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理好後，兩人共同走出客棧，迎接新的一天。
    紀清歌與蘇婉辭並肩走出客棧時，空氣中還帶著夜的涼意。路上泛著清冷的微光，早起的攤販已經開始擺弄貨架，蒸籠揭開時騰起白茫茫的霧氣。
    走在路上，紀清歌的心思全在身旁人身上。她幾次看向蘇婉辭垂在身側的手，指尖動了動，想牽上去，又按捺住了——她想等蘇婉辭主動。
    可蘇婉辭像是完全沒察覺她的心思，目視前方，步履平穩，連個眼神都沒給。
    紀清歌耐不住了，側過頭輕聲問：“仙君，這幾日天涼，手冷嗎？我幫你暖暖？”
    這話已經暗示得夠明顯了。可蘇婉辭隻是淡淡搖頭：“魔君也怕冷？我修的是寒冰訣，手隻會更涼，自然不冷。魔君若冷，用術法取暖便是。”
    她拒絕得幹脆利落，看著紀清歌怔住的表情，心裏竟泛起一絲暗爽。昨夜那些記憶畫麵在腦海裏閃過——紀清歌當時笑得那麽意味深長，定是故意放給她看的。
    故意看她出糗，故意逗她。這些，蘇婉辭都記在心裏。
    所以她此刻偏不接招，裝作什麽都不懂。
    紀清歌是真的困惑了。這人怎麽一出門就變了個人似的？屋裏那個會臉紅、會害羞的蘇婉辭去哪了？她又哪裏惹她生氣了？
    她咬咬牙，給自己打氣。不就是追個人嗎？拿出當年在現代時死纏爛打的精神來，強勢一點。
    “仙君，我不冷了，我現在熱。”紀清歌忽然提高聲音，引得路人側目，“牽我！”
    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。蘇婉辭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，周圍人投來的目光讓她臉頰發燙。那維持了三秒的強勢氣場瞬間瓦解。
    她努力忽略那些視線，看向蘇婉辭，聲音軟了下來：“熱~”
    旁邊有人竊竊私語，大概覺得她腦子不太好。紀清歌告訴自己：追妻要緊，麵子算什麽。
    蘇婉辭聽她這拙劣的借口，無奈地彎了彎嘴角。周圍人快把她當傻子看了。
    她終於伸出手，輕輕牽住了紀清歌的手，十指相扣。
    掌心相貼的瞬間，紀清歌愣住了。蘇婉辭的手確實微涼，觸感細膩，卻讓她心頭一暖。
    “滿意了？”蘇婉辭輕聲問，耳尖微紅。
    “嗯！”紀清歌用力點頭，笑得眉眼彎彎，像隻得逞的狐狸。
    兩人牽著手繼續往前走，陽光漸漸明亮起來，灑在她們交握的手上。剛才那點小小的別扭，此刻都化作了掌心的溫度。
    走了一段，紀清歌還是忍不住問：“仙君方才為何生氣？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？”
    蘇婉辭卻把頭一偏：“自己想。”
    三個字，冷漠又簡短。她實在說不出口——難道要告訴紀清歌，她是因為今天早上記憶球的事在鬧別扭？那也太小氣了。
    紀清歌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。好話說了，也沒再放肆，蘇婉辭這氣生得實在沒道理。
    “我想不到，”紀清歌委屈巴巴地說，“真的猜不到。明明前一刻我們還在同床共枕，轉眼仙君就要與我形同陌路，我好難過……”
    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蘇婉辭的反應。出門時還好好的，蘇婉辭嘴角還帶著笑，怎麽走兩步就變了？難道是怪她沒主動牽手？可明明她試探時，蘇婉辭躲開了啊。
    蘇婉辭握緊她的手，牽著她慢慢往前走。聽到紀清歌這番“控訴”，她又是尷尬又是羞惱——這些話是可以拿到明麵上說的嗎？還有，什麽形同陌路，若真那樣，她早就轉身走了。
    她歎了口氣，終究被紀清歌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打敗。
    “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，”蘇婉辭無奈道，“怎麽就形同陌路了？沒有的事……”
    “那仙君為何生氣？”紀清歌抓住機會追問。
    蘇婉辭抿了抿唇，聲音低了幾分：“……誰讓你早上故意放那些畫麵。”
    原來是因為這個。紀清歌恍然大悟，隨即忍不住笑起來：“我那不是為了讓仙君看清真相嘛。”
    “你就是想看我笑話。”蘇婉辭瞥她一眼。
    “怎麽會？”紀清歌湊近些，聲音放柔，“我是想讓仙君知道，那樣的你有多可愛。”
    蘇婉辭耳根微紅，別過臉去：“油嘴滑舌。”
    話雖如此，她握著紀清歌的手卻沒有鬆開。兩人就這樣牽著手，在晨光中慢慢走著。
    街市越來越熱鬧。賣早點的攤販吆喝著，剛出籠的包子冒著熱氣。有孩童舉著糖人跑過，笑聲清脆。
    “餓嗎？”蘇婉辭忽然問。
    紀清歌眼睛一亮：“仙君要請我吃早飯？”
    “嗯。”蘇婉辭牽著她往一個攤位走去，“這家的粥不錯，以前出任務的時候來這裏喝過。”
    她們在簡陋的木桌旁坐下。老板娘端來兩碗熱粥，幾碟小菜。粥熬得綿軟，熱氣騰騰。
    紀清歌看著蘇婉辭低頭喝粥的樣子，心裏軟成一片。這樣的早晨，這樣的相處，簡單卻美好。
    “仙君，”她輕聲說，“以後我們經常這樣出來走走，好不好？”
    蘇婉辭抬眼看她，她眼中映出細碎的光：“……好。”
    一個字，卻讓紀清歌心裏綻開了花。她知道，蘇婉辭正在一點點為她敞開心扉。
    或許前路還有很長，但至少此刻，她們並肩而坐，共享這人間煙火。
    粥喝完了，陽光也完全灑滿了街道。蘇婉辭站起身，依舊牽著紀清歌的手。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    “去哪？”
    “隨便走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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