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樓的客房裏，燭火被罩在燈罩中，隻透出一圈昏黃的光暈，將房間裏的陳設照得影影綽綽。
    沐暃坐在床沿，指尖輕輕摩挲著床單粗糙的紋理。隔壁房間早已沒了動靜，想來趙豐星兄妹已經睡熟，喬羽絨的房間也一片沉寂，大概是連日奔逃的疲憊終於壓過了心緒。但他卻毫無睡意，胸腔裏仿佛有一股躁動的力量在遊走，催促著他做些什麽。
    他脫下沾著塵土的外袍，露出裏麵貼身的勁裝，起身走到窗邊，推開一條縫隙。清冷的月光順著縫隙溜進來，落在他的手背上，帶著一絲沁人的涼意。遠處的街道上空無一人，隻有幾盞燈籠在夜色中搖曳，如同瞌睡人的眼。
    “該試試了。”沐暃低聲自語，眼中閃過一絲決然。
    他轉身走回床邊，盤膝坐下，雙腿交叉，腰背挺直，雙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，擺出標準的修煉姿勢。閉上眼睛的瞬間，周遭的一切聲響仿佛都被隔絕在外，隻剩下自己平穩的呼吸聲，一下，又一下，如同潮汐般起落。
    他的意識沉入體內，開始內視星力的流轉。自從兩年多前在黑角礦場覺醒星辰之力，他的修煉之路便從未停歇，如今星力早已在四段巔峰凝聚成河，奔騰在經脈之中，隻差最後一步，便能衝破瓶頸，踏入五段星者的境界。
    這一步，他已經等了太久。
    沐暃深吸一口氣，將《五體凝氣訣》的心法在腦海中緩緩鋪開。不同於尋常星者專注於凝聚星技的法門，這部功法更講究“以意禦力”，將星力與自身意誌融合，如同刀劈山河般衝破阻礙。
    他引導著體內的星力，如同駕馭一條溫順的河流，緩緩流經四肢百骸。星力所過之處，經脈傳來輕微的酥麻感，像是有無數細小的電流在遊走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，在星脈的盡頭，有一層無形的壁壘，如同橫亙在河流前方的堤壩，將星力牢牢鎖在四段的境界裏。
    那便是瓶頸。
    以往數次衝擊，都敗在了這層壁壘麵前。不是星力不足，便是時機未到，每次衝擊失敗，都會讓經脈承受反噬的痛楚，如同被鈍刀切割。但今夜不同，他能感覺到，體內的星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充盈，流轉的速度也更加迅猛，仿佛真的化作了奔騰的江河，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，想要衝垮那道堤壩。
    “就是現在。”沐暃心中默念。
    他不再壓製星力的躁動，而是引導著所有星力，朝著那層壁壘發起衝擊。
    “轟！”
    仿佛有一聲驚雷在體內炸響。星力如同決堤的洪水，狠狠撞在壁壘上，發出沉悶的轟鳴。沐暃的身體微微一顫，額頭上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——那道壁壘比他想象中還要堅固，第一波衝擊竟隻在上麵留下一道細微的裂痕。
    “再來！”
    他咬緊牙關，調動起潛藏在丹田深處的星力本源。那是他這些年積攢的所有力量精華，此刻如同被點燃的火焰，瞬間融入奔騰的星力之中。原本淡藍色的星力，此刻染上了一層深邃的靛青色，光芒愈發熾烈。
    第二波衝擊接踵而至，比剛才更加凶猛，更加狂暴。
    “哢嚓……”
    細微的碎裂聲在體內響起。沐暃能感覺到，那道堅固的壁壘上，裂痕正在蔓延，如同蛛網般擴散開來。經脈傳來撕裂般的疼痛，但他沒有停下，反而將更多的星力灌注進去，如同給堤壩的裂縫裏再添一把力。
    燭火不知何時開始搖曳，房間裏的空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波動，仿佛也在為這場體內的較量而躁動。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縫，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，映出他緊抿的嘴唇和繃緊的下頜線。
    時間一點點流逝，客房裏安靜得隻能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，以及體內星力奔湧的轟鳴。他已經記不清發起了多少次衝擊，隻知道每一次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，經脈的疼痛從細微的刺痛，漸漸變成難以忍受的劇痛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寸寸斷裂。
    但他不能停。
    一旦停下，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，甚至可能損傷根基，再想突破，隻會難上加難。
    “破！”
    沐暃在心中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，將最後一絲星力也注入衝擊的洪流之中。
    這一次，那道堅守了許久的壁壘，終於再也支撐不住。
    “轟隆——”
    仿佛有什麽東西徹底碎裂開來。體內的星力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，如同決堤的江河般奔湧而過，衝刷著被打通的經脈。原本阻滯的地方變得暢通無阻，星力流轉的速度驟然加快，所過之處，帶來一陣酥麻的暢快感，瞬間驅散了之前的劇痛。
    四段巔峰的桎梏，破了！
    沐暃緩緩睜開眼睛，眸中閃過一道靛青色的光芒，隨即又歸於平靜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，體內的星力比之前更加凝練，更加厚重，運轉之間也更加靈動，仿佛脫胎換骨一般。
    五段星者。
    他終於做到了。
    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，氣息中帶著淡淡的白色霧氣，那是衝擊瓶頸時排出的體內雜質。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，原本因修煉而布滿薄繭的指尖，此刻竟透出一絲瑩潤的光澤，握著山河刃時殘留的滯澀感，也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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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呼……”沐暃鬆了口氣，身體向後靠在床板上，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，隻剩下劫後餘生的疲憊。但這種疲憊中，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喜悅——困擾他許久的瓶頸，終於在今夜突破了。
    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泛起了魚肚白，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，順著窗縫照進房間，落在他的臉上，帶著溫暖的觸感。
    沐暃站起身，走到窗邊，推開了整扇窗戶。清新的空氣湧了進來，帶著清晨特有的濕潤與草木氣息，讓他精神一振。遠處的天際，朝霞如同燃燒的火焰，一點點染紅了半邊天。
    新的一天開始了。
    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，握了握拳，能清晰地感覺到體內奔騰的星力。五段星者的實力，或許在真正的強者麵前依舊不值一提，但對他而言，卻是踏上更高階梯的重要一步。
    “器城……”沐暃望著東方的天際，輕聲念著這個名字。那裏有他想要的新兵器，或許，也有他需要的更強的力量。
    身後傳來輕微的敲門聲，是趙豐星的聲音：“沐暃，醒了嗎？該出發了。”
    “來了。”沐暃應了一聲，轉身拿起掛在牆上的山河刃，係在腰間。刀身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，仿佛也在為他的突破而雀躍。
    他推開門，看到趙豐星正帶著妹妹站在走廊裏，喬羽絨也已經收拾妥當，站在不遠處看著他，眼中帶著一絲探究。
    “看你的氣色，好像有點不一樣了？”趙豐星走上前，好奇地打量著他。
    沐暃笑了笑，沒有細說，隻是道：“沒什麽，休息得不錯而已。我們走吧。”
    四人順著樓梯下樓，客棧老板已經準備好了簡單的早飯。吃過早飯，結清房錢，他們走出客棧，踏上了通往器城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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