裏約會；想起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，葉辭離在拳館裏揮汗如雨，卻在她出現時立刻露出溫柔的笑容。
    這些畫麵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中旋轉，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令人心碎。
    就在她幾乎要被絕望徹底吞噬時，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穿透了那片死寂：
    你好呀，容我做自我介紹，我叫甜甜，是係統。
    紀清歌茫然地抬起頭，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。但接下來看到的景象讓她震驚地睜大了眼睛——四周的一切都靜止了。
    雨滴懸停在半空中，形成一片晶瑩的水幕；醫護人員維持著奔跑的姿勢，臉上的表情凝固在焦急的那一刻；母親擔憂的臉龐定格在雨中，連傘沿滴落的水珠都停滯在了半空。
    整個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，隻剩下她的意識還在運轉。
    我可以拯救她，但是你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。
    這個聲音直接在她的腦海中響起，清脆悅耳，帶著某種超然的力量。
    這個詞像是一道閃電劈開了紀清歌心中的陰霾。她幾乎是立刻在腦海中回應，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：什麽代價都可以，隻要能救她，我什麽都願意！我可以用我的命來換！
    那個自稱甜甜的聲音發出一聲輕笑，帶著幾分讚許：我很欣賞你們這樣的戀人。在無數個世界中，能夠為彼此付出一切的感情總是格外動人。
    紀清歌急切地追問：你到底是誰？真的能救她嗎？
    我是來自高維世界的係統，專門負責維護各個世界的平衡。甜甜解釋道，代價就是我所在的那方世界中的權能正在慢慢削弱，我可以把你的姐姐送到那個世界去，然後把你也送過去。
    我會把她綁定成我增長權能的對象，而你負責幫我在她身上獲取更多的好感情緒，還有，你和她有關的所有記憶都會消散，作為維持這次穿越的能量補給。
    紀清歌愣住了，這個代價遠比她想象中要殘酷。忘記葉辭離？忘記她們在圖書館裏默契的對視，忘記櫻花樹下青澀的初吻，忘記每一個相擁而眠的夜晚？這些記憶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寶藏，如今卻要親手將它們獻祭。
    她低頭看著懷中葉辭離安詳的睡顏，雨水打濕了她長長的睫毛，像是還在輕輕顫動。紀清歌的指尖溫柔地拂過她冰涼的臉頰，聲音哽咽：就沒有...別的辦法嗎？
    這是唯一的辦法。甜甜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，時空穿越需要巨大的能量，而你們之間的感情羈絆產生的能量恰好符合要求。等我慢慢恢複能量後，會逐漸把記憶還給你。但是她能不能救回來，取決於你。
    紀清歌不解。
    是的，失去記憶的你，還有獲得新的人生的她。甜甜的聲音變得柔和，她在那個世界也吃盡了苦頭，需要你去拯救她。你們冥冥之中會有某種聯係，所以不管你以什麽方式靠近她，她都會慢慢認識你，因為愛你的感覺是不會消失的。
    紀清歌的指尖輕輕描摹著葉辭離的眉眼，仿佛要將這張臉永遠刻在靈魂深處。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微微發抖：可是...如果她不愛我了呢？如果我們錯過了呢？如果我再也找不回她了呢？
    這些問題像是一根根針刺進她的心髒。失去記憶的她，還會是現在的她嗎？沒有了共同回憶的兩個人，還能重新相愛嗎？
    放心，甜甜的語氣充滿篤定，到時候我會作為係統幫你攻略她。那是一個小說的世界，還是你看過的一本小說。而且，你真以為愛情是那麽容易就能忘記的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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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紀清歌閉上眼睛，腦海中閃過無數個與葉辭離在一起的畫麵：那個總是在她需要時默默出現的背影，那個明明很害羞卻總是縱容她撒嬌的人，那個說好要陪她一輩子的傻瓜...
    雨越下越大了，但她卻感覺不到寒冷。懷中葉辭離的身體正在逐漸失去溫度，這個認知讓她做出了決定。
    無論怎麽樣，她終於抬起頭，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，我都要把葉辭離帶回來。
    那麽，契約成立。
    隨著這句話落下，紀清歌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。她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世界的天空，灰蒙蒙的雨幕中，她仿佛看見葉辭離在對她微笑。在意識徹底抽離前，她輕聲呢喃：
    等著我，姐姐...就算忘記一切，我也會找到你。
    雨滴重新開始落下，時間恢複流動。在紀母驚恐的注視下，紀清歌懷中的葉辭離化作點點星光，像是夏夜裏的螢火蟲，緩緩升空，最終消散在雨幕中。而紀清歌也緩緩閉上眼睛，倒在了雨水中。
    那些珍貴的記憶正在化作璀璨的光點，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，一顆接一顆地匯入係統的能量庫中。圖書館裏並肩而坐的身影，病房裏溫柔的守護...所有這些美好的瞬間都變成了穿越時空的燃料。
    紀清歌也昏倒在地。
    而在另一個世界的清靈宗，一個全新的故事，正要拉開序幕。失去記憶的紀清歌即將醒來，而她所要尋找的那個人，正在命運的另一個角落等待著重逢。
    雨還在下，洗淨了路麵上的血跡，卻洗不掉刻在靈魂深處的約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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