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藥成那夜,有人睡不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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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爐膛內,赤金色的火焰轟然升騰,將整個丹坊映照得如同白晝。
    孫老頭雙目圓睜,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滿是凝重,幹枯的手掌如鐵鉗般穩穩掌控著火候。
    他一生煉丹,卻從未如此刻這般心神緊繃,因為這一爐丹藥,係的不是榮華富貴,而是三條人命。
    顧長青盤坐於丹爐之側,雙眸緊閉,神念卻如無形的觸手,精準地探入爐火的每一寸核心。
    他的靈力並非直接催動火焰,而是引發了一種奇妙的共鳴。
    丹爐內的溫度每一次細微的波動,都仿佛與他的心跳同頻,被他提前感知,並以毫厘不差的力道進行微調。
    這便是“丹火共鳴”,一種近乎傳說的控火之術,讓本該狂暴的爐火,溫順得如臂使指。
    另一側,紅月懷抱古琴,纖纖玉指在琴弦上輕靈地撥動。
    空靈的琴音並非殺伐之曲,而是一段古老悠揚的“安神調”。
    音符化作無形的漣漪,滌蕩在丹坊之內,將孫老頭因長時間精神高度集中而產生的焦躁撫平,也讓顧長青的神念更加清澈通透。
    三人各司其職,構成了一個完美的循環,時間在火焰的劈啪聲與悠揚的琴聲中悄然流逝。
    一夜無眠。
    當天邊泛起魚肚白,寅時三刻來臨之際,原本平穩燃燒的丹爐猛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,爐身劇烈震顫起來!
    孫老頭臉色一變,正要強行壓製,顧長青卻驟然睜眼,低喝道:“收手!丹成了!”
    話音未落,爐蓋衝天而起,九道青中透紅的流光激射而出,在半空中滴溜溜地旋轉。
    每一粒丹藥之上,都天然生成了血色紋路,細看之下,竟如人體經脈般微微搏動,散發出濃鬱得令人心顫的生命氣息。
    成了!
    九轉續命丹,一爐九粒,粒粒極品!
    幾乎在丹成的瞬間,顧長青的腦海中響起冰冷的提示音:【檢測到宿主與林清漪羈絆加深,共同經曆生死之局,“羈絆共享”天賦升級。
    林清漪劍意共鳴效率提升50!】
    顧長青來不及細看,大手一揮,真氣卷過,將一粒溫熱的丹藥穩穩接在手中。
    他沒有片刻遲疑,轉身快步進入內室,來到林清漪的床榻前。
    看著她蒼白如紙、毫無血色的臉龐,他毫不猶豫地將丹藥送入她唇間。
    丹藥入口即化,化作一股磅礴而溫潤的暖流,瞬間湧入她四肢百骸。
    那盤踞在她道基之上,如同萬年玄冰的恐怖寒氣,在遇到這股暖流時,竟如春日朝陽下的積雪,發出“滋滋”的聲響,開始飛速消融。
    肉眼可見的,林清漪的指尖泛起了一抹久違的血色,那抹死寂的蒼白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退去。
    她的睫毛輕輕顫動,而後緩緩睜開了雙眼。
    那雙曾如寒星般的眸子,此刻雖然還帶著一絲虛弱,卻已然恢複了神采。
    她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力量,掙紮著想要坐起。
    顧長青連忙伸手扶住她。
    “我……”她啟唇,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,“我能站起來了。”
    與此同時,千裏之外的青雲書院,一間雅致的書房內。
    趙無極正悠閑地品著香茗,聽著屬下的密報。
    “顧長青……煉成了續命丹?林清漪的寒疾……大減?”
    哢嚓!
    他手中的名貴青瓷茶盞應聲而碎,滾燙的茶水濺了他一手,他卻渾然不覺。
    那張素來掛著溫和笑意的臉龐,此刻扭曲得有些猙獰。
    斷藥!
    毀其道基!
    再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,將那個天之驕女徹底掌控在手中,成為他最鋒利的一把劍!
    這是他謀劃已久的完美劇本,可現在,全盤落空!
    “廢物!”他猛地一揮手,將整套茶具掃落在地,碎片四濺。
    “火心蓮的藥性何等霸道,他一個廢物怎麽可能將其煉化!”他咬牙切齒,眼中閃過一絲狠厲,立刻取出傳音玉簡,厲聲傳信:“秦梟!火心蓮一事,恐有內鬼向顧長青通風報信!”
    玉簡很快亮起,秦梟冷淡的聲音從中傳來,聽不出絲毫情緒:“我府中上下,早已篩查數遍,絕無漏洞。倒是趙公子你,當初許諾的推薦名額,莫非不願履約了?”
    趙無極怒極反笑,笑聲中滿是冰冷的殺意。
    好一個秦梟,事未辦成,倒先來質問自己了。
    這所謂的盟約,在利益麵前,終究不過是一張紙糊的刀,一捅就破。
    丹坊之內,顧長青卻未因一時的成功而有半分鬆懈。
    他安頓好林清漪,轉身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塊通體漆黑、散發著幽幽寒氣的晶石,正是那地脈陰髓。
    他將其交予孫老頭:“孫老,此物陰寒至極,卻能引動紅月的狐族血脈。我這裏有一篇‘地髓引氣訣’的殘篇,以此為引,勞煩您再開一爐。”
    孫老頭接過陰髓,感受著其中磅礴的地脈之力,沉吟片刻道:“老夫可以一試,煉製‘引脈丹’。但此丹需以地火慢燉,引氣歸元,至少需要七日靜室,期間不能受任何打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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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好。”顧長清點頭,當即將丹坊後院的一間密室設為禁地,親自布下數道禁製,並讓紅月守在門外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
    當夜,月華如水。
    紅月倚靠在密室門邊,輕輕哼唱著古老的狐族歌謠。
    月光灑在她身上,她身後那條毛茸茸的尾巴尖端,竟有一縷微不可察的銀光悄然流轉。
    她的腦海中,係統的聲音悄然響起:【“氣運預判”發生波動——七日之內,羈絆者‘紅月’血脈覺醒成功概率提升至68】。
    一陣微風拂過,花娘子妖嬈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院中。
    “小男人,動作不慢嘛。”她輕笑著,隨即神色一肅,“秦梟那個老狐狸已經下令封鎖了所有水路河運,正在嚴查所有出城的藥箱,看來是急了。”
    顧長青臉上不見絲毫慌張,反而遞出一份名單,淡淡道:“這七個人,是秦府內部的管事,近三日都從你的渠道購買過‘溫經散’。你去城裏,把話放出去,就說這幾人身上,沾染了地髓陰髓的氣息。”
    花娘子先是一愣,隨即明白了顧長青的毒計,忍不住掩嘴嬌笑起來:“你好壞啊!這是要讓他自己查自己人,把水攪得更渾?”
    “疑心一旦生起,權勢便會從內部開始潰爛。”顧長青的眼神深邃如夜。
    次日,流言四起。
    暴怒的秦梟果然中計,疑心大作之下,竟真的派親信侍衛突襲了名單上三名管事的宅邸。
    一番雞飛狗跳的搜查後,竟真的在其中一人的花圃裏,搜出了一些“疑似陰髓的殘渣”。
    三人百口莫辯,當場被押入秦府大牢。
    消息傳出,滿城嘩然,秦梟多疑殘暴之名不脛而走,威信再度受損。
    第七日深夜,緊閉的密室石門緩緩開啟。
    孫老頭麵帶疲憊,手中卻托著一粒銀光流轉的丹藥。
    紅月接過“引脈丹”,毫不猶豫地服下。
    丹藥入腹,一股冰冷而磅礴的力量瞬間在她體內炸開!
    她周身銀光暴漲,月華仿佛受到了牽引,瘋狂地向她匯聚。
    一聲壓抑的痛呼後,在她身後,第二條尾巴的虛影在月光下驟然顯現,雖然隻是一瞬,隨即又隱沒不見,但那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氣息,卻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    她大口喘著氣,緩緩睜開眼,那雙嫵媚的眸子中,此刻竟多了一分洞察世事的通透。
    “公子……”她聲音帶著一絲奇異的韻律,“我……我好像能聽見大地脈搏的聲音了。”
    顧長青取出玉簡,飛速記錄下紅月身體變化的每一個數據,心中豁然開朗。
    紅月的血脈覺醒,帶來的不僅僅是戰鬥力的提升,更是一種獨一無二的“地脈感知”能力,她將成為自己手中探尋天地秘藏的活體羅盤!
    他抬起頭,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夜幕,望向了城中最高聳的建築——天機閣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,低聲自語:“鍾長老,您想看到的,恐怕不隻是一個能贏的人,而是一個能徹底掌控牌局的人。”
    天機閣的初選之日,已近在咫尺。
    按理說,他該即刻啟程,去那萬眾矚目的舞台上奪取屬於自己的榮光。
    然而,顧長青卻收回了目光,平靜地轉身走回丹坊深處,仿佛還有什麽更重要的事情,需要在這風暴來臨之前,徹底了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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