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露還未散盡時，沐暃已將山河刀擦拭幹淨，刀鞘上的山川紋路在晨光裏泛著溫潤的光澤。這幾日將“劈山式”與“定川式”練得越發純熟，心中總覺得該找個機會印證一番，便想著來練武場看看，或許能遇到合適的對手切磋。
    剛走到練武場邊緣，便聽到一陣喧鬧的喝彩聲，像是浪潮般此起彼伏，夾雜著兵刃交擊的脆響與學員們的呐喊。沐暃挑了挑眉，加快腳步走了過去，隻見平日裏開闊的練武場中央圍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，個個伸長了脖子，目光緊緊鎖在場地中央，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叫好。
    “這是在比什麽？”沐暃心中好奇，順著人群的縫隙往裏擠。他身形靈活，借著周圍人歡呼時晃動的間隙，像條遊魚般穿梭，時不時低聲說著“借過”，好不容易才擠到最前麵，腳下正好踩著練武場邊緣的青石板，視野豁然開朗。
    場中央的比試正到白熱化階段。
    左側是個穿著紅色勁裝的少年，手持雙劍，身形如同鬼魅般遊走，劍光閃爍不定，如同驟雨般密集地攻向對手；右側的青衣男子則手持一柄重劍，招式大開大合，每一劍劈出都帶著呼嘯的風聲，將雙劍的攻勢穩穩接下。兩人你來我往，紅色的身影如同跳躍的火焰，青色的身影則像沉穩的山岩，劍光與劍影在陽光下交織，激起一片細碎的火星，看得周圍人目不暇接。
    “李學長加油！再快一點！”
    “張學長挺住！用‘崩山劍’！”
    周圍的喝彩聲此起彼伏，幾個與紅衫少年相熟的學員扯著嗓子呐喊，另一邊也有不少人給青衣男子助威，整個練武場都被這熱烈的氣氛包裹著。
    沐暃看得認真，目光落在兩人的招式轉換上。紅衫少年的雙劍雖快，卻總在逼近時被重劍的力道震開，顯然是星力底蘊稍遜；青衣男子的重劍雖穩，卻因速度不足，始終無法真正傷到對手。“若是用‘劈山式’的順力之法，或許能避開重劍的鋒芒……”他下意識地想著，手指在身側輕輕比劃著揮刀的弧度。
    正看得入神，眼角的餘光瞥見右側不遠處站著兩道熟悉的身影。沐暃轉過頭，隻見蘇淩水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衣裙，正微微側著身，目光落在場中，發梢被晨風吹得輕輕飄動；她身旁的彭雷則抱著胳膊，眉頭微微皺著，像是在琢磨場中兩人的招式優劣。
    “蘇學姐，彭學長，你們也在啊？”沐暃笑著走了過去，隔著兩步遠站定，微微躬身打招呼。
    蘇淩水和彭雷同時轉過頭。看到沐暃，蘇淩水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，隨即露出溫和的笑意：“是沐暃啊。”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，目光在他背後的山河刀上停了停，“對了，這幾天你都沒有露麵，去幹什麽了？”
    沐暃撓了撓頭，想起老者的囑咐，不好將《山河刀經》的事說出來，隻能含糊道：“額……哦，我在練功。”
    “練功？”蘇淩水眨了眨眼，有些疑惑地追問，“每天都在練嗎？”她這幾日偶爾去了聚星陣和星典閣這兩個地方，都沒見到沐暃的身影，還以為他出了什麽事。
    “是的。”沐暃點點頭，語氣肯定，“找了個安靜的地方，琢磨些招式。”
    彭雷在一旁聞言，難得開口道：“能讓你連著幾天不露麵，看來是琢磨出不少東西。”他性格直率，說話向來簡潔，卻帶著幾分認可——能沉下心來苦修，總比四處閑逛要好。
    沐暃正要再說些什麽，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略顯輕佻的聲音，帶著幾分戲謔：“沒想到你也來了。”
    這聲音有些耳熟，沐暃驀然回首，隻見身後的人群不知何時已自動讓出一條通路，兩個穿著錦色勁裝的身影正緩步走來。走在前麵的少年身形挺拔，眉宇間帶著幾分傲氣，正是趙豐星；他身旁跟著個梳著雙丫髻的少女，眉眼與趙豐星有幾分相似，眼神卻更加靈動，正是他的妹妹趙豐慧。
    周圍的學員們顯然對這兩人頗為忌憚，剛才還喧鬧的人群都安靜了幾分，連喝彩聲都低了不少，隻是偷偷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他們。
    “你們也來觀賽嗎？”沐暃看著兩人走近，不卑不亢地問道。趙家兄妹在學院裏向來高調，尤其是趙豐星，修為已達六段星者，是內院學員中的佼佼者，平日裏很少有人敢主動與他們搭話。
    趙豐星走到近前，目光掃過場中的比試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，語氣裏帶著幾分漫不經心：“算是吧。”他伸了個懶腰，骨節發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響，“畢竟我在聚星陣裏修煉了那麽久，連軸轉了快一個月，身子都快僵了，正好出來透透氣，看看有沒有什麽像樣的比試。”
    聚星陣是內院裏最好的修煉之地，裏麵的星力濃度是外界的三倍，在裏麵修煉可謂是事半功倍，他這話看似隨意，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優越感。
    趙豐慧在一旁拉了拉哥哥的袖子，對著沐暃露出個友善的笑容：“別聽他的，我們就是聽說今天有場不錯的比試，過來看看熱鬧。”她的目光落在沐暃背後的山河刀上，好奇地問道，“沐暃，你這幾日也在修煉嗎？我聽人說你前段時間在地府鎮，和一個擺擂台的姑娘比試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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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沐暃沒想到這事竟傳了回來，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：“隻是切磋了幾招，算不上比試。”
    “哦？能讓你稱之為切磋的，想必不是尋常人吧？”趙豐星挑眉看向他，眼中閃過一絲興趣，“那姑娘是什麽修為？用的什麽兵器？”
    “五段星者，用槍的。”沐暃簡單回答，不想在這事上多做糾纏，目光轉向場中，“你們看，場中這兩人快分出勝負了。”
    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隻見場中的紅衫少年已是強弩之末，雙劍的攻勢漸漸慢了下來，破綻越來越多；青衣男子則抓住機會，重劍猛然橫掃，帶起一股強勁的風，紅衫少年躲閃不及，被劍風掃中肩頭，踉蹌著後退幾步，手中的雙劍“哐當”一聲掉在地上，顯然是認輸了。
    “張學長贏了！”
    周圍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，青衣男子收起重劍，對著紅衫少年拱了拱手，算是承讓。紅衫少年臉色有些蒼白，卻也灑脫，撿起雙劍，對著對手鞠了一躬，轉身離場。
    “這劍法倒是中規中矩，可惜少了點變化。”趙豐星點評道，語氣裏帶著幾分不以為然，“若是換了我，三招之內便能結束戰鬥。”
    這話雖狂，卻沒人敢反駁——以趙豐星的實力，確實有說這話的底氣。
    蘇淩水輕輕蹙眉，似乎不太喜歡趙豐星的傲氣，卻也沒說什麽，隻是對沐暃道：“既然比試結束了，我還要去一趟星典閣，先走了。”
    “我與你同去，正好要找幾本關於星力運轉的古籍。”彭雷立刻說道，兩人對著沐暃和趙家兄妹微微頷首，轉身離開了練武場。
    趙豐慧看著兩人的背影，小聲對哥哥說：“蘇學姐好像不太喜歡我們。”
    趙豐星哼了一聲，沒放在心上，目光重新落在沐暃身上：“你這幾日修煉，進步如何？有沒有興趣和我切磋幾招？”他說著，活動了一下手腕，周身隱隱散發出六段星者的威壓，帶著幾分試探。
    沐暃心中一動，他確實想找個強者印證所學，趙豐星無疑是合適的對手。但轉念一想，自己剛掌握兩招的銜接之法，還不夠熟練，若是貿然應戰，怕是討不到好。
    他搖了搖頭，語氣誠懇：“多謝趙學長好意，隻是我近日剛琢磨出新的招式，還沒練熟，怕是接不住學長的高招。等我再練些時日，定當向學長請教。”
    趙豐星見他拒絕，也不意外，隻是挑了挑眉：“也好，我也不急。等你覺得行了，隨時恭候。”
    說罷，他帶著趙豐慧轉身離開，周圍的人群再次自動讓開通路，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練武場盡頭，喧鬧的氣氛才漸漸恢複過來。
    沐暃站在原地，望著趙家兄妹離去的方向，又看了看場中正在準備下一場比試的弟子，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期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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