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清歌的意識慢慢回來，那些紛亂的記憶碎片如同退潮般從腦海中流逝。
    她睜開雙眼，映入眼簾的是聽雪廬熟悉的木質屋頂，晨光透過雕花窗欞，在室內投下溫暖的光斑。空氣中彌漫著蘇婉辭身上特有的冷香，此時天已經亮了。
    她微微側過頭，凝視著身旁仍在熟睡的蘇婉辭。窗外的陽光輕柔地打在著蘇婉辭的側臉，長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，平日裏清冷的麵容在睡夢中顯得格外柔和。
    紀清歌的心髒忽然一陣抽痛，那些剛剛在夢中經曆的生死別離依然清晰地烙印在她的感知裏。
    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，輕輕撫上蘇婉辭的臉頰，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溫熱觸感。
    這是真實的，她的師姐還好好地在她身邊。可是夢中葉辭離逐漸冰冷的體溫依然殘留在她的記憶裏，那種失去摯愛的痛楚讓她不由自主地顫抖。
    不要...她無意識地呢喃出聲，手臂不自覺地收緊，將蘇婉辭緊緊擁入懷中。這個動作太過用力，以至於蘇婉辭被驚醒了。
    蘇婉辭長睫輕顫，緩緩睜開雙眼。初醒時的迷茫很快被溫柔取代，她看到紀清歌近在咫尺的臉龐，感受到對方不尋常的緊繃，輕聲問道：師妹醒了？
    師姐是被我吵醒了嗎？紀清歌的聲音還帶著剛醒時的沙啞，她忍不住在蘇婉辭額間落下一個輕柔的吻，仿佛隻有通過這樣親密的接觸才能確認對方的存在。
    蘇婉辭淺淺一笑，抬手撫上紀清歌的臉頰，指尖輕柔地描摹著她的眉眼：沒有。倒是師妹，還是很少這麽早起來。她敏銳地察覺到紀清歌情緒不對，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此刻蒙著一層陰影，是做噩夢了嗎？
    紀清歌將臉埋進蘇婉辭的頸窩，深深吸了口氣，那熟悉的冷香讓她稍稍安心。她輕聲說道，聲音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：是啊，夢到師姐為了救我而死了。
    我很擔心，很害怕...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，指尖微微發白，我不要師姐死。
    蘇婉辭微微一怔，隨即眼中泛起溫柔的笑意。她輕輕拍著紀清歌的背，像是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：傻師妹，那隻是夢。你看，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？
    可是那個夢太真實了...紀清歌的聲音悶悶的，那些記憶的碎片依然在她腦海中閃爍，我夢見你滿身是血，我怎麽喊你都不回應...她頓了頓，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。
    蘇婉辭能感受到紀清歌話語中深切的恐懼與悲傷。她捧起紀清歌的臉，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：聽著，清歌。不論在哪個世界，不論發生什麽，我都不會離開你。
    紀清歌望著蘇婉辭堅定的眼神，那些殘存的噩夢陰影漸漸消散。她忽然想起記憶中葉辭離護在她身前的背影，與眼前蘇婉辭的身影漸漸重疊。同樣的守護，同樣的決絕，跨越了時空的阻隔，在這一刻完美地交融在一起。
    師姐...她輕聲喚道，眼中泛起水光，答應我，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自己。如果你不在了，我...
    蘇婉辭用手指輕輕按住她的唇，阻止了她未說完的話。我答應你。她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千鈞的重量，不過你也要答應我，不要總是想著獨自承擔一切。記得嗎？我們說好要一起麵對的。
    紀清歌終於露出今天第一個真心的笑容。她點點頭，重新將蘇婉辭擁入懷中。這一次，她的動作輕柔了許多，帶著珍視與依戀。
    師姐，今天陪我去個地方好嗎？她突然說道，聲音已經恢複了往日的輕快。
    去哪裏？蘇婉辭溫柔地梳理著紀清歌有些淩亂的長發。
    我想去集市買些新的絨線。紀清歌把玩著蘇婉辭的一縷青絲，感受著絲滑的觸感，我想給你織一條圍巾，要更厚實一些的。冬天就要到了，得多做些準備。
    蘇婉辭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：好呀。
    紀清歌甜甜一笑：我要織一條更好的，讓你整個冬天都暖暖的。還要給你做一副手套，聽說今年會特別冷。
    窗外，朝陽已經完全升起，鳥鳴聲清脆悅耳。蘇婉辭看著紀清歌認真的表情，心中湧起一陣暖流。她忽然想起昨晚紀清歌在睡夢中呢喃的陌生名字葉辭離，還有那些斷斷續續的夢話：別走...我會找到你的...
    師妹又想起了那些前世的記憶了嗎？雖然自己並無記憶，但無論如何，此刻在她懷中的，是真實的紀清歌。這個會為她細心準備冬衣，會因一個噩夢而害怕失去她的紀清歌。
    好，我們一起去。蘇婉辭溫柔地回應，在紀清歌發間落下一吻，不過在此之前，我們先起床用早膳。我讓人準備了你最愛吃的桂花糕。
    紀清歌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：真的嗎？師姐最好了！
    看著她瞬間雀躍的樣子，蘇婉辭不禁失笑。這個總是能在悲傷中迅速找到快樂的小師妹，讓她如何能不深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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