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豹的耳朵警惕地動了動，鼻尖在空氣中不斷嗅探，那雙泛著幽綠光芒的眼睛死死鎖定著亂石堆的方向，腳步雖停，卻依舊保持著蓄勢待發的姿態，仿佛下一秒就會撲過來。
    趙不凡屏住呼吸，手悄悄按在劍柄上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。
    付亞麗將石敢緊緊護在懷裏，後背抵著冰冷的岩石，心跳得如同擂鼓，幾乎要衝破胸膛。她能感覺到石敢的身體微微顫抖，顯然也被這緊張的氣氛驚醒，隻是虛弱得發不出聲音。
    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    雷虎的咳嗽聲再次響起，比剛才更劇烈，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。
    他趴在地上，嘴角溢出的血沫中混著暗紅的碎塊，顯然內髒已被震碎，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痛苦的抽氣聲。
    影豹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去！
    它轉過頭，看向雷虎的方向，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咆哮，似乎在猶豫——是先處理眼前這瀕死的獵物，還是去探查那讓它在意的亂石堆。
    “畜生……來啊……”雷虎用盡力氣抬起頭，眼中布滿血絲，嘴角卻勾起一抹猙獰的笑，“老子……還能再劈你一斧……”
    他的聲音嘶啞破碎，卻帶著一股狠勁。
    影豹被徹底激怒，放棄了對亂石堆的探查，低吼一聲，轉身朝著雷虎猛撲過去。
    “噗嗤——”
    利爪撕裂皮肉的聲音清晰傳來，伴隨著雷虎最後一聲帶著解脫的悶哼，周圍再次陷入死寂。
    趙不凡和付亞麗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劫後餘生的慶幸，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。
    是雷虎那幾聲咳嗽，用自己最後的性命，為他們爭取了生機。
    鐵皮犀在水潭邊低嘶一聲，似乎在催促影豹。
    影豹叼著雷虎的屍體走過去，將其丟在鐵皮犀腳邊。
    鐵皮犀低頭嗅了嗅，用獨角將屍體挑到水潭裏，濺起一片渾濁的水花，顯然是在處理“垃圾”。
    隨後，鐵皮犀轉身，龐大的身軀緩緩沉入水潭，隻露出頭頂的獨角和一小片背部，仿佛一座黑色的礁石。影豹則跳上一塊崖壁上的岩石，蜷縮起身體，一雙眼睛警惕地掃視著四周，充當起了警戒的角色。
    山穀裏恢複了平靜，隻有風吹過崖壁的嗚咽聲，以及水潭偶爾泛起的漣漪聲。
    “我們……安全了？”付亞麗的聲音帶著顫抖，幾乎微不可聞。
    趙不凡緩緩鬆開緊握劍柄的手，手心已滿是冷汗。
    他側耳聽了片刻，確認沒有其他動靜，才低聲道：“暫時是。
    但不能久留，影豹還在警戒，等它放鬆警惕，我們立刻離開。”
    他看了一眼水潭的方向，又看了看雷虎殞命的地方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    這些以獵殺妖獸為生的修士，或許行事粗野，卻在最後關頭，用最原始的方式護住了陌生人。
    付亞麗輕輕撫摸著石敢的額頭，少年的呼吸漸漸平穩，臉色也恢複了一絲血色。
    “石敢的氣息好多了，”她輕聲道，“等出去後，得找個安全的地方，讓他好好休養。”
    趙不凡點頭，目光落在不遠處那柄雷虎遺落的開山斧上。
    斧身還殘留著淡淡的金光，顯然是件不錯的法寶。
    但他沒有去撿，隻是拉著付亞麗，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，等待著離開的時機。
    夜色漸深，崖壁上的影豹似乎有些困倦，眼皮漸漸耷拉下來。
    “走。”趙不凡低喝一聲，兩人立刻起身，付亞麗抱著石敢，趙不凡斷後，借著夜色和岩石的掩護，如同兩道影子般悄然後退。
    他們不敢走太快，每一步都輕得像貓，直到退出山穀，遠離了影豹的視線範圍，才加快腳步，朝著密林深處走去。
    身後，鐵皮犀棲息的水潭靜悄悄的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。
    隻有那柄遺落在亂石堆旁的開山斧，在月光下偶爾閃過一絲微光，見證著剛才的慘烈與人性的複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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