曠野上的風漸漸變得溫熱，帶著一絲城市特有的喧囂氣息。清虞纓、清哲與沐暃三人沿著官道又走了五個多刻鍾，腳下的路從泥土變成了青石板，路邊的野草也被整齊的籬笆取代。
    “快看！”清哲突然停下腳步，伸手指著前方，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。
    沐暃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，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——隻見地平線上，矗立著數棟高大的建築，青磚黛瓦在陽光下泛著沉穩的光澤，其中幾棟甚至比黑角礦場的了望塔還要高，屋簷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，遠遠望去，氣勢恢宏。城牆由巨大的青石砌成，蜿蜒曲折，將整座城牢牢圍起，城門處人影綽綽，隱約能聽到車馬往來的聲響。
    “這裏就是歡榮城了。”清虞纓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鬆，連續兩日的趕路，即便是她也有些疲憊。
    沐暃站在原地，久久沒有動彈。他張著嘴，眼中滿是震驚，過了好一會兒才喃喃地驚歎道：“哇……這裏就是歡榮城嗎？好宏偉啊！”
    他從小生活在偏僻的村莊，見過最大的建築就是村裏的祠堂，後來被抓到黑鐵幫的礦場，見到的也隻是冰冷的黑石牆和低矮的工棚。像歡榮城這樣氣勢恢宏的城池，他以前隻在村裏老人的故事裏聽過，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親眼見到。
    那高大的城牆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，守護著城裏的一切；城門處進進出出的人群車馬，透著一股生機勃勃的熱鬧；遠處高樓上飄揚的旗幟，在風中獵獵作響，仿佛在訴說著這座城市的繁華。
    “走吧，進去看看。”清虞纓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率先朝著城門走去。
    清哲拉著還在發愣的沐暃，快步跟了上去：“快走啊沐暃，城裏可有好多好玩的呢！”
    沐暃這才回過神，被清哲拉著，一步步朝著城門走去。越靠近城門，眼前的景象就越清晰——城門是由厚重的紅木製成，上麵鑲嵌著碗口大的銅釘，兩名手持長矛的守衛站在門兩側，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進出的人群，卻並不阻攔，顯然隻是維持秩序。
    走進城門的那一刻，一股混雜著香料、食物、車馬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，與曠野的清新截然不同，卻透著一股鮮活的煙火氣。沐暃下意識地停下腳步，環顧四周，眼睛都看不過來了。
    城裏的街道很寬，足以容納四輛馬車並行，路麵由平整的青石板鋪成，雖然有些磨損，卻打掃得很幹淨。街道兩旁是各式各樣的店鋪，有的掛著“布莊”的幌子，有的擺著琳琅滿目的首飾，還有的飄出陣陣誘人的香氣——那是賣吃食的鋪子，蒸籠裏冒著白汽，油鍋滋滋作響，攤主的吆喝聲此起彼伏。
    人來人往，摩肩接踵。有穿著華貴錦袍的富商，手搖折扇，慢悠悠地走著；有挑著擔子的小販，一邊走一邊叫賣；有牽著馬的旅人，行色匆匆；還有追逐打鬧的孩童，笑聲清脆……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忙碌著，構成了一幅鮮活而熱鬧的畫麵。
    沐暃看得眼花繚亂，這裏瞅瞅，那裏望望，像個好奇的孩子。他看到店鋪門口掛著的彩色綢緞，伸手想去摸，又不好意思地縮了回來；他聞到路邊糖畫攤的甜香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；他看到有人騎著高頭大馬從身邊經過，嚇得連忙往清虞纓身後躲……
    從小生活在村莊，又在礦場待了兩年多，他從未見過如此熱鬧的景象，這裏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新鮮得不可思議。
    “慢點走，別掉隊了。”清虞纓回頭看了他一眼，見他那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，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。
    “哦，好。”沐暃連忙應道，快步跟上，卻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著四周。
    清哲顯然比他鎮定些，雖然也很興奮，卻還記得提醒他：“沐暃，城裏人多，小心別被偷了東西。”
    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，沐暃才勉強從震驚中平複下來，想起了此行的目的，連忙問道：“大姐，你說的鬥武場究竟在哪裏啊？”
    清虞纓抬眼望了望前方，伸手指向右邊的一條街道：“從那裏直走三百米，看到一個掛著‘聚財樓’幌子的酒樓，右拐，再直走九百多米，會路過一個賣兵器的鋪子，到那裏左拐，就能看到鬥武場了。”
    她的記性極好，雖然多年沒來過歡榮城，卻對路線記得清清楚楚。
    沐暃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，那條街道比他們現在走的路還要寬，人也更多，盡頭似乎能看到一片更大的空地。他在心裏默默記下路線，又忍不住問道：“鬥武場……很大嗎？”
    “嗯，算是歡榮城最大的建築之一了。”清虞纓說道，“裏麵不止有比武的場地，還有下注的地方、休息的廂房，甚至還有專門為參賽者準備的修煉室。”
    清哲在一旁補充道：“我聽人說，鬥武場的屋頂是用銅做的，太陽一照，老遠就能看到，可氣派了！”
    沐暃點了點頭，心中對鬥武場又多了幾分想象。他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，突然意識到，自己終於走出了那個封閉的礦場，來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。這裏有繁華，有熱鬧，也必然有競爭和危險，但這正是他渴望的——一個能讓他真正成長的地方。
    “我們先找個地方住下，明日再去鬥武場。”清虞纓說道，“今日好好休息，養足精神。”
    “好！”清哲立刻歡呼起來，“我要吃城裏的糖葫蘆！還要吃桂花糕！”
    沐暃也點了點頭，他確實需要時間來消化眼前的一切，也需要再鞏固一下《五體凝氣訣》的修煉。
    三人順著街道慢慢走著，清虞纓在前麵帶路，時不時詢問路邊的行人，尋找合適的客棧。沐暃跟在後麵，一邊走，一邊繼續打量著這座城市——街邊店鋪的夥計熱情地招呼著客人，說書先生在茶館裏唾沫橫飛地講著江湖故事，雜耍藝人在空地上表演著驚險的動作，引得圍觀人群陣陣喝彩……
    陽光透過街道兩旁的屋簷，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。沐暃看著自己的影子，又看了看清虞纓沉穩的背影和清哲興奮的側臉，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。
    這裏不是冰冷的礦洞，不是偏僻的村莊，而是充滿無限可能的歡榮城。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攥緊了拳頭，感受著體內平穩流轉的星辰之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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