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蘇婉辭自己也說不清潛意識裏等待的那個人究竟是誰，那份空缺感又源自何處……
    “咚咚咚——”
    就在紀清歌看著蘇婉辭半天不說話，眼神飄忽，正準備再加把火，好好“挑逗”一下這個口是心非的仙君時，一陣不合時宜的敲門聲打破了寢殿內曖昧又緊繃的氣氛。
    兩人皆是一愣。紀清歌迅速收斂了臉上過於外露的情緒，清了清嗓子，揚聲道：
    “何事？”
    門外立刻傳來鬼見愁那帶著諂媚和激動的聲音：“魔君大人您醒了呀！今日魔君大人有何安排？不如……我們再細細探討一下一統三界之大業如何？反正閑著也是閑著，正好趁熱打鐵！”
    聽見“一統三界”這四個字，紀清歌微微皺眉，心中暗罵這老家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她一邊快速思索著如何應對，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向懷中的蘇婉辭。
    “咳，” 紀清歌故意打了個哈欠，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慵懶和推脫，“你容我再考慮考慮，哈哈哈哈……我、我這剛醒，還得再休息休息幾日，畢竟修為未曾完全穩定，需要鞏固一番。你們暫且別來打擾我，等我考慮好了，自會同你們細說，肯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。”
    她三言兩語試圖將鬼見愁打發走。話音剛落，她一轉頭，便對上了蘇婉辭直勾勾盯著她的目光。那雙向來清冷的眸子裏，此刻充滿了探究、審視，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……冷意。蘇婉辭將自己的氣息收斂得極好，除了修為更高的紀清歌，門外的人根本無法察覺她的存在。
    門外的鬼見愁似乎有些失望，但還是恭敬地回應：“是，那……魔君大人便好好休息。不過魔君大人可以適當出來走動走動，畢竟外麵的魔氣，更加充足一些，也更適合魔君大人修養。”
    “嗯，好，多謝你提醒。” 紀清歌保持著禮貌。
    鬼見愁立馬更加狗腿：“不用謝！小的該做的！魔君有何吩咐盡管叫我就好，小的隨時都在！” 那語氣，仿佛隨時願意為紀清歌赴湯蹈火。
    紀清歌敷衍地應了一聲，示意他離開。鬼見愁雖然失落，卻也隻好悻悻然告退，盤算著過幾日再來遊說。
    待門外的腳步聲徹底消失，寢殿內重新恢複寂靜。蘇婉辭眯了眯眼，眸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。她猛地出手，一把抓住了紀清歌的手腕，力道不輕。
    “一統三界？” 蘇婉辭的聲音壓得很低，帶著明顯的不爽、疑惑和濃濃的嘲諷，她湊近紀清歌，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極致，“魔君真是好大的誌向，好大的打算啊！說來我聽聽，魔君打算如何一統三界？嗯？我幫你參謀參謀，說不定……還能給你‘出謀劃策’呢！”
    她這話語裏的火藥味十足，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冰水裏浸過一般，帶著刺骨的寒意和顯而易見的反諷。
    紀清歌不傻，自然聽得出她這是在唱反調，是在表達對她或者說對魔族這個“一統三界”想法的極度不滿。但此刻的紀清歌卻絲毫不怕她，反而迎著她冰冷的目光，緩緩地、更加湊近了她。
    兩人鼻尖幾乎相碰，呼吸交織在一起，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對方臉上，帶來一陣陣麻癢，空氣中彌漫著劍拔弩張卻又詭異曖昧的氛圍。
    紀清歌的眼中非但沒有懼意，反而漾開了更加濃烈的戲謔和一絲玩味，她紅唇輕啟，語氣帶著誇張的驚訝：
    “呀——仙君這是生氣了嗎？” 她眨了眨眼，一臉無辜，“這可都是底下那些長老們的提議，我可從來沒這個打算呢。”
    她先是撇清自己，隨即話鋒一轉，帶著幾分威脅和調笑的意味，繼續說道：
    “不過呢……你剛剛也聽見了，我說的是‘考慮考慮’。” 她刻意強調了這四個字，目光在蘇婉辭近在咫尺的唇上流連，“仙君，你要是再這樣凶巴巴的對我……” 她拖長了尾音，帶著蠱惑，“我可就……真的要答應他們了哦？”
    她看著蘇婉辭驟然縮緊的瞳孔，笑得像隻狡猾的狐狸，慢悠悠地吐出更加驚世駭俗的話語：
    “我要是一統三界，第一個就辦了你。” 她的聲音低沉而磁性，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，“畢竟，擒賊先擒王嘛……你說，是不是這個道理呀？我親愛的……蘇、仙、君？”
    “你！別想！你放開我！”
    聽見紀清歌這番厚顏無恥、大逆不道的言論，蘇婉辭氣得臉頰緋紅，又羞又惱。什麽叫做“第一個就辦了她”？這魔君當真是好大的口氣！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，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！
    她用力掙紮起來，雙手抵在紀清歌的肩頭，想要推開這個得寸進尺、滿嘴胡言亂語的家夥，讓她離自己遠一點。
    紀清歌感受到她的抗拒，卻並未強行壓製，隻是順著她的力道稍稍鬆開了些許禁錮，但依舊將人圈在懷中。她臉上的戲謔笑容漸漸收斂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認真。
    她看著蘇婉辭因怒氣而更加明亮的眸子，心底泛起一絲細微的疼惜，語氣不自覺地軟了下來，帶著幾分安撫和真誠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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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了，不逗你了。” 她輕聲說著，目光專注地凝視著蘇婉辭，“我知曉你的職責，是維護三界安穩，守護這所謂的和平。”
    她頓了頓，語氣變得更加清晰和鄭重：“放心吧，我的目的和打算，從來就不是什麽一統三界。三界的權柄、魔族的野心，這些都與我無關，我也不感興趣。”
    這番話讓蘇婉辭掙紮的動作微微一頓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，似乎沒料到紀清歌會說出這樣的話。
    紀清歌看著她愣住的模樣，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，繼續緩緩說道，每一個字都敲在蘇婉辭的心上：
    “對比起那虛無縹緲、勞心勞力的一統三界……” 她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，帶著不容錯辨的專注，“我對仙君你，反而更感興趣。”
    蘇婉辭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    紀清歌的目光如同溫柔的網，將她牢牢籠罩：“我也對你，更有‘打算’。” 這個“打算”顯然與之前的“辦了你”含義截然不同，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珍視。“我更想……多了解了解仙君，想知道你喜歡什麽，討厭什麽，為何總是蹙著眉頭……”
    她的指尖輕輕拂過蘇婉辭的眉心，仿佛想撫平那並不存在的褶皺。
    “想同仙君的關係，更親近一些。” 最後這句話，她說得極輕，卻帶著無比的認真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。
    紀清歌想到在這個被篡改的故事裏，沒有了她的陪伴與分擔，蘇婉辭獨自一人坐上這仙君之位，背負起維護三界的重任，其間不知吃了多少苦，遭了多少罪，受了多少委屈，心中便湧起陣陣酸澀與疼惜。這份心疼，自然而然地流露在了她的語氣和眼神裏。
    她這突如其來的認真和毫不掩飾的心疼語氣，讓蘇婉辭徹底愣住了。她停止了所有掙紮，隻是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紀清歌，開始細細思索她方才所說的每一句話，每一個字。
    細細品味之下，蘇婉辭的思緒不由得飄得有些遠，甚至想得有點多……
    紀清歌這話的意思……是說她並沒有什麽一統三界的野心和打算，她的目的……從頭到尾，都隻有“辦了她”這個打算？！雖然此“辦”似乎非彼“辦”，但結合這魔君之前的表現，很難不讓人想歪！
    這魔君，果然沒有一刻是正經的！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！
    蘇婉辭隻覺得臉上剛剛褪下去的熱度又“轟”的一下湧了上來，比之前更甚。她慌忙將頭偏開，避開紀清歌那過於灼熱和專注的視線，心髒在胸腔裏擂鼓般狂跳，一時間心亂如麻，竟不知該如何回應這直白又曖昧的話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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