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道旁的樹林裏，晨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，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點。沐暃盤膝坐在一棵老槐樹下，雙目微閉，雙手結著《五體凝氣訣》的心法印訣，呼吸悠長而平穩。
    這幾日趕路的間隙，他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了研習這本心法上。書頁上的字跡早已爛熟於心，每一個引導星辰之力流轉的節點，每一處凝練肉身的法門，都在他的腦海中反複推演。體內的星辰之力不再像剛晉升時那般浮躁，而是如同被磨平棱角的溪流，順著經脈緩緩流淌，所過之處，四肢百骸都泛起淡淡的暖意，仿佛有細密的能量在滋養著每一寸筋骨。
    按照心法所說，這五體凝氣訣不僅能穩固星力，更能以星力淬煉肉身，讓身體與星力更加契合。這幾日練下來，沐暃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沉穩了許多，出拳時不再是一味地猛衝猛打，而是多了幾分收放自如的餘地。
    他緩緩睜開眼，眸中閃過一絲清亮的光芒，抬手輕輕握拳。隻聽指節發出“哢哢”的輕響，一股比往日更加凝練的力量感從手臂蔓延至全身。他站起身，活動了一下脖頸，決定趁著清晨的涼意，再演練一番。
    雙腳分開與肩同寬，腰背微微下沉，正是《五體凝氣訣》中記載的基礎樁功。他深吸一口氣，體內的星辰之力隨著呼吸的節奏緩緩運轉，漸漸與身體的律動融為一體。接著，他緩緩出拳，拳風帶動著周圍的空氣，發出輕微的“呼呼”聲，每一拳打出，都帶著一股沉穩的力道，卻又在即將觸及前方的樹幹時巧妙收回，收放之間，盡顯心法淬煉後的從容。
    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，落在他專注的側臉和揮動的拳頭上，映出一層細密的汗珠，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動作。他的神情專注而認真，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與體內流轉的星力，每一次呼吸，每一次出拳，都精準地契合著心法的韻律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一道青色的身影從樹林深處緩緩走出，腳步輕得像一片落葉，沒有驚動林中的飛鳥。清虞纓站在不遠處，靜靜地看著沐暃練拳，美眸中帶著幾分審視，卻沒有立刻出聲打擾。
    她看著沐暃出拳的軌跡——不再是礦場裏揮鎬時的生猛，而是多了幾分章法，星力在拳鋒處凝聚，卻又不過分外泄，顯然是將五體凝氣訣的“凝”字訣領悟了幾分。尤其是他收拳時，體內星力能迅速回撤，沒有絲毫滯澀，這份掌控力，對於一個剛晉升二段星者不久的少年來說，已是難得。
    直到沐暃一套拳路打完，收勢站定，微微喘息著調整呼吸時，清虞纓才邁開腳步，緩緩走了過去。
    “練習得怎樣了？”她開口問道，聲音清淡，卻足以讓沐暃清晰聽見。
    沐暃轉過身，看到是清虞纓，臉上露出一絲略帶靦腆的笑容，擦了擦額角的汗珠：“大姐。我感覺……已經練習得差不多了。”這幾日的進步顯而易見，他心裏確實有幾分底氣。
    清虞纓挑了挑眉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奇：“哦？是嗎？”她原本以為，以沐暃的底子，想要將這心法練出幾分模樣，至少需要半個月，沒想到這才短短幾日，他就敢說“差不多了”。
    “既然你覺得練好了，那正好，就讓我來檢驗一下你練習的結果吧。”清虞纓語氣平淡地說道，仿佛隻是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。
    沐暃愣住了，有些呆滯地望著她，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：“檢驗？”
    “嗯。”清虞纓點頭，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，“既然你說練好了，總得讓我見識一下你的能力，看看究竟如何。”
    沐暃這才反應過來，臉上露出幾分猶豫：“大姐的意思是……讓我跟您切磋一下？”他知道清虞纓是四段星者，兩人之間的差距如同天塹，自己這點微末的進步，在對方眼裏恐怕不值一提。
    “對，沒錯。”清虞纓坦然點頭，“實戰才是檢驗心法最好的方式。紙上談兵終覺淺，隻有真正交手，才能看出你對星力的掌控到底有沒有長進。”
    沐暃看著清虞纓平靜的眼神，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心裏雖然沒底，卻也不想退縮。這幾日的練習究竟有沒有成效，他自己也想知道答案。
    “這……那好吧。”他咬了咬牙，緩緩點頭應道。
    話音剛落，他便往後退了兩步，拉開與清虞纓的距離，雙腳穩穩地踏在地麵上，擺出了一個防禦的姿態。雙目緊緊盯著清虞纓，眼神中雖有緊張，卻更多的是一種躍躍欲試的堅定。體內的星辰之力也隨之運轉起來，按照五體凝氣訣的法門，緩緩凝聚在四肢，隨時準備應對。
    清虞纓看著他嚴陣以待的樣子，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，卻沒有立刻出手，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，等待著他的動作。
    沐暃知道自己與對方差距懸殊，若是被動防禦，恐怕連一招都撐不住。他深吸一口氣，猛地咬了咬牙，決定主動出擊，至少要將這幾日練習的成果展現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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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得罪了，大姐！”
    低喝一聲，沐暃的身形猛地暴掠而出，雙腳在地麵上一蹬，帶起一陣塵土，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清虞纓飛掠而去。體內的星辰之力在這一刻驟然提速，順著手臂的經脈湧向拳頭，讓拳頭泛起一層淡淡的光暈。
    他將五體凝氣訣中“聚”字訣運到極致，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右拳之上，拳風呼嘯，帶著一股比往日更加凝練的力道，如同流星錘一般，狠狠地朝著清虞纓的肩頭砸去。這一拳，既保留了他往日的勇猛，又多了幾分星力凝聚後的銳利，顯然是將心法與自身力量結合了起來。
    然而，麵對他這勢在必得的一擊，清虞纓卻顯得異常平靜，臉上甚至沒有絲毫波瀾。她站在原地，連腳步都沒有挪動分毫，隻是緩緩抬起了左手，五指微微張開，動作從容而隨意，仿佛隻是要去接一片飄落的樹葉。
    “砰！”
    沐暃的拳頭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清虞纓的掌心。
    預想中的激烈碰撞並未發生。沐暃隻覺得自己的拳頭像是砸在了一團柔軟卻又無比堅韌的棉花上，那股凝聚了全身星力的力道，竟被對方的手掌輕飄飄地卸去了大半。緊接著，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從清虞纓的掌心傳來，順著他的手臂經脈反推回來。
    沐暃心中一驚，連忙想收回拳頭，卻發現自己的力道早已被對方牽引，根本由不得自己控製。
    清虞纓的手掌輕輕一旋，那股反推的力量陡然加大，如同掀起的浪花，將沐暃的身形順勢帶得向前踉蹌了幾步。緊接著，她手腕微抬，一股巧勁發出，沐暃隻覺得身體一輕，整個人竟不由自主地朝著後方飛了出去。
    “唔！”
    他在空中調整了一下身形，盡量讓自己落地時平穩些。雙腳在地麵上接連後退了五六步，踩得地麵塵土飛揚，才終於穩住了身形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拳頭，上麵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麻痹感，顯然是剛才那股巧勁所致。
    “這……”沐暃抬起頭，看向清虞纓的眼神裏充滿了震驚。
    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，卻沒想到差距會如此懸殊。對方甚至沒有動用星辰之力，僅僅是憑借肉身的力量和對力道的巧妙掌控，就輕易化解了自己的攻擊，還將自己震飛出去。這不僅是修為上的差距，更是對力量理解上的天塹。
    清虞纓看著他震驚的樣子，收回手掌，語氣依舊平淡：“看來，你確實把五體凝氣訣練出了幾分模樣。”
    她頓了頓，點評道：“星力比之前凝練了不少，出拳時也懂得凝聚力量，不再是散漫的衝撞。但缺點也很明顯——對力量的掌控還不夠精細，收放之間有明顯的滯澀，而且過於依賴星力，忽略了肉身本身的協調性。”
    沐暃認真地聽著，將她的話一一記在心裏。剛才那一擊，他確實感覺到自己在力量回收時，星力運轉有瞬間的卡頓，隻是當時沒太在意，此刻被點破，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。
    “多謝大姐指點。”他對著清虞纓拱手道，語氣裏滿是誠懇。
    清虞纓點了點頭：“還算不錯，至少沒讓我白費功夫。”她看了眼天色，“收拾一下，該繼續趕路了。離歡榮城越近，遇到的人就越雜，你的實力再穩固些，總是好的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沐暃應道，心裏卻暗暗下定決心，要把五體凝氣訣練得更紮實些。剛才的切磋雖然短暫，卻讓他明白了自己與真正強者之間的差距，也激起了他更強的鬥誌。
    清哲不知何時從樹林外跑了進來，手裏還拿著幾個野果，看到兩人站在那裏，好奇地問道：“你們剛才在做什麽呀？沐暃，你的臉怎麽紅紅的？”
    沐暃摸了摸臉頰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：“沒什麽，剛才練了會兒拳。”
    清虞纓已經轉身朝著樹林外走去，留下一句：“走了，再晚些就趕不上前麵的驛站了。”
    沐暃和清哲對視一眼，連忙跟了上去。陽光穿過樹林，將三人的身影再次拉長，朝著歡榮城的方向，堅定地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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