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5章 魂燈
字數:5441 加入書籤
在堵明堂的宅院中休憩的十日裏,何太叔與王飛燕經曆了諸多變故。
待到第五日清晨,宅院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,幾名身著灰衣的仆役恭敬地踏入內院,低聲向何太叔傳達了堵明堂的吩咐。
顯然,王飛燕一切早已安排妥當——她的前程已被鋪就,隻待此刻啟程。
王飛燕眸中閃過一絲遲疑,指尖微微攥緊衣角,終究還是鬆開了手。
何太叔靜立廊下,目光沉靜地注視著她登上那輛雕飾雲紋的馬車。車輪碾過青石,漸行漸遠,直至消失在晨霧之中。
他低聲呢喃,似歎似慰:“如此……便好。”
第七日破曉,一套光華內斂的法器被悄然送至何太叔的案前。
這套築基期極品防禦法器包括一件玄鐵鱗甲、一雙踏雲靴,以及一麵銘刻著繁複陣紋的青銅盾牌。
那盾牌觸手生寒,靈力流轉間隱現龜甲紋路,據傳可硬撼築基後期修士的全力一擊而分毫不損。
何太叔指尖撫過盾麵,感受到其中澎湃的靈韻,不由得瞳孔微縮,倒吸一口涼氣。
他心中暗忖:“堵道友此番手筆,竟連‘玄龜鎮嶽盾’這等珍品都舍得取出……看來外事堂的活,比我想象的更危險。”
第九日黃昏,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,在何太叔的房間內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就在這靜謐的時刻,一道烏光無聲無息地穿窗而入,穩穩落在案幾之上——竟是一枚通體玄黑的令牌。
他眉頭微蹙,伸手將其拾起,隻覺入手冰涼,質地非金非玉。
令牌正麵以古樸篆體刻著一個字,筆鋒淩厲如刀;背麵則僅有一個字,深深刻入,仿佛蘊含著某種特殊的含義。
何太叔指腹摩挲著令牌表麵的紋路,心中疑雲頓生,卻也知道此事不宜深究。他深吸一口氣,將滿腹疑慮暫且壓下,鄭重地將令牌收入懷中。
翌日清晨,何太叔整裝出發,朝著內城南隅的外事堂行去。穿過繁華的街市,遠遠便望見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群——朱漆大門前立著兩尊猙獰的石狻猊,簷下懸掛的青銅鈴在風中發出清越的聲響。
門前車馬如龍,各色修士進進出出,好不熱鬧。這般景象,讓他不禁回想起當年在雲淨天關捉刀堂的歲月,那些刀光劍影、快意恩仇的日子恍如昨日。
定了定神,何太叔邁步踏入大殿。殿內人頭攢動,數十個辦事位置前排著長隊,嘈雜聲中夾雜著一些修士爭吵的口角聲。
他徑直走向最近的櫃台,將令牌遞給當值的青衣小史。那小史原本漫不經心的表情在見到令牌的瞬間驟然凝固,眼中閃過一絲驚詫。
他急忙起身,恭敬地說道:貴客請隨我來。
穿過曲折的回廊,二人來到二樓一間雅致的廂房。
房內檀香嫋嫋,一位身著墨藍色外事堂製服的男子正伏案疾書。領路的小史躬身將令牌呈上,低聲道:李主事,這位持卿客令牌的客人到了。
那李主事聞言抬頭,一雙鷹目銳利如電。他接過令牌在指間翻轉把玩,玉質的令牌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流轉,發出細微的碰撞聲。
待那引路的小史悄然退下後,廂房內頓時陷入一種微妙的沉寂,隻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,和香爐中沉香木燃燒的細微劈啪聲。
李執事將手中的令牌輕輕擱在案幾上,指尖在光滑的玉麵上有意無意地敲擊著,發出清脆的聲。他微微抬眸,銳利的目光如刀鋒般掃過何太叔的麵容,嘴角卻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。
何道友此番前來,想必是得了堵道友的舉薦吧?
他的聲音不疾不徐,帶著幾分例行公事的疏離,卻又暗含試探之意。
數日前,外事堂高層確實傳來密令,言明將有一位築基期修士加入外事堂。
對於李執事這等常年周旋於各方勢力間的老手而言,這等事早已司空見慣——外事堂作為深海堡壘對外的樞紐,各方勢力安插人手實屬尋常。
他端起案上的青瓷茶盞,輕輕吹開浮沫,借著這個動作掩飾自己審視的目光。
茶香氤氳間,他的思緒飛快轉動:堵明堂在堡壘地位特殊,雖不掌實權,卻與幾位長老交情匪淺。
眼前這位何太叔能得其舉薦,想必有些過人之處。不過,築基修士在外事堂雖算得上中堅力量,卻也並非罕見。
按照慣例,還需請何道友說明來意。李執事放下茶盞,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,外事堂規矩森嚴,即便是舉薦之人,也需走個流程。
這番話看似客套,實則暗藏玄機。外事堂這些執事們個個都是人精,深諳看人下菜碟之道。
若不先摸清來人的靠山背景,萬一不慎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,對他們這些沒有靠山的小執事而言,輕則貶謫,重則性命不保。
何太叔注意到,李執事雖然表麵上恭敬有加,但那雙眼睛始終保持著冷靜的審視。
何太叔初入外事堂,對此處盤根錯節的勢力分布尚不明晰,當下便抱拳施禮,麵上帶著謙和的笑意道:正是。在下初來乍到,諸多規矩尚不熟悉,往後還望李道友多多提點。
小主,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,後麵更精彩!
他刻意將姿態放低,言語間既不失築基修士的體麵,又給足了對方台階。
李執事聽聞這確切的答複,眼中精光一閃即逝,隨即堆起滿臉笑容,連聲道:好說,好說。
話音未落,他手腕一抖,那枚玄鐵令牌便在空中劃出一道烏光,穩穩落入何太叔掌中。這看似隨意的動作,實則暗含勁力,分明是在試探何太叔的身手。
待令牌交接完畢,李執事輕拍三下手掌。清脆的擊掌聲剛落,門外立即閃入一名身著灰袍的年輕小史,垂手而立,神態恭敬至極。
李執事頭也不抬地吩咐道:帶何道友去錄事閣,登記造冊,順道將外事堂的章程、職司與他細說分明。語畢,朝何太叔略一拱手,便轉身離去。
那年輕小史不敢怠慢,連忙引著何太叔穿過回廊,朝核心區域行去。
當他們踏入一樓大廳後的內院時,何太叔忽然身形微頓——他敏銳地察覺到暗處蟄伏著數道強橫的氣息,每一道都如淵渟嶽峙,赫然都是築基後期的修為。
這些氣息若隱若現,卻形成一張無形的網,將整個內院籠罩其中。何太叔後背頓時沁出一層細汗,原本鬆散的神態瞬間收斂,步履間多了幾分謹慎。
行至內院中段,一隊身著玄甲的巡邏衛士突然從假山後轉出,為首的隊長目光如電,伸手攔住二人去路。
年輕小史急忙遞上令牌,那隊長接過仔細查驗,又用一麵銅鏡在二人身上照過,確認無誤後才冷然放行。穿過這道關卡後,道路愈發幽深,兩側的夜明珠散發著慘淡的青光。
約莫一刻鍾後,二人終於來到內院最深處。年輕執事在一麵看似普通的石壁前停步,掐訣念咒,石壁竟無聲滑開,露出向下的螺旋階梯。
階梯深邃不見底,仿佛直通地心。何太叔跟隨年輕小史拾級而下,隻覺周遭空氣越來越晦澀。
不知走了多久,眼前豁然開朗——一間由整塊玄冰雕琢而成的暗室出現在麵前。暗室四壁刻滿繁複的符紋,中央懸浮著一盞青銅古燈,幽藍的火焰無聲燃燒,將整個空間映照得光怪陸離。
年輕小史躬身向前,雙手恭敬地攤開:前輩,煩請將令牌暫交於晚輩。他的聲音在幽閉的暗室中顯得格外清晰。
何太叔略一沉吟,從懷中取出那枚玄鐵令牌遞過。小史接過令牌時,指尖微微發顫,顯是知曉此物分量。
隻見小史將令牌置於一方白玉台座之上。台座表麵鐫刻著繁複的陣紋,在令牌放上的刹那,陣紋逐一亮起,泛起瑩瑩青光。
一道光柱自穹頂垂落,將令牌完全籠罩。光幕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符文,如遊魚般環繞令牌流轉。
何太叔清晰地感受到,自己的氣機正被某種玄妙的力量牽引,與這方天地產生微妙的共鳴。
約莫三息之後,光華漸斂。小史輕聲道:前輩的信息已錄入外事堂的玄機閣。他說話時,目光始終低垂,不敢與何太叔對視。
二人又穿過幾道暗門,來到一間更為幽邃的密室。
此間四壁皆由玄陰石砌成,寒氣逼人,連呼吸都凝成白霧。
小史從壁龕中取出一盞通體漆黑的燈盞,其形如蓮,燈座鐫刻著九幽冥紋。他雙手捧著燈盞,動作小心翼翼,仿佛捧著的是一件稀世珍寶。
前輩明鑒,小史的聲音不自覺地壓低,此物名為,乃我外事堂重器。需請前輩賜下一滴精血,並分出一縷神識寄托其中。
他頓了頓,喉結滾動了一下,若前輩在外...遭遇不測,魂燈自會熄滅。屆時堂中會根據燈滅之象,對前輩的親族後人予以撫恤。
說完這番話,執事便屏息凝神,垂手而立。暗室中一時寂靜得可怕,唯有二人的心跳聲隱約可聞。
何太叔神色如常,這等手段他在修真界早有耳聞。隻見他右手掐訣,左手食指在眉心一點,一滴殷紅的精血緩緩滲出,表麵泛著淡淡的金芒。
與此同時,他雙目微闔,一縷如煙似霧的神識自天靈飄出,與那滴精血交融在一起。血珠頓時光華大盛。
何太叔輕叱一聲,那滴蘊含著神識的精血便如流星般劃過暗室,穩穩落在魂燈中央。
嗤——
魂燈發出奇異的聲響,漆黑的燈盞突然泛起血色紋路。那滴精血在燈芯處旋轉數周,倏然化為一簇幽藍色的火焰。
火光搖曳間,隱約可見其中有一道與何太叔形貌相似的虛影盤坐。火焰雖小,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波動。
喜歡修仙之我有個裝備欄請大家收藏:()修仙之我有個裝備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