鬥武場的大門外，晨光已化作暖融融的陽光，灑在青石鋪就的空地上。清虞纓、沐暃和清哲三人順著人流往裏走，剛靠近門口，就聽到裏麵傳來嘈雜的人聲，比昨日來得更早，也更熱鬧。
    “看來今天的人比昨天還多。”清哲踮起腳尖，望著裏麵攢動的人頭，小聲說道。
    沐暃也微微蹙眉，目光掃過那些摩拳擦掌的參賽者，還有興高采烈的觀眾，心裏那份緊張又悄然升起。人越多，意味著關注這場比賽的人越多，若是再次失利，恐怕會更難堪。
    “別分心。”清虞纓的聲音從旁邊傳來，帶著一絲提醒，“無論人多人少，你的對手隻有台上的人。”
    沐暃回過神，點了點頭，將雜念壓下，跟著他們走進鬥武場。
    場內的景象與昨日大同小異，隻是看台上的人坐得更滿了些，連後排的角落都擠滿了人。空氣中彌漫著汗水、塵土和食物混合的氣息，比昨日更濃鬱幾分。高台上的黑石台麵被打掃得幹幹淨淨，邊緣的石欄反射著陽光，透著一股冰冷的堅硬。
    “我們去那邊坐吧。”清虞纓指了指看台中間的位置，那裏視野開闊，既能看清高台全貌，又不會太顯眼。
    三人穿過擁擠的人群，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端著茶水、嗑著瓜子的觀眾，好不容易才走到那個位置坐下。木凳被陽光曬得有些發燙，坐上去能感受到一股暖意。
    沐暃坐下後，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，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高台。台麵上空蕩蕩的，隻有風偶爾吹過，卷起幾縷塵土。但他仿佛能看到昨日在這裏發生的一切——自己揮出的拳頭，徐林側身的躲避，還有那記讓他摔得發麻的過肩摔。
    “這次絕不能大意了。”他在心裏暗暗打氣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，“每一場都要像最後一場那樣打，先守住，再找機會進攻。《五體凝氣訣》的‘凝’和‘穩’，一定要記住。”
    清哲坐在他旁邊，從懷裏掏出一小袋炒瓜子，一邊嗑著，一邊四處張望，時不時跟沐暃說幾句：“你看那邊那個人，長得好壯，會不會是今天的對手啊？”“還有那個穿藍衣服的，腰間別著把短刀，看起來好厲害……”
    沐暃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，心思卻大半放在了對昨日比賽的複盤上。他在腦海裏模擬著各種可能遇到的招式，思考著應對的方法——若是對手像徐林那樣擅長近身纏鬥，該如何拉開距離；若是遇到擅長遠程星技的，又該如何快速靠近……
    清虞纓則閉目靠在椅背上，看似在休息，實則眼角的餘光一直留意著周圍的動靜，尤其是那些氣息沉穩、眼神銳利的人。鬥武場龍蛇混雜，藏著不少高手，多一分警惕總是好的。
    此時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兩個小時，高台上的席位還空著大半，連裁判的身影都不見。台下的觀眾們也不急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聊，話題無非是今天的熱門選手、可能出現的黑馬，還有押注的賠率。
    “我跟你說，昨天那個十七號徐林可厲害了，一手過肩摔幹淨利落，連贏了二十場都沒費勁！”
    “那有什麽，我聽說今天有個三段星者要來參賽，就是衝著黃金徽章來的！”
    “真的假的？三段星者來打銅徽章的比賽，這不是欺負人嗎？”
    “人家樂意，你管得著嗎？說不定是想熱熱身呢……”
    議論聲此起彼伏，像潮水一樣湧來，沐暃聽著這些話，心裏的弦繃得更緊了。他知道，這裏藏龍臥虎，任何一個不起眼的對手，都可能藏著意想不到的實力。
    時間在喧鬧中緩緩流逝，像沙漏裏的沙粒，不緊不慢，卻從未停歇。陽光漸漸爬到頭頂，將看台上的影子縮成小小的一團。原本空著的席位，漸漸被人填滿，先是幾個穿著華貴服飾的中年人，被隨從簇擁著坐到前排，他們神色淡然，偶爾低聲交談幾句，目光卻帶著審視，顯然不是普通的觀眾。
    接著，又有幾個氣息沉穩的老者走進來，坐在中間的席位上，他們雖然穿著樸素，卻自有一股威嚴，路過時，周圍的議論聲都下意識地小了幾分。
    這些人彼此間似乎並不熟悉，坐下後大多閉目養神，或是望著高台發呆，沒人主動攀談，也沒人透露自己的身份，像一團團迷霧，讓人看不透深淺。
    沐暃注意到，清虞纓在這些人進來時，微微睜開過眼睛，掃了他們一眼，然後又閉上了，隻是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似乎認出了其中幾人，又或是察覺到了什麽。
    清哲也安靜了許多，不再嗑瓜子，隻是好奇地打量著那些人，小聲對沐暃說：“你看他們，一個個都好嚴肅，不像來觀戰的，倒像是來選人的。”
    沐暃沒說話，隻是點了點頭。他能感覺到，這些人的氣息比徐林還要強，甚至隱隱有接近清虞纓的趨勢，絕非尋常之輩。他們出現在這裏，或許不隻是為了看比賽那麽簡單。
    終於，在日頭升到正中央的時候，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走上了主席台。他頭發花白，卻精神矍鑠，手裏拿著一個黃銅製成的麥克風——那是用星辰之力驅動的擴音裝置，能讓聲音傳遍整個鬥武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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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正是今日的主裁判。
    隨著他的出現，台下的議論聲漸漸小了下去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主席台上。
    裁判站在主席台最前麵，先低頭調試了一下麥克風，發出幾聲“喂喂”的試音，確認沒問題後，才抬起頭，目光如炬地望著下方眾人。他沒有立刻說話，隻是靜靜地注視著，仿佛在感受這鬥武場的氛圍。
    台下鴉雀無聲，連風吹過的聲音都清晰可聞。
    過了約莫半分鍾，裁判才緩緩開口，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，洪亮而沉穩：“讓大家久等了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，提高了音量：“我宣布，今日歡榮城鬥武場銅徽章晉級賽，正式開始！”
    “好！”
    “終於開始了！”
    台下瞬間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，觀眾們紛紛鼓掌叫好，壓抑了一上午的熱情徹底釋放出來，連空氣都仿佛跟著沸騰了。
    裁判等歡呼聲稍歇，清了清嗓子，拿起手中的名冊，翻到第一頁，再次開口：“現在，第一輪比賽，由四十二號對二十九號。”
    他抬起頭，目光掃過候場區的方向：“請兩位選手入台！”
    聲音落下，候場區的人群中立刻有兩人動了。一個身材瘦高，穿著灰色勁裝，手裏握著一把短匕，步伐輕快地朝著高台走去；另一個則是個矮胖的漢子，赤裸著上身，露出結實的肌肉，他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像在地麵上紮根，帶著一股沉穩的氣勢。
    兩人一前一後走上高台，站定在黑石台麵的兩端，目光交匯的瞬間，空氣中仿佛有火花閃過。
    看台上的議論聲再次響起，比之前更熱烈了。
    “那個四十二號我認識，叫趙三，擅長用匕，速度快得很！”
    “二十九號是王胖子，聽說練的是硬功，皮糙肉厚，一般的攻擊根本傷不了他！”
    “這下有看頭了，一個快一個硬，不知道誰能贏……”
    沐暃緊緊盯著高台上的兩人，屏住了呼吸。他知道，這隻是開始，接下來，很快就會輪到自己。他深吸一口氣，將《五體凝氣訣》的心法在心裏默念了一遍，感受著體內平穩流轉的星辰之力，眼神漸漸變得堅定。
    清虞纓也睜開了眼睛，目光落在高台上，神色平靜，仿佛隻是在看一場再尋常不過的比試。
    清哲則握緊了拳頭，小聲為還沒出場的沐暃加油：“加油，沐暃，等會兒一定要比他們更厲害！”
    陽光灑在高台上，將兩個即將對決的身影拉得很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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