鐵鎬與岩壁碰撞的聲響在洞穴裏回蕩了兩天，每一聲都像是在倒計時。這兩天裏，沐暃和清哲幾乎沒怎麽說話，卻都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一絲期待與緊張。
    第三天傍晚，夕陽的餘暉透過洞穴縫隙斜斜地照進來，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帶。沐暃放下鐵鎬，擦了擦額上的汗，看向正在整理礦石的清哲，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：“今天……你姐姐應該會來了吧？”
    清哲的動作頓了頓，抬頭望向洞穴入口，眼神裏帶著幾分不確定，卻又強撐著篤定：“嗯，按路程算，今天該到了。隻是……不知道她會什麽時候來。”他踢了踢腳下的礦石，語氣裏滿是急切，“這裏我一天也不想多待，多待一秒都覺得窒息。”
    沐暃深有同感，點了點頭：“我也不想。這兩年，我無數次想過離開，可每次看到礦場門口那些荷槍實彈的守衛，就知道根本不可能。”他看向清哲，眼中閃過一絲感激，“如今遇到你，總算有了點希望。”
    “那是自然。”清哲咧嘴一笑，露出少年人特有的燦爛，“到時候我們一起出去，離開這鬼地方，去看看外麵的世界。你想去哪裏？”
    沐暃愣了一下，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。逃離礦場後該去哪裏？他不知道。但他很快回過神，看著清哲期待的眼神，輕聲道：“去哪裏都好，隻要不是這裏。”
    “那就一言為定，我們一起走。”清哲伸出手，掌心還沾著礦灰。
    沐暃看著他的手，遲疑了片刻，也伸出手，與他輕輕握了一下：“好，一起走。”
    兩隻同樣沾滿塵土的手緊緊相握，仿佛握住了彼此的希望，也握住了逃離這暗無天日之地的決心。
    此時，礦場之外的荒涼高山上，狂風正卷著沙石呼嘯而過，刮得岩石“嗚嗚”作響。
    一道青色的人影如同鬼魅般在山間盤旋，速度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。她的身形高挑，裙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，墨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，卻絲毫不影響她的動作。轉瞬之間，她已停落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，居高臨下地望著遠處那片被高牆圍起來的礦場。
    此人正是清哲的姐姐，清虞纓。她身著一襲青色衣裙，布料雖不華貴，卻襯得她身姿挺拔，五官精美得如同玉雕，隻是眉宇間帶著一絲冷冽的殺氣，與她清麗的容貌形成鮮明對比。
    她望著礦場四周高聳的黑石牆，牆頭上隱約可見巡邏的守衛，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：“這裏應該就是弟弟信裏說的黑角礦場了，倒是看得挺緊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她已從腰間解下一把通體雪白的長劍，劍身在夕陽下泛著森然的寒光。她沒有絲毫猶豫，腳尖在岩石上輕輕一點，整個身形如同輕盈的燕子般躍起，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，穩穩地落在了礦場的高牆之上。
    “什麽人？！”
    牆頭上的兩名守衛頓時警覺起來，手中的長矛橫在胸前，厲聲喝問。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大膽的人，竟敢光天化日之下闖黑鐵幫的地盤。
    清虞纓沒有回答，眼神冷得像冰。她此行的目的隻有一個——帶弟弟離開，任何擋路的人，都該死。
    還不等守衛再說第二句話，清虞纓手中的長劍已如閃電般揮出，一道白色的劍光劃破空氣，快得讓人反應不及。
    “啊——！”
    一聲淒厲的慘叫在牆頭上響起。其中一名守衛捂著自己的右臂，臉色慘白如紙，鮮血從他指縫間噴湧而出，掉落在牆頭上的手臂還在微微抽搐。
    另一名守衛嚇得臉色驟變，剛想呼喊求救，清虞纓的劍已再次揮出，劍鋒精準地劃破了他的喉嚨。鮮血如噴泉般湧出，他連哼都沒哼一聲，便捂著脖子倒在了牆頭上，眼睛瞪得大大的，滿是難以置信的恐懼。
    清虞纓收劍而立，青色的裙擺上濺了幾滴鮮血，更添了幾分肅殺之氣。她冷冷地看著剩下的幾名守衛，眼神裏的殺意讓他們渾身發抖。
    “快！快去通知幫主！”一名守衛反應過來，聲音帶著顫抖，對著身旁的同伴喊道。
    那同伴如夢初醒，轉身就想往牆下跑。可他剛邁出一步，清虞纓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現在他麵前，長劍直指他的胸口。
    守衛頓時僵在原地，雙腿發軟，幾乎要跪倒在地。他看著眼前這張絕美卻冰冷的臉，張了張嘴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    清虞纓沒有給他任何求饒的機會，手腕輕抖，長劍順勢刺入他的胸膛，又迅速抽出。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劍身，那名守衛雙眼圓睜，緩緩倒了下去。
    剩下的幾名守衛見狀，哪裏還敢上前，有的轉身就想跳牆逃跑，有的則舉起長矛，卻嚇得連連後退，雙腿抖得像篩糠。
    清虞纓冷哼一聲，身形一動，如同一陣青色的旋風在牆頭上掠過。劍光閃爍，慘叫聲此起彼伏，不過片刻功夫，牆頭上的守衛已死的死，傷的傷，鮮血順著牆頭的縫隙往下滴落，在牆根處匯成一灘灘血窪，觸目驚心。
    最後一名守衛被她一劍挑斷了腳筋，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，再也無法動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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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清虞纓收劍回鞘，剛想翻身躍下高牆，一道洪亮的聲音突然從礦場深處傳來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：“住手！”
    她動作一頓，循聲望去。
    隻見礦場中央的空地上，不知何時已站了幾個人。最前麵的是個身著深藍色錦袍的中年男子，麵容英俊，眉宇間帶著怒意，正是黑鐵幫的幫主喬爵。他身旁站著的，是身著雪白色紗衣的喬羽絨，她的臉色有些蒼白，看著牆頭上的血跡，眼中閃過一絲不忍，卻還是緊緊地跟在喬爵身後。
    在他們身後，還跟著十幾個黑鐵幫的護衛，個個手持兵器，神色警惕地望著牆頭上的清虞纓。
    喬爵的目光落在清虞纓身上，眼神銳利如刀：“閣下是誰？為何要在我黑鐵幫的地盤上殺人？”他沒想到，竟然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闖礦場，還殺了他這麽多手下，簡直是不把黑鐵幫放在眼裏。
    清虞纓站在牆頭上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語氣冰冷如霜：“我是誰不重要。我來這裏，隻為帶走一個人。”
    “帶走人？”喬爵冷笑一聲，“我黑角礦場的人，豈是你想帶就能帶走的？閣下未免太狂妄了。”
    “是不是狂妄，你可以試試。”清虞纓的手再次按在了劍柄上，周身散發出一股淩厲的氣息，“我弟弟清哲被你們抓到這裏挖礦，我今天必須帶他走。識相的，就把人交出來，否則，這礦場的人，我不介意再多殺幾個。”
    “清哲？”喬爵皺起眉頭，顯然對這個名字有些陌生。他轉頭看向身旁的護衛，眼神詢問。
    一名護衛連忙上前一步，低聲道：“幫主，三天前確實來了個叫清哲的少年，被安排在沐暃的區域挖礦。”
    喬爵恍然大悟，原來是那個新來的礦工。他看向清虞纓，眼中閃過一絲探究：“你是那小子的姐姐？為了一個礦工，值得你闖我黑鐵幫，殺我這麽多手下？”
    “我弟弟說，你們的人還屠戮了我們清村的所有人，我殺你們的人也是理所當然。”清虞纓的語氣沒有絲毫動搖，“我再說一遍，放人。”
    喬羽絨輕輕拉了拉喬爵的衣袖，低聲道：“哥，此人劍法狠辣，實力不弱，硬拚恐對我們不利。不如……”
    “不行。”喬爵打斷她，眼神變得堅定，“這是我黑鐵幫的地盤，若是連一個礦工都保不住，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？再說，她殺了我們這麽多人，若是就這麽讓她帶走人，以後誰都敢騎到我們頭上了。”
    他向前一步，周身散發出淡淡的星辰之力波動，雖然不強，卻帶著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：“閣下若是識相，就乖乖束手就擒，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。否則，就別怪我不客氣了！”
    清虞纓看著他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：“不客氣？我倒要看看，你有什麽本事不客氣。”
    話音剛落，她身形一動，已從牆頭上躍下，穩穩地落在空地上，青色的裙擺在空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。她手中的長劍再次出鞘，劍尖直指喬爵：“要麽放人，要麽……死。”
    空氣瞬間變得凝重起來，劍拔弩張，一場大戰，一觸即發。
    而此時的洞穴深處，沐暃和清哲還在等待著。他們隱約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喧囂聲，卻不知道，一場足以改變他們命運的廝殺，已經在礦場裏拉開了序幕。
    洞穴裏的油燈依舊亮著，映照著兩人期待的臉龐，他們還不知道，自由的代價，遠比想象中要沉重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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