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婉辭心裏才閃過“這樣也不錯”的念頭，腳步已經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。看著紀清歌那吊兒郎當、一步三晃的走姿，她下意識蹙起秀眉，伸手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，將人輕輕拽回自己身側。
    好好走路。蘇婉辭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，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心神微定，這樣容易摔倒，不安全。
    這難得的、帶著點霸道的關切，讓紀清歌恍惚了一瞬，仿佛又回到了在聽雪廬時，被師姐細致管束著的溫暖時光。
    嘿嘿，紀清歌回過神來，立刻順杆往上爬，被蘇婉辭拉著手腕還不夠，幹脆整個人貼上去，緊緊抱住了她的手臂，笑得像隻偷了腥的貓，仙君怎麽如此關心我？
    之前仙君還說對我不感興趣來著，現在居然開始擔心我的安危了，讓我好生歡喜。
    她幾乎是掛在蘇婉辭身上，黏黏糊糊，引得街上行人紛紛側目。
    蘇婉辭被那些好奇的目光看得耳根發熱，試圖悄悄抽出手臂，卻被紀清歌抱得更緊。無奈之下，她隻好找了個看似合理的理由，試圖掩飾那份不自覺流露的關心，
    聲音刻意維持著平日的淡漠：你這般走路，容易擋著我的路，我不喜歡。而且也妨礙他人通行，不妥。走路，就該好好走。
    可她真正的關心，早在拉住紀清歌手腕、說出不安全時，就已經暴露無遺。
    聽著她這番欲蓋彌彰、帶著點老媽子式絮叨的解釋，紀清歌臉上的笑意更深，顯然一個字也不信。她心想：明明剛剛已經說出來了，怎麽轉眼就改口？
    蘇婉辭啊蘇婉辭，真是個不坦率的傲嬌鬼。她比誰都清楚，蘇婉辭這人何曾在意過旁人的感受？在她眼中，路人皆與她無關，此刻不過是借著由頭掩飾真心罷了。
    知道了知道了，紀清歌從善如流地點頭，語氣裏滿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促狹，仙君這都是為我好，我明白的。仙君心中有我，可真讓人感動。
    她一邊說著，一邊悄咪咪地將抱著蘇婉辭手臂的手往下滑，指尖試探著，想要趁其不備，與那隻微涼的手十指相扣。
    為了分散蘇婉辭的注意力，她開始沒話找話：仙君，你……在清靈宗有幾個師弟師妹啊？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她的指尖已經快要觸碰到目標。然而，蘇婉辭似乎背後長了眼睛，在她即將得逞的瞬間，手腕不著痕跡地微微一轉，輕鬆避開了她的，還將手往後稍稍撇開，讓紀清歌抓了個空。
    蘇婉辭側頭瞥了她一眼，那眼神仿佛在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。她並未回答那個關於師弟師妹的問題，隻是淡淡道：專心看路。
    紀清歌看著自己落空的手，撇了撇嘴，但抱著蘇婉辭手臂的力道絲毫未減。她將下巴輕輕靠在蘇婉辭的肩頭，呼出的熱氣有意無意地拂過對方敏感的耳廓，用一種委屈又撒嬌的語氣低語：仙君好小氣，牽一下都不行嗎？我又不會跑。
    蘇婉辭被她這話說得心頭一跳，麵上卻強自鎮定：大街之上，拉拉扯扯，成何體統。
    那是不是不在大街上就可以？紀清歌立刻抓住她話裏的空隙，眼睛亮晶晶地追問。
    蘇婉辭一時語塞，耳根更紅了。她發現跟這個魔君講道理，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煩。她索性閉口不言，隻是微微加快了腳步，試圖用行動擺脫這個黏人的。
    然而紀清歌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應，不僅沒有鬆手，反而抱得更緊，腳步輕快地跟著她：仙君走慢些嘛，我都跟不上了。
    蘇婉辭無奈地放慢腳步，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溫熱觸感，心裏泛起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縱容。這個魔君，明明修為高深，卻偏要裝出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，真是……無恥。
    兩人就這樣並肩走著，紀清歌時不時找些話題，從街邊的小吃說到今晚的月色，從清靈宗的風景說到閻魔宗的趣事。蘇婉辭大多時候隻是靜靜聽著，偶爾應一聲，但緊繃的身子卻在不自覺間漸漸放鬆。
    走到一處人少的巷口，紀清歌忽然停下腳步，扯了扯蘇婉辭的衣袖：仙君，你看那邊。
    蘇婉辭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，隻見巷子深處有一棵巨大的銀杏樹，金黃的葉子在晚風中簌簌落下，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，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。
    好美。紀清歌輕聲感歎，拉著蘇婉辭往樹下走去。
    銀杏樹下格外安靜，仿佛與外麵喧囂的街市是兩個世界。紀清歌鬆開一直抱著蘇婉辭手臂的手，彎腰拾起一片金黃的銀杏葉，轉身遞到蘇婉辭麵前：送給仙君。
    蘇婉辭看著那片形狀完美的葉子，又看看紀清歌帶著笑意的眼睛，猶豫片刻，還是伸手接了過來。葉片在她指尖輕輕轉動，帶著秋日特有的涼意。
    仙君可知銀杏葉的寓意？紀清歌忽然問道。
    蘇婉辭搖頭，她對凡間這些花語葉語向來不甚了解。
    銀杏葉象征著堅韌與沉著的愛，紀清歌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輕柔，因為它曆經千年而不改其色。
    蘇婉辭捏著葉柄的手指微微收緊，心頭像是被什麽輕輕撞了一下。她抬眸看向紀清歌，對方正含笑望著她，眼裏映著月光，清澈見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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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仙君，紀清歌往前邁了一小步，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拉近，我……
    她的話還沒說完，蘇婉辭卻像是預感到了什麽，猛地後退一步，別開臉去：時候不早了，該回去了。
    紀清歌看著她泛紅的耳尖，心裏暗暗好笑。她知道不能逼得太緊，於是從善如流地點頭：好，聽仙君的。
    回程的路上，紀清歌沒有再抱著蘇婉辭的手臂，而是規規矩矩地走在她身側。但她的指尖總是不經意地擦過蘇婉辭的手背，帶著若有似無的試探。
    蘇婉辭全程目不斜視，仿佛完全沒有察覺。但若仔細看，便能發現她的指尖一直在無意識地摩挲著那片銀杏葉，連紀清歌幾次不小心碰到她的手，她都忘了躲開。
    紀清歌停下腳步，笑吟吟地看著她：仙君，我們先去客棧休息一晚吧。
    蘇婉辭輕輕了一聲。
    路上，紀清歌沒有再抱著蘇婉辭的手臂，而是規規矩矩地走在她身側。但她的指尖總是不經意地擦過蘇婉辭的手背，帶著若有似無的試探。
    蘇婉辭全程目不斜視，仿佛完全沒有察覺。但若仔細看，便能發現她的指尖一直在無意識地摩挲著那片銀杏葉，連紀清歌幾次不小心碰到她的手，她都忘了躲開。
    天色已晚，兩人走到一家客棧前。蘇婉辭正要開口要兩間房，紀清歌卻搶先一步對掌櫃說：一間上房。
    兩間。蘇婉辭立刻糾正道，耳根微微發紅。
    紀清歌立刻湊近她，扯著她的衣袖小聲撒嬌：仙君，我一個人害怕......這人生地不熟的，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？
    掌櫃和幾個客人好奇地望過來，蘇婉辭被看得渾身不自在。紀清歌見狀更是得寸進尺，整個人幾乎要貼到她身上：仙君就答應我吧，我真的會害怕得睡不著覺的。
    周圍的目光越來越多，蘇婉辭隻覺得臉頰發燙，隻想快點結束這尷尬的場麵。她咬了咬唇，低聲對掌櫃說：那就......一間吧。
    好嘞！掌櫃笑眯眯地遞過房鑰匙，天字一號房，樓上左轉第一間。
    紀清歌立刻喜笑顏開地接過鑰匙，拉著蘇婉辭就往樓上走。蘇婉辭被她拽著，還能感受到身後那些好奇的目光，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    直到進了房間關上門，蘇婉辭才鬆了口氣。她瞪著紀清歌，語氣帶著幾分嗔怪：你方才......太不知分寸了。
    紀清歌卻毫不在意，笑嘻嘻地在房間裏轉了一圈：這房間不錯嘛，仙君你看，窗外還能看到街景呢。
    蘇婉辭無奈地歎了口氣，這個魔君，總是有辦法讓她束手無策。她走到窗邊，望著樓下漸少的行人，心裏卻不像表麵那麽平靜。
    今夜，注定是個難眠之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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