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暃四人坐在堂屋的餐桌旁，麵前擺著簡單的早飯——幾碗米粥，一碟鹹菜，還有幾個熱乎乎的白麵饅頭。趙豐慧抱著饅頭吃得正香，嘴角沾著碎屑也顧不上擦，趙豐星時不時給她遞過米粥，眼神裏滿是寵溺。
    喬羽絨小口喝著粥，目光卻時不時瞟向沐暃。昨夜他回房後便再沒出來，直到清晨開門時，她隱約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似乎有了些微變化——比之前更加沉穩，也更加凝練，像是一塊被精心打磨過的璞玉，隱隱透出鋒芒。她心中好奇，卻也知道不該多問，隻能將疑惑壓在心底。
    沐暃吃完最後一口饅頭，拿起桌上的水囊喝了兩口，站起身道：“吃完了就準備出發吧，爭取早日趕到器城。”
    “器城？”喬羽絨放下碗筷，抬頭看向他，眼中閃過一絲訝異，“你們是要去器城嗎？”
    沐暃點頭，語氣平淡：“嗯，沒錯，我們的確是要去器城。”
    喬羽絨眨了眨眼，追問道：“那你們去器城幹什麽？那裏雖以鍛造聞名，卻也魚龍混雜，不是什麽好去處。”她早年跟著喬爵去過幾次附近的城鎮，雖未到過器城，卻也聽過不少關於那裏的傳聞——有能鍛造神兵的大師，也有專做黑活的地下作坊，三教九流匯聚，稍有不慎便會惹上麻煩。
    沐暃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山河刃，刀柄的冰涼觸感透過指尖傳來。他低頭看著那道被紅影劃開的缺口，聲音帶著一絲篤定：“我和趙大哥準備去找一家鍛造商鋪，幫我重新打造一把刀刃。”
    趙豐星也跟著點頭，拍了拍背後的撼裂錘：“正好我這錘子也該淬煉一下，順便給豐慧的鞭子加些星銅絲，器城是最合適的地方。”
    喬羽絨順著沐暃的目光看向那把山河刃，刀身雖有磨損，卻依舊能看出曾經的鋒利。她想了想，沒再追問細節，隻是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我便跟著你們一起去。我雖對鍛造不懂，卻也認識幾個做生意的門路，或許能幫你們找到靠譜的工匠。”
    沐暃本想拒絕，轉念一想，喬羽絨常年在黑鐵幫打理雜事，人情世故上的確比他們這些年輕人懂得多，器城魚龍混雜，有個熟悉門路的人在側，或許能少走些彎路。他沉默片刻，算是默認了她的同行。
    喬羽絨見狀，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，連忙收拾好碗筷，跟著三人走出客棧。
    鎮子的東頭是個車馬行，遠遠就能看到拴在木樁上的十幾匹駿馬，還有幾輛蓋著帆布的馬車。車夫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聊，見有客人過來，立刻有人熱情地迎了上來。
    “幾位客官要趕路？”為首的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漢子，腰間別著一根馬鞭，臉上堆著憨厚的笑，“我們這兒有好馬，也有寬敞的馬車，想去哪兒都行，價格公道！”
    沐暃看了眼趙豐星懷裏的趙豐慧，小姑娘經過一夜休息，精神好了許多，卻還是有些倦意。他想了想，說道：“我們要去器城，租一輛馬車，越快越好。”
    “器城啊？”車夫眼睛一亮，“那可得走一個月的路呢！不過客官放心，我這馬車是新做的，車廂寬敞，鋪了棉墊，坐著舒坦。兩匹馬拉車，速度也快，保證誤不了事。”他說著，指了指不遠處一輛青色的馬車，車身雖不算華麗，卻收拾得幹幹淨淨，車輪上的鐵皮閃著新亮的光。
    趙豐星走上前敲了敲車廂壁，木質堅硬厚實，點了點頭道：“就這輛吧，多少錢？”
    車夫伸出三根手指：“一路到器城，三百星幣。這可是實在價，不信你們問問旁人。”
    星幣是大陸通用的貨幣，三百星幣對尋常人家來說不算小數目，但對要趕路的修士而言，倒也合理。沐暃從懷裏摸出一個錢袋，數出三百星幣遞過去：“我們現在就走。”
    “好嘞！”車夫接過星幣揣進懷裏，笑得更歡了，連忙招呼夥計幫忙把三人的簡單行囊搬到馬車上，又牽來兩匹神駿的黑馬套在車前，“客官快上車吧，我這就趕車！”
    趙豐星先將妹妹抱進車廂，喬羽絨跟著鑽了進去，沐暃最後上車，剛要放下車簾，卻見車夫翻身上了趕車座，揚鞭輕喝一聲：“駕！”
    馬車緩緩啟動，車輪碾過青石板路，發出“軲轆軲轆”的聲響。車廂裏鋪著厚厚的棉墊，坐上去果然平穩舒適，不像騎馬那般顛簸。趙豐慧靠在哥哥懷裏，很快又打起了瞌睡，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意。
    喬羽絨掀開車簾一角，看著窗外緩緩倒退的街景，輕聲道：“這鎮子雖小，倒也熱鬧。隻是不知枯崖派的人會不會追來……”
    “放心吧。”沐暃靠在車廂壁上，閉目養神，聲音淡淡的，“他們若真想追，昨夜就該來了。如今我們坐馬車趕路，速度比步行快得多，隻要出了這鎮子範圍，便安全了。”
    喬羽絨點點頭，放下車簾，車廂裏頓時暗了下來，隻剩下車輪滾動的單調聲響。她看著沐暃沉靜的側臉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開口道：“你那把刀，用了很久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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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沐暃睜開眼，看了看腰間的山河刃，嗯了一聲：“從我入藍星學院時就跟著我，算起來也有兩年多了。”
    “兩年……”喬羽絨喃喃道，“難怪磨損得厲害。器城的鍛造大師雖多，脾氣卻大多古怪，想讓他們出手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”她頓了頓，像是想起了什麽，“我倒是聽說，器城最大的‘萬鍛堂’有位姓秦的大師，鍛造技藝出神入化，隻是性子孤僻，從不接尋常活計，除非……”
    “除非什麽？”沐暃追問。
    “除非你能拿出讓他心動的材料。”喬羽絨說道，“比如千年玄鐵，或者星晶核心，都是鍛造高階星器的必備之物，也是大師們最看重的東西。”
    沐暃皺了皺眉。他身上除了一些星幣，便隻有這把舊刀，別說千年玄鐵，就連普通的星晶都沒幾塊。趙豐星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，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。
    喬羽絨見狀，笑了笑：“也別太擔心，萬鍛堂還有其他工匠，雖不如秦大師，卻也能打造出不錯的星器。實在不行，我認識幾個做地下交易的朋友，或許能弄到些便宜的材料。”
    沐暃看了她一眼，沒說話。他對喬羽絨口中的“地下交易”沒什麽好感，總覺得那不是什麽正經門路，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，隻能走一步看一步。
    馬車駛出鎮子，漸漸駛入荒原。道路變得崎嶇起來，馬車偶爾會顛簸一下，卻依舊比步行省力得多。窗外的景色從錯落的房屋變成了無垠的荒原，枯黃的野草在風中搖曳，遠處的天際線與藍天相接，顯得格外遼闊。
    趙豐慧不知何時醒了，扒著車窗看外麵的風景，小臉上滿是好奇：“哥哥，你看那邊的雲，像不像？”
    趙豐星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，笑道：“像，等到了器城，哥給你買最大的。”
    喬羽絨看著這溫馨的一幕，臉上露出一絲羨慕，隨即又將目光轉向沐暃。他正望著窗外，眼神深邃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她猶豫了一下，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布包，遞了過去：“這個給你。”
    沐暃轉過頭，看著那個布包，沒接：“什麽？”
    “打開看看就知道了。”喬羽絨把布包塞到他手裏。
    沐暃疑惑地打開布包，裏麵竟是幾塊指甲蓋大小的深藍色晶體，在昏暗的車廂裏散發著淡淡的光澤。
    “這是……星晶碎片？”沐暃有些驚訝。星晶是蘊含星力的礦石，是鍛造星器的重要材料，就算是碎片，也價值不菲。
    “嗯。”喬羽絨點頭，“這是我從黑鐵幫逃出來時，偷偷藏起來的。雖不是什麽高階星晶，卻也能派上些用場，或許能讓工匠多上點心。”
    沐暃看著手中的星晶碎片，又看了看喬羽絨，心中有些複雜。他本不想欠她人情，可這星晶碎片對他而言，確實有用。
    “謝謝。”最終，他還是將布包收了起來，“到了器城，我會把星晶的錢給你。”
    喬羽絨笑了笑，沒拒絕，也沒答應，隻是轉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。
    馬車繼續在荒原上行駛，車輪碾過枯草，發出“沙沙”的聲響。陽光透過車窗照進來，在車廂裏投下溫暖的光斑，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長。前路漫漫，器城還在遙遠的遠方，但此刻的車廂裏，卻難得地彌漫著一絲平靜的氣息。
    沐暃重新閉上眼睛，感受著體內五段星者的星力在經脈中緩緩流轉，心中對未來的器城之行，也多了幾分期待。他不知道那裏會遇到什麽，卻知道，新的刀刃，將是他變強路上的重要一步。
    馬車在荒原上留下兩道淺淺的車轍，朝著西方的天際，一路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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