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迎客樓的雕花木窗，在二樓的走廊上投下細碎的光斑。沐暃和清哲輕手輕腳地推開套房門，剛走到樓梯口，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嗔怪：“你們倆也不等等我，想丟下我嗎？”
    兩人腳步一頓，下意識地回過頭——清虞纓正站在套房門口，青色的衣裙襯得她身姿愈發挺拔，長發鬆鬆地挽在腦後，露出光潔的額頭，臉上帶著淡淡的脂粉，比平日裏多了幾分柔和，卻依舊難掩眉宇間的清冷。顯然，她是化完妝才出來的，恰好撞見他們要下樓。
    沐暃看著她，一時間竟有些愣神。昨日裏那個怒斥他、扇他耳光的清虞纓還曆曆在目，此刻的她卻帶著幾分晨起的慵懶，仿佛昨夜的不快從未發生過。
    清哲反應最快，連忙擺了擺手，臉上擠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容：“額……沒有沒有，怎麽會呢？”他撓了撓頭，語氣帶著幾分討好，“出門在外，自然要跟姐姐您一起走，怎麽能少了您呢？我們就是想著您可能還在休息，想先下去看看有沒有熱乎的早點。”
    清虞纓瞥了他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，卻沒戳破他的話，隻是輕哼了一聲，算是揭過了這個小插曲。她提著裙擺，從兩人身後走到身前，步伐輕快地朝著樓梯口走去，留下一句：“走吧，去鬥武場。”
    “哎，姐，等等！”清哲連忙追上她，拉了拉她的衣袖，“我們還是先去吃早餐吧？我剛才在房間裏就聞到香味了，好像是糖糕的味道呢。”
    沐暃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，配合著點頭：“對啊，大姐，肚子餓了可沒力氣比賽。昨天打了那麽多場，今天得好好補補才行。”他說這話時，眼神裏帶著幾分懇切，生怕清虞纓不同意。
    清虞纓停下腳步，回頭看了看兩人——清哲一臉期待，眼睛亮晶晶的，像隻等著投喂的小獸；沐暃雖然沒說話，手卻一直沒離開肚皮，顯然也是真的餓了。她無奈地歎了口氣，知道這兩個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，空腹去鬥武場確實不妥。
    “罷了，”她轉過身，朝著樓下走去，“先去吃早餐，吃完立刻去鬥武場，不許耽誤時間。”
    “好嘞！”清哲立刻歡呼起來，拉著沐暃就跟了上去。
    沐暃也鬆了口氣，連忙跟上，心裏卻暗暗提醒自己——清虞纓雖然同意先吃早餐，但語氣裏的認真絕不是玩笑。
    一樓大堂已經熱鬧起來，幾張桌子旁坐了客人，大多是行色匆匆的旅人，正埋頭吃著早點。空氣中彌漫著豆漿的醇厚、油條的焦香和包子的肉香，混合成一股誘人的氣息，勾得人食欲大開。
    店小二見他們下來，連忙迎上來：“客官，想吃點什麽？我們這兒有剛出鍋的肉包子、糖糕、油條，還有熱乎的豆漿和小米粥。”
    “給我們來兩籠肉包子，一碟糖糕，三碗豆漿，再來十個油條。”清哲搶先說道，顯然是早就想好了。
    “你吃得完嗎？”清虞纓挑眉看了他一眼。
    “嘿嘿，沐暃也能吃啊。”清哲笑著指了指沐暃。
    沐暃也點了點頭：“我確實能吃。”昨天打了十七場比賽，體力消耗極大，此刻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。
    清虞纓沒再說話，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。沐暃和清哲也跟著坐下，眼睛時不時瞟向廚房的方向，顯然是急不可耐了。
    很快，店小二就端著熱氣騰騰的早點送了上來。白胖的肉包子冒著熱氣，咬一口能流出鮮美的湯汁；金黃的糖糕裹著晶瑩的糖霜，散發著甜香；油條酥脆，豆漿醇厚，每一樣都讓人食指大動。
    清哲拿起一個肉包子就往嘴裏塞，燙得齜牙咧嘴也舍不得吐出來，含糊不清地說道：“好吃……太好吃了……”
    沐暃也沒客氣，拿起兩個包子，就著豆漿慢慢吃起來。溫熱的食物滑入胃裏，驅散了清晨的涼意，也讓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些許。
    清虞纓吃得很斯文，小口地喝著豆漿，偶爾夾起一根油條，細細咀嚼著，目光卻不經意間落在沐暃身上。見他雖然吃得快，卻並不狼狽，狼吞虎咽中帶著一種沉穩的節奏，倒不像清哲那樣急吼吼的，她眼中閃過一絲讚許。
    吃到一半，清虞纓放下筷子，擦了擦嘴角，看向沐暃，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起來：“沐暃，昨天的事，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。”
    沐暃拿著包子的手頓了頓，抬起頭，迎上她的目光，認真地點頭：“我知道。”
    “知道就好。”清虞纓的眼神銳利了幾分，一字一句地說道，“今天你不許再和昨天一樣出現差錯。每一場比賽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，穩紮穩打，若是再讓我失望……”
    她頓了頓，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：“你就給我滾，我不想再見到你。”
    這話像一塊石頭，沉甸甸地壓在沐暃心上。他知道，清虞纓從不說空話，這句話既是警告，也是最後的底線。
    周圍的喧鬧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，沐暃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。他放下手中的包子，雙手放在桌下，緊緊攥成拳頭，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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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過了幾秒，他抬起頭，眼神裏沒有絲毫退縮，隻有一片堅定，迎著清虞纓的目光，一字一句地說道：“是，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。”
    這一次，他的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一股沉甸甸的分量，仿佛在心裏刻下了一個承諾。他想起了昨天的慘敗，想起了清哲期待的眼神，想起了自己對自由和變強的渴望——他絕不能輸，也輸不起。
    清虞纓看著他眼中的堅定，沒有再說什麽，隻是微微點了點頭，重新拿起筷子，繼續吃起早點。但她緊繃的嘴角，卻比剛才柔和了些許。
    清哲在一旁看看這個，又看看那個，識趣地沒說話，隻是默默地加快了吃飯的速度。他知道，姐姐是真的為沐暃好，也為自己好，那句狠話裏，藏著的是對他們的期許。
    一頓早餐在略顯嚴肅的氣氛中結束。清虞纓結了賬，率先朝著門外走去：“走吧，去鬥武場。”
    沐暃和清哲立刻跟上。陽光已經升高，照在街道上，暖洋洋的。街上的行人比清晨更多了，叫賣聲、談笑聲此起彼伏，充滿了生機。
    沐暃走在中間，一邊走，一邊在心裏默默複盤著《五體凝氣訣》的要訣，回憶著昨天徐林的招式——側身躲避時的重心轉移，抓臂時的發力技巧，過肩摔時的借力打力……每一個細節都在腦海中反複推演，思考著應對的方法。
    他知道，今天的比賽絕不會比昨天輕鬆，甚至可能遇到更強的對手。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，無論遇到誰，他都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，穩紮穩打，一場一場贏下去。
    清虞纓走在前麵，青色的裙擺隨著腳步輕輕擺動，背影挺拔而堅定。清哲走在沐暃身邊，時不時給他打氣：“沐暃，加油，我相信你今天一定能贏！”
    沐暃點了點頭，看向鬥武場的方向，眼中重新燃起了鬥誌。
    歡榮城的喧囂還在繼續，而屬於沐暃的第二場挑戰，已經拉開了序幕。這一次，他絕不會再讓機會溜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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