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上古預言,永恒劫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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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幽瞳少年的離去,如同他出現時一般突兀,未留下絲毫痕跡,隻餘下那片被“虛無”侵蝕的死寂之地,以及方臘心中那被徹底掀翻又強行重塑的認知。手握清焰與魔焰雙刃,感受著體內那因力量分化而暫時達成的、脆弱卻清晰的平衡,他深知,自己已踏上了一條與前十年截然不同的道路。
    不再僅僅是鎮壓與守護的“逆魔天師”,而是試圖駕馭光暗、主動尋求破局的“變數”。然而,“變數”需要方向,需要信息,需要理解他所麵對的一切,究竟源於何處,又將歸於何方。幽瞳少年口中的“棋局”,玄冥低語中的“執棋者”,無念天師那看似終結卻又仿佛隻是開端的布局……這一切,都指向一個更加深邃、更加令人不安的真相。
    他需要答案。而最有可能留存答案的地方,便是無念天師留下的傳承。
    方臘沒有遲疑,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,離開了這片被“虛無巨眼”注視的荒原,徑直返回了兩藏身的葬星原石殿。相較於外界正在複蘇的喧囂與潛藏的危機,這片荒寂的高原,反而成了他唯一能靜心思考與探尋的淨土。
    石殿依舊簡陋、冰冷,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,隻有歲月與混沌氣息侵蝕留下的斑駁痕跡。方臘盤膝坐在殿心,清焰刃與魔焰刃交叉置於膝前,一者散發著淨化安寧的清輝,一者彌漫著冰冷毀滅的暗芒,兩者氣息迥異卻又同源共生,在他周身形成一個微妙的氣場,暫時壓製住了體內混沌本源的躁動。
    他閉上雙眼,心神不再僅僅沉入體內與封印對抗,而是循著靈魂深處那屬於無念天師的輪回印記,以及逆捉師道統的傳承脈絡,向著更久遠、更隱秘的記憶碎片與知識沉澱深處探尋。
    十年前,無念天師的殘魂在助他斬出“斬因斷果”一刀後徹底消散,但其留下的傳承,尤其是那些被封存最嚴、似乎涉及天地終極奧秘的部分,方臘當時境界未穩,心緒激蕩,並未能完全觸及。如今,他境界已達偽天罡圓滿雖力量分化,但境界根基仍在),又經曆了與玄冥的終極對決、以身封印、乃至分化清魔雙刃的蛻變,心神在極致的痛苦與抉擇中被打磨得更加堅韌與通透,已然具備了開啟那最後秘藏的資格。
    他的神念,如同一枚投入無底深潭的石子,沿著輪回印記的指引,不斷下沉,穿越了屬於“方臘”這一世的紛雜記憶,穿越了前世梁山聚義的烽火與背叛,穿越了更早幾世逆捉宿體的掙紮與犧牲……最終,觸及到了一片被無數重清光符文封印的、仿佛由純粹意念與古老信息構成的區域。
    這裏,是無念天師傳承的核心禁地,記載著逆捉一脈最終的使命與……真相。
    方臘的神念凝聚成形,立於這片清光流轉的意念空間之中。前方,並非書卷或玉簡,而是一幅緩緩展開的、仿佛由星辰光點與命運絲線交織而成的巨大卷軸虛影——無念天師預言卷!
    卷軸之上,沒有文字,隻有不斷流動、變幻的畫麵與蘊含龐大信息的意念流,直接映入方臘的感知。
    首先呈現的,並非具體的預言,而是一段被塵封的上古秘辛:
    混沌初開,陰陽分立,清濁自分。然,混沌非死物,其有殘意,謂之“歸墟本能”,乃萬物終末之引。此本能散逸於諸天萬界,與眾生惡念、負麵情緒交感,遂化“妖魔”。妖魔非一族一類,乃“存在”之反麵,秩序之毒瘡,其性在吞噬、毀滅、使萬靈重歸混沌。
    方臘心神震動。原來妖魔的根源在此!並非某種外來入侵的種族,而是源自宇宙誕生之初就存在的、“混沌”的殘留本能與眾生負麵情緒的結合體!這解釋了為何妖魔形態千奇百怪,能力詭譎多變,其核心本質卻是共通的——趨向“歸墟”!
    畫麵流轉,展現上古景象:有先民篳路藍縷,與自然抗爭,亦有強大修士,餐霞飲露,追尋求索。但妖魔如同陰影,始終伴隨,小則惑人心智,引發戰亂,大則聚集成潮,吞噬一方世界。
    ……時有先覺者,感天地之戾氣,察妖魔之根源,知此乃大道缺漏,永恒之劫。為阻萬靈歸於寂滅,遂立“逆捉”一脈。逆天而行,捉拿妖魔法則,非為滅殺因其根源不滅),實為“封印”、“疏導”、“平衡”。以己身承戾氣,化災劫為砥石,磨礪道心,維係天地一線生機。
    逆捉師的起源與使命清晰起來。他們並非簡單的捉妖道士,而是直麵宇宙本源缺陷的“補天者”!他們的敵人,是伴隨著“存在”本身而生的、永恒的“歸墟”傾向!
    卷軸畫麵繼續演變,展示了上古逆捉師們的輝煌與犧牲。他們布下大陣,封印強大的妖魔源頭;他們行走諸界,平息因惡念匯聚而生的魔災;他們甚至嚐試煉化混沌戾氣,探尋從根本上緩解劫難的方法……然而,畫麵越到後來,越是沉重。
    ……然,歸墟本能如影隨形,妖魔生生不息。逆捉一脈代代傳承,英傑輩出,亦代代隕落,如飛蛾撲火。更有大能力者,窺見未來片段,得驚人預言:此劫非一世一代可解,乃貫穿時空之“永恒劫難”。混沌本能會不斷尋找載體,凝聚成諸如“混沌玄冥”般近乎本尊化身的恐怖存在,掀起席卷諸天的“大寂滅”。而“虛蝕之主”……乃“歸墟本能”於無盡虛空深處,汲取萬界寂滅之意,所孕育出的、更加純粹、更加接近“無”之概念的……永恒妖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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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看到這裏,方臘隻覺一股寒氣從靈魂深處升起,瞬間蔓延全身!
    混沌玄冥……虛蝕之主……它們並非獨立的、偶然誕生的強大妖魔,而是“永恒劫難”在不同階段、不同層麵的體現!是那“歸墟本能”找到的、足以掀起滔天浩劫的可怕載體!玄冥代表著極致的“混亂歸墟”,而虛蝕之主,則代表著更加終極的“存在否定”!
    預言卷軸的畫麵變得模糊而跳躍,充滿了不祥的預兆:
    ……玄冥現,江山印出,聚攏混沌,意圖重塑乾坤,此為一劫……玄冥若敗,其力不散,或尋新主,或引外魔……虛空將裂,永恒降臨,虛蝕之目,漠視蒼生……逆捉之道,薪火相傳,非為徹底終結劫難此或為不可能之事),而為在每一次劫難爆發時,挺身而出,成為那道阻隔在寂滅與生機之間的……屏障!
    ……宿體輪回,非為完美造物,實為無奈之舉。以輪回積澱魂力,承載封印,對抗一次次愈發猛烈的劫難浪潮……然輪回有缺,因果沉重,或生變數,如鏡之兩麵……
    最後的意念流到此,戛然而止。卷軸虛影緩緩合攏,清光消散,那片意念空間也重歸沉寂。
    方臘的神念回歸本體,他緩緩睜開雙眼,幽冥雙瞳之中,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。震撼、了然、沉重……以及一絲深深的疲憊。
    真相,遠比他想象的更加殘酷。
    妖魔亂世,並非特指他經曆的這場由玄冥掀起的浩劫,而是指這貫穿古今、可能永無止境的“永恒劫難”!逆捉師的存在,不是為了某一次性的勝利,而是為了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,一次又一次地站出來,充當阻止世界滑向徹底歸墟的“刹車片”!
    無念天師布局輪回,培養宿體,是為了應對玄冥這一劫,但也隱約預見到了玄冥之後,會有更可怕的“虛蝕之主”。而他自己,方臘,就是無念選中的、用於應對玄冥之劫的“當代逆捉師”。隻是無念恐怕也沒完全料到,輪回的沉重會催生出幽瞳少年這樣的“變數”,而方臘自己,也在絕境中走出了分化清魔、試圖駕馭光暗的道路。
    “永恒劫難……代代抗爭……”方臘低聲重複著這沉重的字眼。這意味著,即使他此刻能解決虛蝕之主的威脅,在未來的某個時刻,或許會有新的“玄冥”、新的“虛蝕之主”以不同的形式出現。逆捉師的使命,永遠沒有真正終結的一天。
    他低頭看向膝前的清焰刃與魔焰刃。清焰,代表著在永恒黑暗中守護一線生機的意誌,是逆捉師傳承不滅的人性光輝;魔焰,代表著用以對抗毀滅的毀滅之力,是不得不掌控、用以毒攻毒的殘酷手段。這兩者,正是逆捉師在這永恒劫難中掙紮求存的縮影。
    “所以,這就是我的宿命嗎?”方臘抬起頭,目光仿佛穿透了石殿的阻隔,望向了那無盡蒼穹,以及蒼穹之外那冰冷注視的“虛無巨眼”。“並非終結某一場亂世,而是……永遠地,與這永恒的寂滅陰影抗爭下去?”
    一種巨大的孤獨與宿命感包裹了他。但與此同時,一種更加深沉、更加堅定的東西,也在他心底生根發芽。那不再是單純的為了某個人、某個承諾,而是源於對自身道路的明悟,對逆捉師宿命的接納。
    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他不再僅僅是為魯智深、為夜梟、為那些逝者而戰,也不僅僅是為了腳下這片正在複蘇的人間。他是在為“存在”本身的價值,與那永恒的“歸墟”進行著一場注定漫長而看不到盡頭的戰爭。
    他緩緩站起身,將清焰刃與魔焰刃收起。雙刃化作一清一暗兩道流光,融入他雙臂的紋路之中。
    他的眼神,不再迷茫,也不再因那殘酷的真相而動搖,隻剩下一種曆經千劫百難、洞悉宿命根源後的平靜與決絕。
    永恒劫難,何其絕望。
    但逆捉之道,亦將永恒傳承。
    而他方臘,便是這永恒抗爭中,行走於當下的一環。
    前路依舊黑暗,永恒妖魔的威脅迫在眉睫。但此刻,他心中那盞名為“使命”的燈,雖微弱,卻已穿透了更深沉的迷霧,照亮了他必須前行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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