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像一塊厚重的黑布，緩緩覆蓋了歡榮城的喧囂。鬥武場的人聲漸漸散去，街道上的燈籠次第亮起，昏黃的光芒透過窗欞，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清虞纓帶著沐暃和清哲，穿過幾條熱鬧的街巷，來到一家名為“迎客樓”的大酒店前。
    這家酒店遠比他們在路上看到的客棧氣派，三層高的木質樓閣飛簷翹角，門楣上掛著一串通紅的燈籠，照亮了“迎客樓”三個燙金大字。門口站著兩個穿著青色長衫的店小二，見有人來，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：“幾位客官，是要住店還是吃飯？”
    “住店，開一間套房。”清虞纓言簡意賅地說道，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度。
    店小二不敢怠慢，連忙引著他們往裏走：“客官裏麵請，我們這兒的套房是兩室一廳，帶獨立的洗漱間，幹淨得很。”
    走進酒店大堂，一股淡淡的熏香撲麵而來，驅散了門外的夜寒。大堂裏擺放著幾張雕花的木桌，雖然已是深夜，仍有幾桌客人在低聲交談，牆上掛著幾幅山水字畫，透著幾分雅致。櫃台後的掌櫃戴著老花鏡，正低頭撥弄著算盤，發出清脆的“劈裏啪啦”聲。
    清虞纓從腰間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櫃台上，掌櫃抬頭看了一眼，連忙笑著點頭：“夠了夠了，客官樓上請。”
    店小二接過鑰匙，引著他們上了二樓，穿過一條鋪著紅地毯的走廊，在一扇雕花木門停下：“客官，就是這間了。”
    打開房門，一股清新的氣息撲麵而來。房間果然是兩室一廳的格局，客廳裏擺放著一張紅木圓桌和幾把椅子，牆角放著一個青瓷花瓶，插著幾支新鮮的花枝。地板擦得鋥亮，能映出人影，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皂角香，顯然是剛打掃過。
    清虞纓環顧了一圈，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，指著左邊的一扇門說道：“這間是我的房間。”又指了指右邊的另一扇門，“另外一間你們倆共同住。”
    她轉過身，目光落在沐暃和清哲身上，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起來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：“今後，沒什麽事不允許到我的房間來，聽到沒有？”
    她的眼神銳利，顯然不是在開玩笑。在外麵奔波這些日子，她早已習慣了獨處，尤其是在休息的時候，不喜歡被人打擾。
    沐暃和清哲連忙雙雙點頭：“聽到了。”
    清哲吐了吐舌頭，小聲對沐暃嘀咕：“姐姐還是老樣子，一點都不讓人靠近。”
    清虞纓沒理會他，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，“砰”地一聲關上了門，隔絕了外麵的動靜。
    沐暃和清哲麵麵相覷，然後才推開右邊的房門走了進去。房間裏擺放著兩張並排的木床，床上鋪著幹淨的白色被褥，牆角放著一個梳妝台，上麵擺著一麵銅鏡。屋頂懸掛著一盞白色的油燈，店小二已經提前點燃了，柔和的光芒灑滿整個房間，顯得格外明亮，驅散了深夜的昏暗。
    “哇，這房間比我們村裏的祠堂還幹淨呢！”清哲跑到床邊，伸手摸了摸被褥，興奮地說道。
    沐暃也走到窗邊，推開窗戶，外麵是酒店的後院，種著幾棵桂花樹，晚風拂過，帶來陣陣清香。他深吸了一口氣，白天比賽帶來的疲憊和失落，仿佛在這清新的空氣裏消散了不少。
    “今天累壞了吧？”沐暃轉過身，看著清哲，“早點休息，明天還要早起呢。”
    清哲點了點頭，打了個哈欠：“嗯，你也早點睡，養足精神，明天再去鬥武場把輸掉的贏回來！”
    兩人簡單聊了幾句，便各自拿起店家準備好的洗漱用品，到房間外的洗漱間洗漱。冰涼的井水撲在臉上，讓沐暃的頭腦更加清醒。他看著銅鏡裏自己左臉上那道淡淡的巴掌印，眼神閃爍了一下，然後用力搖了搖頭，將失利的沮喪甩開。
    回到房間，兩人吹熄了油燈，躺在床上。黑暗中，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。沐暃閉上眼睛，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回放著白天比賽的畫麵——徐林側身躲避的動作，抓住自己手臂的力道，還有那記幹脆利落的過肩摔……每一個細節都清晰無比。
    “下次，絕不能再那麽急躁了。”他在心裏默默告誡自己，然後強迫自己放鬆下來，漸漸沉入了夢鄉。
    一夜無話。
    第二天清晨，天剛蒙蒙亮，窗外的鳥兒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，清脆的叫聲透過窗欞傳進房間，打破了清晨的寧靜。
    清哲是忽然間醒過來的，或許是心裏惦記著沐暃的比賽，或許是第一次住這麽好的房間有些興奮。他打了個哈欠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，身上的被褥滑落下來，露出裏麵幹淨的裏衣。
    他轉頭看向旁邊的床鋪，沐暃還在熟睡，身上緊緊捂著被子，眉頭微微蹙著，似乎在做什麽不太愉快的夢。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來，在他臉上投下一道淡淡的光影，左臉上那道巴掌印已經淡了許多，幾乎看不出來了。
    “喂，喂，沐暃，起來了。”清哲走到床邊，伸出手輕輕推了推沐暃的肩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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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沐暃的眉頭動了動，緩緩地從睡夢中清醒過來。他先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，眼神還有些渙散，過了幾秒才徹底聚焦。他看著眼前的清哲，又看了看窗外明亮的天色，愣了一下，才反應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。
    “唔……”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，手臂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，骨骼發出一連串“哢吧”的輕響，聽起來格外舒服。積壓了一夜的疲憊，仿佛在這個懶腰裏被驅散了不少。
    旋即，他坐起身，被子從身上滑落，露出結實的上身。經過一夜的休息，後背的疼痛已經減輕了很多，右臂也基本恢複了力氣，雖然還有些輕微的酸脹，但已經不影響活動了。
    “早啊，清哲。”沐暃揉了揉眼睛，聲音還有些沙啞。
    “早！”清哲咧嘴一笑，“快起來吧，我剛才聽到外麵有賣早點的聲音，好像有你昨天說想吃的肉包子呢！”
    沐暃笑了笑，點了點頭，掀開被子下了床。他走到窗邊，推開窗戶，清晨的陽光帶著桂花的清香湧了進來，灑在他身上，暖洋洋的。遠處的街道上已經有了行人，傳來小販的吆喝聲和馬車駛過的聲音，充滿了生機與活力。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氣，感受著這清新的早晨，心中的陰霾徹底散去。新的一天開始了，也就意味著新的機會來了。
    “走吧，洗漱去，吃完早點，我們再去鬥武場。”沐暃轉過身，眼神裏帶著一絲期待和堅定。
    “好！”清哲立刻點頭，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。
    兩人洗漱完畢，輕輕推開房門，客廳裏靜悄悄的，清虞纓的房門還關著，顯然還在休息。他們放輕腳步，走出套房，朝著樓下的大堂走去。
    陽光透過酒店的雕花木窗，在地板上投下斑斕的光影，空氣中彌漫著早點的香氣。新的一天，新的挑戰，正在等待著他們。而沐暃知道，這一次，他絕不會再讓機會從手中溜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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