順著清虞纓指引的路線，三人在歡榮城的街巷裏穿行。青石板路被往來的腳步磨得光滑，兩側的店鋪漸漸從尋常的布莊、食鋪，變成了掛著“兵器坊”“丹藥鋪”幌子的店麵，往來的行人也多了幾分英武之氣，腰間多半佩著兵刃，眉宇間帶著一股好勇鬥狠的銳利。
    走了約莫兩刻鍾，前方的街道突然開闊起來，喧鬧的人聲也變得格外清晰。清虞纓停下腳步，抬手指向不遠處：“到了。”
    沐暃和清哲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，目光瞬間被那座龐大的建築攫住——那便是歡榮城的鬥武場。
    從正麵看去，鬥武場的規模遠超想象。牆體由巨大的青石砌成，高達十餘丈，綿延開去，一眼望不到盡頭，仿佛一頭匍匐在地麵上的巨獸，透著一股雄渾厚重的氣勢。牆麵並非光禿禿的，而是雕刻著繁複的花紋，多是些武士比武、猛獸爭鬥的圖案，線條淩厲，栩栩如生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從石牆上躍出來一般。
    正門是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，足有五丈高，上麵鑲嵌著銅製的獸首門環，門楣上懸掛著一塊黑底金字的匾額，上書“歡榮鬥武場”五個大字，筆力遒勁，透著一股肅殺之氣。大門兩側各立著一根雕刻著盤龍的石柱，龍身纏繞，鱗爪分明，仰頭望著天空，更添了幾分威嚴。
    門外的空地上鋪著平整的青石板，擺放著幾排石凳，供人歇腳。石凳旁立著幾塊木牌，上麵用紅漆寫著參賽規則、獎品設置，還有今日的對戰賽程，不少人圍在木牌前，或指指點點，或低聲議論，臉上帶著興奮與期待。
    往來的人絡繹不絕，比城裏其他地方都要密集。有穿著勁裝、背著兵器的漢子，神色倨傲地朝著大門走去；有幾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，相互簇擁著，臉上帶著緊張又激動的神情；還有些穿著體麵的人，身邊跟著隨從，顯然是來觀看比賽、甚至下注的富家子弟。
    “哇，這就是鬥武場嗎？比我想象中大多了！”清哲仰著頭，看著那高大的門楣，眼睛裏閃爍著驚奇的光芒。
    沐暃也看得有些出神，他從未見過如此氣派的建築，尤其是石牆上那些比武的雕刻，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的激烈對決。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，混雜著汗水與塵土的味道，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。
    “來這裏的人，多半是來參賽的。”清虞纓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，“贏了比賽不僅能獲得徽章，還能兌換獎品，金銀、丹藥、兵器，應有盡有，自然吸引人。”
    沐暃看著周圍那些摩拳擦掌的人，忍不住問道：“這些人……也都是來參賽的嗎？”
    “嗯，沒錯。”清虞纓點頭，目光掃過人群，“他們有的是為了獎品，有的是為了名聲，還有的是想通過實戰磨練自己的能力。能站在這裏的，多少都有些底氣。”
    她頓了頓，看向沐暃：“走吧，我帶你去報名。”
    三人隨著人流朝著大門走去，剛走到門口，就看到兩個穿著黑色勁裝的護衛守在那裏，身材高大，眼神銳利，腰間佩著短刀，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星辰之力波動，顯然也是星者。他們會打量每一個進出的人，卻並不阻攔，隻是維持著秩序。
    走進大門，眼前的景象更加開闊。這是一個巨大的庭院，地麵用平整的青石鋪成，能同時容納上百人。庭院兩側各有一排廂房，門口掛著“報名處”“休息區”“兌獎處”的牌子，不少人在廂房前排著隊。
    正前方是一個露天的高台，高約三丈，長寬各有數十丈，台麵由堅硬的黑石鋪成，邊緣圍著半人高的石欄。台麵上還殘留著一些淡淡的痕跡，顯然是常年比武留下的。高台四周是層層疊疊的看台，此刻已經坐了不少人，三三兩兩地交談著，目光時不時投向高台，等待著比賽開始。
    “跟我來。”清虞纓說著，朝著左側掛著“報名處”牌子的廂房走去。
    報名處前已經排了十幾個人，大多是些精壯的漢子，也有幾個看起來和沐暃年紀相仿的少年。他們手裏都拿著一張紙，顯然是報名用的表格。
    清虞纓走到隊伍後麵，對沐暃說道：“等會兒報上你的名字和修為，他們會登記在冊，然後給你安排對手。你是第一次參賽，會從最低階的場次開始比。”
    沐暃點頭記下，目光忍不住瞟向旁邊的公告牌。公告牌上貼著一張巨大的榜單，上麵寫滿了名字，名字後麵標注著修為、已勝場次和徽章等級。排在最前麵的幾個人，名字後麵標著“鑽石徽章”“星耀徽章”，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，議論紛紛。
    “那個人好厲害，星耀徽章，贏了一百一十場了！”
    “聽說他是四段星者巔峰，在歡榮城幾乎沒對手！”
    “我要是能有他一半厲害就好了……”
    聽著周圍的議論，沐暃的心跳又快了幾分。他看到榜單上不少人的修為都是二段星者，甚至還有三段星者，心裏不禁生出一絲緊張。他雖然這幾日練好了《五體凝氣訣》，又在清虞纓的指點下穩固了修為，但畢竟實戰經驗為零，麵對這些身經百戰的對手，真的能贏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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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別擔心。”清虞纓仿佛看出了他的緊張，淡淡開口，“他們雖然實戰經驗多，但未必有你紮實。你的星辰之力是在礦場裏一點點磨出來的，比那些速成的星者要沉穩得多，這是你的優勢。”
    沐暃深吸一口氣，點了點頭。他想起自己在礦場裏揮汗如雨的日夜，想起那兩年日複一日的堅持，心裏漸漸生出一股底氣。沒錯，他的修為或許不是最高的，但他的韌性，絕不輸給任何人。
    很快就輪到了他們。報名處的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者，戴著一副老花鏡，手裏拿著一支毛筆，慢悠悠地登記著。
    “姓名？”老者頭也沒抬地問道。
    “沐暃。”
    “修為？”
    “二段星者。”
    老者這才抬起頭，透過老花鏡打量了沐暃一眼，似乎有些驚訝於他的年輕，隨即點了點頭，在紙上寫下他的名字和修為，又遞給沐暃一塊木質的牌子，上麵刻著一個編號：“三十五。”
    “拿著這個牌子，等會兒到那邊的候場區等著，叫到編號就上台。”老者指了指庭院右側的一片空地，那裏已經站了不少人，手裏都拿著類似的木牌。
    “謝謝。”沐暃接過木牌，緊緊攥在手裏，木牌的邊緣有些粗糙，硌得他手心微微發疼，卻讓他更加清醒地意識到，比賽，真的要開始了。
    清虞纓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我們去看台上等你，放輕鬆些，就當是一次尋常的練習。”
    清哲也湊過來，用力握了握他的手：“沐暃，加油！我相信你一定能贏！”
    沐暃看著他們走向看台的背影，又看了看手裏的木牌，深吸了一口氣，轉身朝著候場區走去。
    候場區裏的氣氛有些緊張，每個人都在做著賽前的準備。有的在閉目凝神，運轉星力；有的在活動手腳，拉伸筋骨；還有的在低聲交談，互相打探著對手的實力。
    沐暃找了個角落站定，也開始按照《五體凝氣訣》的心法，緩緩運轉體內的星辰之力。星力在經脈中平穩地流淌，帶著一股溫暖的力量，驅散了他心中的緊張。
    他抬起頭，望向那座巨大的黑石高台。陽光灑在台麵上，反射出冰冷的光澤。那裏，將是他在歡榮城的第一戰場，是他為了自由、為了承諾而戰的地方。
    周圍的議論聲、喧鬧聲仿佛都漸漸遠去，沐暃的眼中隻剩下那座高台，心中隻有一個念頭：贏下第一場，然後是第二場……直到第十八場。
    他握緊了手中的木牌，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。三十五號，很快就會輪到他了。
    而看台上，清虞纓和清哲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下。清哲緊緊盯著候場區的沐暃，雙手攥成拳頭，嘴裏不停地念叨著“加油”。清虞纓則望著高台，神色平靜，隻有偶爾閃過的目光，透露出她對這場比賽的關注。
    陽光越來越烈，灑在鬥武場的每一個角落，仿佛在為即將開始的對決，點燃最熱烈的火焰。一場屬於沐暃的挑戰，正式拉開了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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