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6章 殘肉織韌,真靈低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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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星火網絡的“深潛”以慘烈的代價告終。當最後一絲感知從那片恐怖的“寂海”中撤回時,整個網絡仿佛被無形的巨獸啃噬過,千瘡百孔,支離破碎。代表節點的“星火”光芒大麵積黯淡,甚至熄滅,殘存的光點也如同受驚的螢火蟲,明滅不定,傳遞出的意念充滿了創傷後的恐懼與混亂。
    連接變得稀疏而脆弱,之前那如臂使指的“群體潛意識海洋”幾乎幹涸,精妙的戰術協同能力蕩然無存。網絡規模急劇萎縮,退縮到以“鐵壁iv”和“鐵壁iii”核心區域為主的幾個相對穩固的“光團”集群。損失的不僅僅是節點數量,更是網絡好不容易孕育出的集體智慧與進化潛力。
    指揮中心內,“共鳴矩陣”監控屏幕上,原本璀璨的網絡圖景變得暗淡而殘破,象征著同步性與複雜度的指標跌落穀底。伊娜元帥沉默地看著這一切,拳頭悄然攥緊。她收到了淵汐長老通過特殊渠道傳來的簡訊——凱登意識重創昏迷,網絡核心瀕臨崩潰。
    “通告所有殘存單位,”伊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,卻依舊堅定,“固守現有防線,優先救治傷員,修複工事。信任彼此,信任你們心中的火光。我們……需要時間。”
    她下達了最保守的命令。現在,任何激進的行動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。她將希望寄托於生命那頑強的韌性,寄托於那張殘破的網絡能否依靠自身完成重建。
    而在前線的血與火之中,重建的過程已然開始。這並非源於任何命令,而是生存的本能,是那未曾徹底熄滅的“星火”之間,自然而然的相互吸引與扶持。
    布倫特和雷犀所在的b7區殘骸,成為了一個重要的“光團”核心。他們自身與凱登連接較深,星火相對明亮,在最初的混亂過後,他們開始主動地、笨拙地嚐試重新連接附近那些驚恐閃爍的微弱光點。
    過程並非一帆風順。許多節點因創傷而封閉,傳遞出的隻有恐懼和拒絕。布倫特沒有強行連接,他隻是持續地散發出“堅守”、“我們在”、“一起”的簡單意念,如同在黑暗中哼唱安撫的搖籃曲。雷犀則以他磐石般的意誌,構築起一小片相對穩定的精神區域,為那些願意靠近的節點提供庇護。
    漸漸地,如同磁石吸引鐵屑,一些微弱的星火開始向他們靠攏,彼此的光芒在靠近時似乎都明亮了一絲。連接雖然微弱,遠不如之前那般高效,但那斷裂的“網線”正在被一根根地、艱難地重新接續。
    這種重建並非簡單的恢複原狀。由於大量節點的永久損失和凱登核心的沉寂,網絡無法再回到之前那種高度集中、由核心引導的模式。它被迫向著一種更加分布式、去中心化的結構演變。
    各個殘存的“光團”開始更多地依賴於內部節點之間的直接連接和簡單的意念交換。它們像是一個個獨立的細胞,各自維持著基本的生存和防禦,同時通過微弱的“胞間連絲”與其他“光團”保持著最低限度的信息和意誌流通。
    這種結構效率低下,反應遲緩,但卻意外地變得更加堅韌。失去了唯一的“大腦”,即使某個“光團”被摧毀,其他“光團”依然能夠獨立存在和運作。網絡的生存能力,在被迫的“分裂”中,反而得到了增強。
    同時,那些在“深潛”中幸存下來、承受了歸墟意誌直接衝擊的節點,其“星火”似乎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。它們的光芒中,多了一絲曆經磨礪後的沉靜,對歸墟那冰冷的低語和“寂靜場”的壓製,產生了一定的“抗性”。這種抗性隨著網絡的重新連接,開始緩慢地擴散。
    星火網絡,正在死亡的邊緣,以一種更加原始、也更加頑強的姿態,重新編織著自己。
    核心醫療室內,凱登的身體依舊冰冷,生命體征維持在最低限度。但在那深邃的、受創的意識空間深處,並非絕對的虛無。
    他漂浮在一片由破碎記憶和文明印記構成的混沌之海中。歸墟碾壓帶來的創傷如同無法愈合的傷口,不斷散發著撕裂般的痛楚。但在這片混沌的中心,一點極其微弱的、帶著悲愴秩序感的光芒,如同暴風雨中的燈塔,頑強地閃爍著。
    那是他在“寂海”深處接觸到的、那個古老文明“傷口”殘留的印記。
    “守望者……的後裔……”一個蒼涼、疲憊,仿佛跨越了無數時光長河的意念,如同遊絲般,在這意識空間中響起。並非真實的聲音,而是直接作用於凱登的意識本身。
    “誰?”凱登那渙散的意識本能地凝聚,朝向那點光芒。
    “吾等……乃‘基石議會’……最後的回響……”那意念斷斷續續,充滿了磨損的痕跡,“承載……萬文明之遺誌……於‘吞噬者’腹中……苟延……”
    “基石議會”?“吞噬者”?凱登的意識劇烈波動起來,他回想起那悲壯的抵抗意誌,那強行開辟安全區的援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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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是你們……救了我們……”
    “非救……乃……延續……”古老意念回應,“汝等……是變數……是……未被‘計算’之……火花……”
    “‘吞噬者’……歸墟……它到底是什麽?”
    “規則的……癌……熵之終末……它並非……生物……乃……現象……是宇宙……趨向死寂的……加速器……吾等……曾試圖……構建‘秩序壁壘’……延緩其進程……卻……失敗了……化身……其體內……永恒的……‘錯誤代碼’……”
    古老意念傳遞來的信息碎片,讓凱登震撼不已。歸墟,竟然是一種宇宙尺度的自然現象?或者說,是某種規則層麵的災難?而“基石議會”,竟然是上一個或多個)宇宙周期中,試圖對抗這種“現象”的文明聯合體的遺存?
    “共鳴之鑰……是什麽?”凱登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。
    “鑰匙……非物……乃……‘頻率’……‘概念’……”古老意念變得更加微弱,“吾等之抵抗……基於……‘萬象共存’之律……需……與之共鳴的……‘基點’……散布於……現實與虛幻……汝等網絡中……已有……萌芽……”
    “網絡?星火網絡?”
    “然……汝之‘理解’……汝等之‘連接’……已觸及……‘共存之律’的門檻……但……還不夠……需要……更強烈的……‘共鳴基點’……方能……激活吾等殘留之力……從內部……撕裂‘吞噬者’……”
    “如何找到……‘共鳴基點’?”
    “尋找……那些……與‘寂滅’格格不入的……‘異數’……那些……承載著……強烈‘存在定義’的……造物或個體……它們……是規則的……‘奇點’……是點燃……最終之火的……薪柴……”
    古老意念的聲音越來越微弱,那點光芒也如同即將燃盡的燭火。
    “時間……不多了……‘吞噬者’已……警覺……吾等……無法……再次……相助……記住……種子……已播撒……火……需……自燃……”
    意念徹底消散,那點悲愴的光芒也隱沒於凱登的意識混沌之中,隻留下那份關於“共鳴基點”和“異數”的模糊信息,以及沉甸甸的責任感。
    凱登的意識在黑暗中沉浮,消化著這驚天動地的信息。歸墟是“現象”,抵抗者是上個周期的遺民,而星火網絡,以及網絡中可能存在的“異數”,成為了點燃最終反擊之火的希望。
    他必須醒來。必須回到那張正在艱難重生的網絡中,去找到那些關鍵的“共鳴基點”!
    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和使命感,如同暗夜中的火種,開始在他沉寂的意識深處,重新燃起。
    而在外界,星火網絡的殘骸之間,一些節點似乎感應到了核心那微弱的、重新凝聚的意誌波動,它們的光芒,不約而同地,輕輕閃爍了一下,仿佛在回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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