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力漣漪在沐暃周身緩緩旋轉，帶著一種微妙的韻律，將老者竹杖掃來的勁風悄然引偏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，腳下的星力根須如同紮進泥土的蛛網，將衝擊的力道層層卸入大地，膝蓋處的震顫比剛才減輕了大半。當最後一縷勁風掠過耳畔時，沐暃終於穩住身形，額角滲出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，滴在腳下的黃土裏，暈開一小片深色。
    “呼……”他長長舒了口氣，看著老者收回竹杖，眼中難掩興奮，“這就是‘定川式’真正的威力嗎？旋轉的漣漪不僅能擋，還能引開力道……”
    老者拄著竹杖，慢悠悠地繞著他走了半圈，目光落在他腳下的黃土上——那裏有幾道極淺的紋路，是星力根須深入大地時留下的痕跡。“總算摸到點門道了。”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須，語氣裏帶著幾分讚許，“比昨天那僵硬的樣子強多了，但也別太得意。”
    沐暃用力點頭，握緊了手中的山河刀。昨日學會“劈山式”的順力之法，今日又摸到“定川式”守中帶轉的訣竅，這兩日的收獲比他過去三個月苦修還要多。他望著老者，眼中閃著期待的光：“我現在已經能把這兩招用出來了，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可以學更厲害的招式了？”
    老者卻搖了搖頭，用竹杖敲了敲地麵：“你雖然能發揮出來，卻隻是剛入門。就像剛學會走路的孩子，能邁步子，卻還走不穩，更別說跑了。”他頓了頓，目光轉向空地另一側的老樹，“這樣，我召喚一隻靈獸，你用這兩招試試手，讓我看看你的成果到底如何。”
    “靈獸？”沐暃愣了愣，隨即握緊刀柄，眼中燃起鬥誌，“好！”
    老者不再多言，退後兩步，站到空地邊緣。他雙手抬起，十指快速變換，結出一連串複雜的印訣。指尖劃過空氣時，帶起淡淡的白芒，像是有細碎的星光在指縫間流轉。那些印訣越來越快，漸漸連成一片模糊的光帶，空氣中的星力也隨之躁動起來，帶著一種遠古而厚重的氣息。
    “玥環象，出來吧！”
    老者突然一聲低喝，聲音不高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，仿佛能穿透天地。隨著喝聲落下，他指尖猛地向前一指，一道耀眼的白光從指尖射出，落在空地中央的黃土上。
    “轟！”
    白光落地的瞬間，地麵劇烈震顫起來，仿佛有巨獸從地底蘇醒。黃土飛濺，煙塵彌漫，一道龐大的身影在白光中緩緩凝聚——那是一頭灰象，高約三丈，身長足有五丈，通體覆蓋著厚實的灰色皮膚，皮膚表麵布滿了如同岩石般的褶皺，每一道褶皺裏都仿佛藏著歲月的沉澱。
    最奇特的是它的額頭，那裏長著一圈銀白色的骨質圓環，如同鑲嵌了一輪彎月，圓環上流轉著淡淡的星輝，正是“玥環象”之名的由來。它的四肢粗壯如柱，踏在地上時，整個空地都在微微晃動，長鼻子垂在身前，偶爾甩動一下，帶起呼嘯的風聲。
    煙塵漸漸散去，玥環象完全顯露出來，那雙銅鈴大的眼睛緩緩睜開，帶著一種古老而憨厚的目光，掃視著周圍，最後落在沐暃身上。
    沐暃下意識地後退半步，握緊了山河刀。他能感覺到這頭玥環象身上散發出的星力波動——渾厚、沉穩，如同山嶽般難以撼動，顯然是高階靈獸，至少相當於人類六段星者的實力。
    “這玥環象皮糙肉厚，力大無窮，最擅長防禦和衝撞。”老者的聲音從旁邊傳來，“你別想著傷它，隻用‘劈山式’和‘定川式’，想辦法讓它後退三步就算過關。”
    “讓它後退三步？”沐暃有些驚訝。以玥環象的體型和力量，別說後退三步，恐怕就算用盡全力，也未必能讓它挪動半步。
    玥環象似乎聽懂了老者的話，對著沐暃低低地吼了一聲，聲音如同悶雷，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。它晃了晃腦袋，額頭的銀環閃過一道星輝，身上的氣息變得更加厚重，顯然是做好了準備。
    “開始吧。”老者退到更遠的地方，抱著胳膊，一副看好戲的樣子。
    沐暃深吸一口氣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他知道，這是檢驗自己所學的最好機會，也是老者對他的考驗。他握著山河刀，緩緩向玥環象走去，腳步沉穩，目光緊緊鎖定著對方。
    玥環象站在原地，隻是用那雙憨厚的大眼睛看著他，沒有主動攻擊，仿佛在等待他先出手。
    沐暃走到離玥環象約五丈遠的地方停下。他沒有立刻出刀，而是先調整呼吸，讓體內的星力按照“劈山式”的要訣緩緩流轉——順著力道，順著星流，如同水流過岩石。
    他抬起山河刀，刀身與地麵呈三十度角，青灰色的星力在刀身緩緩凝聚，沒有之前的狂暴，卻帶著一種綿密而堅韌的力量。
    沐暃心中一動，腳下星力湧動，身形猛地向前突進。他沒有直接衝向玥環象的正麵，而是借著突進的勢頭，身體向右側微微一偏，避開了玥環象最堅硬的正麵，手中的山河刀順著一個流暢的弧線劈出——正是昨日學到的“劈山式”順力之法，刀光掠過之處，空氣仿佛被剖開一道無形的縫隙，直取玥環象相對柔軟的側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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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玥環象似乎沒把這看似輕柔的一刀放在眼裏，隻是微微扭動了一下身體，想用厚實的皮膚硬接。
    “嗤！”
    刀光落在玥環象的側腹上，沒有發出想象中的金鐵交鳴，反而像是切進了一塊韌性極佳的皮革。青灰色的刀芒順著皮膚的褶皺滑過，帶著一股滲透式的力道，雖然沒能破開皮膚，卻讓玥環象微微一顫，龐大的身軀竟下意識地向左側挪了半寸。
    “有效！”沐暃心中一喜。這一刀雖然沒能造成傷害，卻證明“劈山式”的順力之法確實能對玥環象產生影響。
    玥環象顯然有些意外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側腹，又抬起頭，對著沐暃發出一聲不滿的低吼，長鼻子猛地向前甩來，帶著呼嘯的風聲，直取沐暃的胸口。這一甩看似緩慢，卻封鎖了所有閃避的路線，鼻端的星力波動如同實質，顯然帶著不俗的力道。
    沐暃不敢怠慢，腳下星力急轉，體內的星力瞬間切換成“定川式”的運轉路線。他將山河刀插入身前的黃土中，雙手緊握刀柄，青灰色的星力從腳下湧出，順著雙腿流入大地，如同無數根須紮進泥土，同時周身泛起一圈旋轉的星力漣漪。
    “嘭！”
    玥環象的長鼻子重重撞在星力漣漪上。漣漪劇烈旋轉起來，將衝撞的力道不斷引偏、卸去，同時腳下的星力根須也將一部分力道導入大地。沐暃隻覺雙臂傳來一陣巨力，身體被震得微微後仰，雙腳在地上犁出兩道淺淺的溝痕，但星力漣漪始終沒有潰散。
    玥環象見一撞無效，長鼻子再次揚起，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。
    沐暃卻抓住了這個間隙。他猛地抽出山河刀，借著星力漣漪旋轉的餘勢，身體向前一衝，手腕翻轉，又是一記“劈山式”，這一次，刀光直指玥環象抬起的前腿關節——那裏的皮膚相對薄弱，是它行動的關鍵。
    “嗤！”
    刀光再次掠過，雖然依舊沒能破開皮膚，卻精準地斬在關節的縫隙處。玥環象的前腿猛地一軟，龐大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了傾，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，以穩住重心。
    “退了半步！”沐暃心中一振，信心更足了。
    他沒有停歇，借著玥環象後退的瞬間，再次施展“定川式”，星力根須紮得更深，漣漪旋轉得更快。玥環象穩住身形後，再次發起衝撞，長鼻子、巨蹄交替攻擊，每一次攻擊都帶著山嶽崩頹般的力道。
    沐暃在攻擊中不斷切換“劈山式”與“定川式”——對方攻擊時，便用“定川式”穩穩接住，將力道卸入大地；對方舊力已盡、新力未生時，便用“劈山式”的順力之法，攻其弱點，引導它的力道，迫使它改變重心。
    青灰色的刀光與玥環象的灰色身影在空地上不斷交織，金鐵交鳴般的碰撞聲、巨獸的低吼、少年的喘息，在晨光中譜成一曲激烈的樂章。
    老者站在邊緣，捋著胡須，眼中閃過一絲滿意。他能看出，沐暃對兩招的運用越來越熟練，已經能做到收發自如，尤其是在“順”與“轉”的把握上，已隱隱有了幾分火候。
    又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，沐暃抓住一個破綻，一記“劈山式”精準地斬在玥環象的後腿關節處。玥環象吃痛，龐大的身軀失去平衡，接連向後退了兩步，加上之前後退的半步，正好退夠了三步。
    “好了，停下吧。”老者適時開口。
    玥環象聽到聲音，立刻停止了攻擊，隻是有些不滿地晃了晃腦袋，額頭的銀環閃爍了幾下。
    沐暃拄著山河刀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，渾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，手臂酸麻，雙腿也在微微發顫，但他的臉上卻洋溢著興奮的笑容。
    老者走上前，對著玥環象擺了擺手。玥環象低低地吼了一聲，龐大的身軀漸漸化作點點白光，消散在空氣中，仿佛從未出現過，隻留下空地上幾道深深的蹄印。
    “怎麽樣？”老者看著沐暃，眼中帶著笑意。
    沐暃抬起頭，抹了把臉上的汗水，用力點頭：“我做到了！原來這兩招配合起來，真的有這麽大的威力！”
    “這才隻是開始。”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等你能讓玥環象後退十步，才算真正掌握了這兩招的精髓。回去好好琢磨，下午我教你如何將兩招銜接起來，形成連招。”
    沐暃心中湧起一陣期待，用力應道：“是，前輩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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