臉頰上的灼痛感還在蔓延，沐暃被清虞纓的訓斥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，隻能將頭深深地低下去，視線落在腳下青石板的縫隙裏，那裏積著一層薄薄的灰塵，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——灰暗而沉重。
    他不敢再看清虞纓那雙盛滿失望的眼睛，也不敢去看清哲欲言又止的神情。方才在高台上被摔得發麻的右臂還在隱隱作痛，後背的鈍痛也時不時傳來，但這些都比不上心裏的失落與愧疚。
    是啊，就差一點。隻要再贏一場，就能拿到銅徽章，就能幫清哲換到星啟石了。可偏偏在最後一步栽了跟頭，不是因為實力差距懸殊，而是因為自己太急躁，太想贏了，才露出了破綻，被對方抓住機會一擊製勝。
    “對不起……”過了好一會兒，沐暃才從喉嚨裏擠出這三個字，聲音低得像蚊子哼，“是我疏忽了，太急於求成，沒有注意防守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，抬起頭，眼神裏帶著一絲懇求，望向清虞纓：“但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，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。”
    清虞纓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，側臉對著他，青色的發絲垂落下來，遮住了她的表情，語氣裏滿是不耐：“你知道嗎？就差一點啊。”
    她輕輕歎了口氣，那聲歎息裏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惋惜：“現在好了，功虧一簣。之前贏的十七場，全都白費了。”
    沐暃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，密密麻麻地疼。他知道，清虞纓雖然嘴上不說，但心裏一定對他寄予了期望，否則也不會特意將《五體凝氣訣》交給自己，更不會在礦場出手救他。可自己卻用一場慘敗，回報了這份期望。
    “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。”沐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，卻異常堅定，“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一定會小心謹慎，穩紮穩打，絕不會再衝動了。”
    清虞纓沉默了片刻，似乎在權衡著什麽。鬥武場的喧鬧聲從遠處傳來，夾雜著新一場比賽開始的鑼聲，更襯得他們這邊的沉默格外壓抑。
    清哲在一旁急得直搓手，想替沐暃說句話，卻又怕惹姐姐生氣，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清虞纓，眼神裏滿是懇求。
    終於，清虞纓緩緩開口，語氣依舊冰冷，卻比剛才緩和了些許：“好，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。”
    沐暃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，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。
    “但你記住，”清虞纓轉過頭，目光銳利地盯著他，一字一句地說道，“要是再輸了，你就別跟著我們了。我清虞纓不需要一個屢戰屢敗的累贅。”
    她的話像一塊冰，狠狠砸在沐暃心上，卻也激起了他骨子裏的韌勁。
    “真是太讓我失望了。”清虞纓又低聲說了一句，像是在自言自語，又像是在說給沐暃聽，“唉，真是……連勝沒了，又得從頭開始。”
    她看向沐暃，眼神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：“你到時給我穩一點，一步一步來，不許再失敗了。每一場都要當成最後一場來打，先保證不輸，再想著贏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了！”沐暃用力點頭，眼中重新燃起了鬥誌，“絕對不會再失敗了！我會一場一場贏回來，一定拿到銅徽章！”
    清虞纓哼了一聲，語氣裏聽不出是相信還是懷疑：“希望如此。”
    說完，她便轉過頭，望向鬥武場中央的高台，不再理會沐暃，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過。
    沐暃看著她的側臉，知道她雖然生氣，卻還是給了自己彌補的機會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壓下心裏的愧疚與激動，默默地走到清哲旁邊的石凳上坐下。
    剛一坐下，後背的疼痛就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。他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右臂，雖然還是有些發麻，但已經能輕微活動了，骨頭應該沒有大礙。
    “對不起啊，清哲。”沐暃轉過頭，看著身邊的清哲，臉上滿是歉意，“是我一時大意，太想贏下第十八場，才被對手抓住了破綻，導致連勝終結了。”
    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沮喪：“害你還要再等一段時間了。”
    清哲卻搖了搖頭，臉上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，反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，拍了拍沐暃的肩膀：“沒關係啊，沐暃。勝敗乃兵家常事嘛，我聽村裏的老獵戶說過，就算是最厲害的獵手，也有失手的時候。”
    他湊近了些，壓低聲音說道：“剛才那個徐林一看就是經常打架的，經驗比你豐富多了，你輸了也正常。再說了，你已經贏了十七場了，已經很厲害了！”
    沐暃看著清哲真誠的眼神，心裏的愧疚消散了不少，眼眶微微有些發熱。在自己最失落的時候，清哲沒有責怪，反而在安慰自己，這份信任讓他更加堅定了要贏回來的決心。
    “不過你放心，我還有機會。”沐暃握緊了拳頭，眼神重新變得堅定，“下次我一定會更加小心，一場一場地贏，連勝十八場，拿到銅徽章，幫你換到星啟石，讓你成功覺醒星辰之力。”
    他的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，仿佛在向自己，也向清哲許下一個鄭重的承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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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清哲用力點了點頭，眼睛裏閃爍著期待的光芒：“嗯！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！沐暃你這麽厲害，上次隻是不小心而已，下次肯定能贏！”
    他頓了頓，像是想起了什麽，從懷裏掏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，遞到沐暃麵前：“給，這個給你。”
    沐暃疑惑地接過來，打開布包一看，裏麵是一塊用油紙包著的桂花糕，還是溫熱的，散發出淡淡的甜香。
    “這是剛才姐姐去買水的時候，我偷偷給你買的。”清哲撓了撓頭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，“我看你打了那麽多場比賽，肯定餓了。吃點東西，補充點力氣，下次才能打得更有勁！”
    沐暃拿著那塊桂花糕，隻覺得入手溫熱，一股暖流從手心一直蔓延到心裏，驅散了身上的疲憊和心裏的失落。他看著清哲臉上純真的笑容，鼻子一酸，差點掉下淚來。
    在礦場裏，是清哲給了他離開的希望；來到歡榮城，是清哲在他慘敗後給予信任和鼓勵；現在，又是清哲默默為他準備了食物……這份情誼，比任何獎勵都要珍貴。
    “謝謝你，清哲。”沐暃的聲音有些哽咽。
    “謝什麽呀，我們是朋友嘛！”清哲笑得更燦爛了，“快吃吧，再不吃就涼了。”
    沐暃點了點頭，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桂花糕。軟糯的口感帶著清甜的桂花香，在舌尖蔓延開來，那是他來到歡榮城後，嚐到的最溫暖的味道。
    他一邊吃著桂花糕，一邊看向鬥武場的高台。那裏，新的比賽正在進行，呐喊聲、歡呼聲此起彼伏。陽光依舊明媚，灑在高台上，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
    雖然輸掉了第十八場，但他並沒有被打垮。相反，這場失敗讓他看清了自己的不足——實戰經驗的欠缺，心態的急躁，以及對《五體凝氣訣》的運用還不夠熟練。
    “從頭再來，就從頭再來。”沐暃在心裏默念著，“十七場都贏了，再贏十八場又何妨？”
    他握緊了手中的桂花糕，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。下一次，他不會再急躁，不會再輕視任何對手，每一場比賽都會全力以赴，穩紮穩打，直到拿到那枚銅徽章為止。
    看台上，清虞纓雖然沒有回頭，但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留意著身後的動靜。聽到兩個少年的對話，感受到沐暃身上重新燃起的鬥誌，她緊繃的嘴角，幾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絲。
    或許，再給這個少年一次機會，是對的。
    鬥武場的喧囂還在繼續，夕陽的餘暉將三人的身影再次拉長。一場失敗，沒有摧毀沐暃的信念，反而讓他更加清楚地知道，自己要走的路，還有很長。但隻要心中的目標還在，隻要身邊的朋友還在，他就有勇氣，從頭再來。
    而屬於他的挑戰，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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