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緒繼續飄蕩，回到了在聽雪廬的那段寧靜時光。那時，她們已然心意相通，夜晚相擁而眠是再尋常不過的事。紀清歌依偎在蘇婉辭懷裏，也曾無數次見過她熟睡的模樣。
    那時的蘇婉辭，眉宇間是全然放鬆的柔和，嘴角總是掛著一抹極淡卻真實的笑意，仿佛擁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，滿足而欣喜。
    有紀清歌在身邊，她便覺得無比心安，連睡顏都透著一股不再害怕的寧靜。有時，她還會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呢喃出“清歌”二字，那模糊而親昵的呼喚，總能引得紀清歌心底一片柔軟。
    回想起那些溫暖過往，紀清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，可眼角卻泛起一絲酸澀。她趕緊閉了閉眼，將那點濕意逼退。
    沒關係，她在心中告訴自己，隻要時間足夠，等係統甜甜維修好，重新連接上，這一切的異常都能被糾正，蘇婉辭也一定會想起所有屬於她們的記憶。
    想到這裏，一個帶著點“報複”意味和無限寵溺的念頭冒了出來。既然現在自己“能力”比她強，暫時占據了上風，那豈不是正好可以……好好“欺負”她一下？
    把之前在那個世界，被這位“師姐”用修為和身份“壓製”的種種，連本帶利地“討”回來？想象著有朝一日，能讓這個清冷的仙君大人被自己“壓”製得無可奈何，甚至……哭著喊“老婆”的場景，紀清歌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。
    嗯，這個目標很不錯，值得努力。
    縱使記憶被暫時遮蔽，讓她“理應”不認識自己，可感覺又怎麽會騙人呢？她們之間的道侶契約依舊在隱隱生效，蘇婉辭的許多小心思，她幾乎一猜即中。這說明，她們之間的聯結，遠非一個被篡改的“劇本”所能徹底斬斷。
    “有些時候吧，”紀清歌在心底給自己鼓勁，帶著點躍躍欲試的興奮，“該出手時就出手！把之前‘受’的‘委屈’都撈回來，保自己往後‘功’德無量！” 當然，此“功”非彼“功”，此“德”嘛……也帶著點她自己的小算盤。
    第二天清晨，是天光而非生物鍾先喚醒了蘇婉辭。
    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，感覺這一夜睡得格外深沉安穩，竟是難得的一夜無夢，周身都縈繞著一種說不出來的舒坦和心安。
    然而，當視線聚焦，入目的便是紀清歌近在咫尺的睡顏時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，大腦空白了好幾秒，才逐漸回想起昨晚發生的種種。
    更讓她無措的是，不知在夜裏何時，她們的姿勢已經從最初的她背對著被擁抱，變成了此刻麵對麵的緊密相擁。
    紀清歌的手臂依舊牢牢地環著她的腰，一條腿甚至還霸道地搭在了她的身上，整個人像隻八爪魚一樣，將她緊緊地鎖在懷裏，纏得她幾乎動彈不得。
    蘇婉辭不適地皺了皺眉，嚐試著微微動了一下，卻發現自己完全被禁錮在紀清歌的懷抱和長腿之間，根本使不上力氣掙脫。
    她無奈地放棄了掙紮，隻能就著這個姿勢，帶著幾分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幽怨意味，靜靜地注視著紀清歌恬靜的睡顏。
    看了好一會兒，見對方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，蘇婉辭終於忍不住，抬起尚且自由的那隻手，輕輕地、帶著點試探性地推了推紀清歌的肩膀。
    被打擾了清夢的紀清歌，濃密的長睫如同蝶翼般輕輕顫動了幾下，這才不情不願地緩緩睜開雙眼。霎時間，四目相對，距離近得能清晰地映出彼此瞳孔中的自己。
    紀清歌的眼裏還氤氳著未散的睡意，帶著一種清澈見底的愚鈍感，仿佛不明白為何會被推醒，眸底深處還藏著一絲被打擾的不解和疑惑。她眨了眨眼，適應著光線，聲音帶著剛醒時特有的慵懶和沙啞，含糊地問道：
    “嗯？怎麽了，婉辭……” 那聲“婉辭”叫得自然無比，仿佛早已融入骨血成為習慣。她甚至下意識地，像隻尋求安撫的小動物般，用額頭輕輕蹭了蹭蘇婉辭的額頭，動作親昵又帶著點撒嬌的意味。
    蘇婉辭被她這自然而然的親昵舉動弄得心頭一跳，強行穩住幾乎要被蠱惑的心神，告誡自己不能被這魔君的表象所迷惑。
    她深吸了一口氣，好半天才緩過那股莫名的悸動，隨即咬牙切齒地，一字一頓地開口，試圖用冰冷的話語劃清界限：
    “你的腿……” 她目光下移，示意那依舊搭在她身上的長腿，“給我放下去。” 接著，視線回到紀清歌環在她腰際的手臂上，“還有你的手，不要放在我腰上。” 最後，她強調道，“以及，不要蹭我。”
    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高冷而不容置疑，可惜，那已然紅了大半的臉頰和微微泛紅的耳根，卻徹底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平靜。
    紀清歌聽見她這番話，像是才意識到自己的“越界”行為，臉上適時地露出一絲“不好意思”的神情。她慢吞吞地、仿佛帶著點不情願地，將那條搭在蘇婉辭身上的長腿挪了下來。
    心裏卻在暗忖：以前都是蘇婉辭抱著她睡，她可沒機會這般“放肆”，如今形勢逆轉，蘇婉辭暫時受製於她，隻能任她“為所欲為”，這一不小心就……得意忘形了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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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過，比起以前她還能直接趴在蘇婉辭身上睡覺，這點程度實在算不得什麽。
    “好。” 紀清歌抿了抿唇，乖巧地應了一聲，表示自己聽到了。
    然而，她嘴上答應得爽快，行動上卻完全是另一回事。那隻原本隻是虛虛環在蘇婉辭腰上的手，非但沒有鬆開，反而驟然收緊，用力一帶，又將蘇婉辭往自己懷裏摟緊了一寸，讓兩人本就緊密相貼的身體幾乎嚴絲合縫。
    她向來“聽話”隻聽前半部分——蘇婉辭隻說把腿拿下去，可沒說不可以抱她。
    紀清歌就是故意的，故意使壞，就是想看她那副明明羞惱交加、卻又拿自己沒辦法的生動模樣。
    “你！” 蘇婉辭猝不及防地被拉得更近，鼻尖幾乎撞上紀清歌的鎖骨，那灼熱的體溫和清冽中帶著一絲惑人甜香的氣息撲麵而來，讓她瞬間惱了，可張了張嘴，卻又說不出後續斥責的話來，隻覺得心跳快得不像話。
    “怎麽了嘛？” 紀清歌抬起眼，眼神無辜又純淨，甚至還微微嘟起了嘴，小聲小氣地辯解，語氣裏帶著恰到好處的委屈，仿佛被凶的人是她一樣，“我……我把腿放下來了呀。你說放，我就放了……” 她刻意忽略了手上更加用力的動作。
    蘇婉辭被她這倒打一耙、裝無辜的本事噎得啞口無言，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詞句來指責她這明目張膽的耍賴行為。打又打不過，說又說不過，難道就隻能這樣白白挨欺負嗎？
    一想到自己堂堂仙君，居然被一個剛出世不久的魔君如此拿捏、肆意“欺負”，這要是傳揚出去，她這張老臉……不對，她這維持了千百年的清譽和威嚴，該往哪裏擱？！
    紀清歌看著她這副吃癟又無可奈何、臉頰緋紅、眼神羞憤的可愛模樣，心底的惡趣味得到了極大的滿足，終於忍不住，唇角勾起一抹賤兮兮的、得意又狡黠的笑容，像隻偷腥成功的小狐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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