離開萬佛窟的第三日，趙不凡與付亞麗在黑石山以西百裏外的“落沙鎮”落了腳。這鎮子比斷雲城小得多，隻有一條主街，兩旁是低矮的土坯房，卻因萬佛窟的異動變得熱鬧非凡，隨處可見背著行囊、氣息強悍的修士。
    他們選了家最不起眼的客棧住下，平日裏大多待在房內打坐修煉，偶爾才會出去買些補給，順便打探消息。
    “聽說了嗎？昨日又有三個修士進了萬佛窟，到現在都沒出來。”
    “正常，前前後後進去了幾十撥，出來的不足三成，出來的也都瘋瘋癲癲的，說什麽看到了會動的佛像。”
    “我看哪，根本不是佛寶出世，是那窟裏鬧鬼！”
    客棧大堂裏，幾名修士正圍著桌子喝酒，聲音不大不小，剛好能讓鄰桌的趙不凡與付亞麗聽見。
    付亞麗端著茶杯，指尖在杯沿輕輕劃過：“越來越多的人進去了，這樣下去，怕是會出事。”
    趙不凡望著窗外，街上又有一隊修士騎著駱駝朝著黑石山的方向去了，為首的是個仙王初期的中年男子，氣息張揚：“貪念作祟，攔是攔不住的。我們能做的，隻有盡快想辦法加固佛印，或者找到徹底清除陰寒之氣的方法。”
    這些日子，他沒少研究從萬佛窟帶出來的梵文拓片，那些文字晦澀難懂，像是某種古老的佛咒，卻又夾雜著些許邪異的符號，顯然是被人篡改過。
    “你說，篡改佛咒的會是誰？”付亞麗問道，“總不能是那些陰寒之氣自己弄的吧？”
    “不好說。”趙不凡搖頭，“有可能是界外妖物，也有可能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修士。西域向來混亂，藏著些不為人知的勢力也正常。”
    正說著，客棧門口突然一陣喧嘩，隻見之前在街上看到的那隊修士又回來了，隻是少了幾個人，為首的中年男子左臂空蕩蕩的，臉色慘白，顯然是吃了大虧。
    “媽的！那鬼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！”中年男子一腳踹翻了門口的酒壇，酒液流了一地，“十八尊佛像活了過來，還有無數黑影，我師弟……我師弟就被那些黑影拖進石壁裏了！”
    大堂裏的修士們聞言，紛紛議論起來，有好奇追問的，有暗自慶幸沒去的，也有不信邪覺得他在誇大其詞的。
    中年男子見沒人信，氣得渾身發抖，從懷裏掏出一塊黑色的碎石，重重拍在桌子上：“這是從佛像身上敲下來的！你們自己看！”
    碎石約莫拳頭大小，漆黑如墨，表麵還沾著些許粘稠的液體，散發著淡淡的陰寒之氣。趙不凡眼神一凝，這碎石的氣息，與萬佛窟裏的雕像如出一轍。
    “這石頭……”一名修士伸手想去碰，卻被中年男子一把打開。
    “別碰！這東西邪門得很，沾到皮膚上會被腐蝕！”中年男子怒吼道，“我就是被這碎石擦傷了胳膊，差點整條胳膊都廢了！”
    眾人聞言，紛紛後退，看向碎石的眼神充滿了忌憚。
    趙不凡與付亞麗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這些從雕像身上掉落的碎石都如此邪門，可想而知石門後藏著的東西有多可怕。
    中年男子罵罵咧咧地帶著手下上樓療傷去了。大堂裏的修士們卻沒了喝酒的興致，三三兩兩地議論著離開，顯然是被嚇住了。
    “看來不用我們提醒，也沒人敢輕易進去了。”付亞麗輕聲道。
    “未必。”趙不凡搖頭，“越是邪門，越會吸引那些追求力量的修士。你看剛才那中年男子，雖然斷了臂，眼裏卻有貪婪，顯然是在窟裏得到了什麽好處。”
    果不其然，沒過多久，就有幾個氣息陰鷙的修士湊在一起，低聲交談著，時不時看向黑石山的方向，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。
    夜幕降臨，落沙鎮漸漸安靜下來，隻有幾處酒館還亮著燈。趙不凡與付亞麗正準備熄燈休息，窗外突然傳來一陣異動。
    兩人屏住呼吸，悄悄走到窗邊，撩開窗簾一角望去。隻見幾個黑影從客棧後院翻牆而入，動作迅捷，氣息隱匿，正是之前在戈壁和萬佛窟遇到的那種黑影！
    它們沒有進入客房，而是朝著中年男子所在的房間飄去，體表的黑水在月光下泛著幽光。
    “它們是衝著那碎石來的！”付亞麗低聲道。
    趙不凡點頭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：“看來這些黑影不僅會主動攻擊，還能感知到同源的陰寒之氣。”
    兩人沒有立刻出手，而是靜觀其變。隻見那些黑影飄到中年男子的房門外，化作黑水從門縫裏滲了進去。屋內很快傳來中年男子的慘叫，慘叫聲戛然而止，顯然是遭遇了不測。
    黑影從屋內飄出來，體表的黑水比之前更加濃鬱，顯然是吞噬了中年男子的精氣和那枚碎石。它們似乎很滿意，發出低沉的嘶鳴，轉身想離開。
    “動手！”趙不凡低喝一聲，赤金色靈力瞬間爆發，碧青火焰如長鞭般抽出，卷向那些黑影。
    黑影沒想到會有人埋伏，被火焰卷中，發出淒厲的慘叫。付亞麗趁機出手，水藍色靈力化作冰網，將黑影困在其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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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滋啦——！”
    火焰與冰網相互配合，很快便將這些黑影淨化。客棧裏的其他修士被驚動，紛紛開門出來查看，見到地上的痕跡，都露出了驚懼之色。
    “是那些戈壁裏的影子！”
    “它們怎麽追到鎮上來了？”
    “剛才的慘叫聲……是那個斷了臂的修士！”
    趙不凡看著眾人驚慌的神色，沉聲道：“這些黑影以陰寒之氣和生靈精氣為食，萬佛窟裏的雕像和碎石都能吸引它們。不想死的，就趕緊把從萬佛窟帶出來的東西扔掉，離開落沙鎮！”
    眾人聞言，麵麵相覷，有幾個確實從萬佛窟帶了東西的修士，連忙掏出扔掉，臉上滿是後怕。
    “多謝這位道友提醒。”一名年長的修士拱手道，“隻是這些黑影如此猖獗，我們該怎麽辦？”
    “萬佛窟的佛印鬆動，才讓這些邪物出來作祟。”趙不凡道，“想要徹底解決，必須加固佛印，或者找到邪物的根源。但這需要足夠的力量，單憑我們幾個，恐怕不夠。”
    他的話讓眾人陷入了沉默。加固佛印？談何容易？連仙王初期的修士都折了臂，他們這些修為低微的，怕是連萬佛窟的門都進不去。
    “我看還是趕緊離開西域吧。”有人說道，“這地方太邪門了，再待下去怕是小命不保。”
    這話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，很快便有修士收拾東西，連夜離開了落沙鎮。
    趙不凡與付亞麗沒有走。他們知道，這些黑影隻是小麻煩，石門後才是真正的大患。若是不解決，這些黑影隻會越來越多，最終蔓延到整個西域，甚至威脅到靈世皇朝。
    “看來得盡快傳信給靈霄城和烈火穀了。”付亞麗道，“讓他們派人來支援。”
    趙不凡點頭，從儲物袋裏取出一隻信鴿，這是離開靈霄城時靈曦硬塞給他的，說是能傳遞消息。他寫下萬佛窟的情況，將信紙綁在信鴿腿上，輕輕一拋，信鴿撲騰著翅膀，消失在夜色中。
    看著信鴿遠去的方向，趙不凡心中默默祈禱：希望能來得及。
    落沙鎮的夜色依舊深沉，潛藏的暗流在平靜的表麵下洶湧。趙不凡與付亞麗知道，在援軍到來之前，他們必須守住這裏，至少不能讓更多的黑影從萬佛窟裏出來。
    這場與邪物的較量，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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