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8章 嚐試著殺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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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陽光斜斜地照在山地的岩石上,將沐暃的身影拉得很長。他握著裁決之刃的手微微用力,銀藍色的刀身泛起一層流動的光澤,八段星者的氣息如同蓄勢待發的火山,在體內緩緩湧動,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這股力量凝滯,連風都變得沉重起來。
    “今天,就讓你們知道,五個月的時間,足以改變很多事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,沐暃的身形驟然一動。他的動作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軌跡,隻留下一道淡藍色的殘影,如同掠過水麵的驚鴻,瞬間便欺近五人麵前。手中的裁決之刃隨著身形轉動,劃出一道優美而淩厲的弧線,銀藍色的星力在刀刃上瘋狂匯聚,最終化作一道足有丈許長的巨大彎刃,帶著撕裂空氣的呼嘯聲,朝著五人當頭劈來。
    彎刃過處,地麵的碎石被無形的氣勁掀起,在空中劃過細碎的弧線,又被卷入那道藍色的洪流中,使得這一擊更添了幾分駭人的威勢。
    五人瞳孔驟縮,臉上的驚恐還未褪去,身體已先一步做出反應。他們幾乎是同時伸出雙手,掌心向前猛地一張,體內僅有的三段、四段星力瘋狂湧出,在身前交織成一道灰蒙蒙的虛幻屏障。這屏障由五人之力共同維係,表麵閃爍著微弱的光芒,隱約能看到星力流動的軌跡,顯然是他們壓箱底的防禦手段。
    “擋住他!”絡腮胡漢子嘶吼一聲,額頭上青筋暴起,將體內最後一絲星力也注入屏障。他知道,這一擊關乎生死,若是擋不住,他們五人今天恐怕都要交代在這裏。
    其餘四人也咬著牙,不敢有絲毫鬆懈。瘦臉弟子臉色慘白,嘴唇哆嗦著,卻依舊死死撐著屏障,眼中滿是祈求般的希冀。他們都明白,這道屏障是他們唯一的生機。
    巨大的藍色彎刃與灰蒙蒙的屏障轟然相撞。
    “轟——”
    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山地上回蕩,氣浪如同水波般向四周擴散,將地上的塵土和碎石掀飛數丈之高。藍色彎刃上蘊含的八段星力如同奔騰的江河,狠狠砸在屏障上,使得屏障劇烈地顫抖起來,表麵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,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。
    五人隻覺得一股沛然巨力從屏障傳來,震得他們雙臂發麻,經脈像是要寸寸斷裂,嘴角同時溢出一絲鮮血。他們能清晰地感覺到,屏障上的裂痕正在飛速蔓延,那道藍色彎刃如同無堅不摧的利斧,正一點點吞噬著他們的防禦。
    “撐住!再加把勁!”絡腮胡漢子用盡全身力氣嘶吼,聲音卻帶著難以抑製的顫抖。
    然而,實力的差距如同天塹,絕非僅憑意誌就能彌補。八段星者的全力一擊,又豈是五個最高不過五段的修士能夠抵擋的?
    不過數息時間,那道本就虛幻的屏障便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,如同玻璃落地般,徹底崩散開來,化作無數灰色的星力碎片,在空中一閃而逝。
    失去了屏障的阻擋,藍色彎刃餘勢不減,帶著淩厲的氣勁狠狠砸在五人身上。
    “噗——”
    五人口中同時噴出一口鮮血,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後倒飛出去,重重地摔在地上,滑出數尺遠才停下,撞在身後的岩石上,發出沉悶的響聲。他們身上的灰衣被氣勁撕裂,露出裏麵滲血的傷口,氣息瞬間萎靡下去,顯然已經失去了再戰之力。
    山地間一片死寂,隻剩下五人痛苦的喘息聲,和風吹過岩石的嗚咽。
    絡腮胡漢子掙紮著抬起頭,望著緩步走來的沐暃,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和絕望。他張了張嘴,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:“這……這不可能……五個月的時間……你為何提升這麽快?”
    不光是他,其餘四人也都用同樣驚駭的目光望著沐暃,仿佛在看一個怪物。從五段到八段,這是多少修士窮盡一生都無法快速提升的程度,眼前這個少年卻隻用了五個月,這簡直顛覆了他們對修煉的認知。
    沐暃停下腳步,站在五人麵前,裁決之刃上的星力緩緩收斂,刀身映出他平靜無波的眼眸。他淡淡開口,聲音裏沒有絲毫情緒:“這個,你們沒機會知道了。”
    說完,他轉過身,望向站在身後的喬羽絨。少女握著長劍的手微微顫抖,臉色有些蒼白,顯然還沒從剛才那驚天動地的一擊回過神來。
    “他們幾個,就由你解決吧。”沐暃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。
    喬羽絨猛地抬起頭,眼中充滿了錯愕:“我?”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,握著劍柄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。讓她解決這五個枯崖派弟子?這念頭她從未想過。
    “對。”沐暃點頭,目光落在她臉上,“你不恨他們嗎?枯崖派的人追殺我們,讓我們顛沛流離,若不是躲進星泉那裏,恐怕早已命喪他們之手。這些人,都是枯崖派的爪牙。”
    喬羽絨咬著嘴唇,眼神閃爍。她當然恨,恨枯崖派的霸道,恨他們的追殺,恨他們讓自己和沐暃陷入險境。可是……恨歸恨,讓她親手殺人,她卻從未想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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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……當……當然恨了。”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,像是在說服自己。
    沐暃看著她眼中的掙紮,語氣依舊平靜:“既然你這麽恨他們,就過去把他們全部殺了,也好解氣。”
    “你讓我殺了他們?”喬羽絨的聲音陡然拔高,帶著一絲驚慌,“可我從來沒殺過人……我連雞都沒殺過……”她從小跟著父親學醫,接觸的都是救死扶傷,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揮劍殺人的一天。
    “不要對他們仁慈。”沐暃的聲音冷了幾分,目光掃過地上掙紮的五人,“今日要是不殺了他們,等他們回去報信,枯崖派會派更強的人來追殺我們,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。所以,必須趁此機會,以除後患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,看著喬羽絨蒼白的臉,語氣緩和了些許:“我知道你沒有殺過人,今天你就鬥膽嚐試一下。修煉之路本就充滿殺戮,心慈手軟隻會害死自己。我之前給過你的那把劍,就用那個殺了他們。”
    那把長劍劍身輕薄,適合女子使用,他當時想著讓喬羽絨防身,卻沒想到會有派上這種用場的一天。
    喬羽絨順著沐暃的目光看向自己腰間的長劍,劍柄上還殘留著她的溫度。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——想起了被追殺時的狼狽,想起了山洞裏的驚魂未定,想起了星泉邊的日夜修煉,也想起了眼前這些人臉上曾經的囂張和此刻的恐懼。
    是啊,若是今天放過他們,日後死的就是自己和沐暃。枯崖派的手段她早有耳聞,絕不會因為他們的仁慈而放過任何一個敵人。
    可是……殺人……
    她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,冷汗浸濕了後背的衣袍。
    地上的絡腮胡漢子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,眼中閃過一絲求生的希冀,掙紮著開口:“姑娘……姑娘饒命啊……我們也是奉命行事……隻要你放了我們,我們保證再也不找你們麻煩……”
    其餘四人也紛紛附和,聲音裏充滿了哀求:“是啊姑娘,我們知道錯了……求你高抬貴手……”
    他們的求饒聲像針一樣刺在喬羽絨的心上,讓她更加猶豫。她看著這些人痛苦的模樣,仿佛看到了他們背後或許也有家人在等待,心中的惻隱之心越來越重。
    “不要聽他們的。”沐暃的聲音適時響起,帶著一絲冷冽,“這些人慣會花言巧語,一旦放過他們,必然後患無窮。你想想,當初他們追殺我們的時候,可曾想過饒我們一命?”
    喬羽絨的身體猛地一顫。
    是啊,當初在黑風穀外圍,這些人若是追上自己和沐暃,又怎會手下留情?恐怕隻會像對待獵物一樣,毫不猶豫地揮下屠刀。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氣,猛地閉上眼,再睜開時,眼中的猶豫已經被一絲決絕取代。她緩緩拔出腰間的長劍,劍身在陽光下泛著清冷的光澤,映照出她蒼白卻堅定的臉。
    “我……我知道了。”她的聲音依舊帶著顫抖,卻比剛才清晰了許多。
    沐暃點了點頭,沒有再說話,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,為她護法。他知道,這一步對喬羽絨來說很難,但她必須跨過去。修煉之路,從來都不是溫室裏的花朵,想要活下去,就必須學會心狠。
    喬羽絨握著長劍,一步步走向地上的五人。她的腳步很慢,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,虛浮而沉重。距離越近,就越能看清他們臉上的恐懼和哀求,也越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,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。
    “姑娘……求求你……”絡腮胡漢子還在哀求,眼中充滿了絕望。
    喬羽絨咬緊牙關,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的眼睛。她舉起長劍,手臂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,劍尖對準了離她最近的那個瘦臉弟子。
    “對……就是這樣……”沐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,如同定心丸,“記住,要麽殺人,要麽被殺。這是修煉界的法則。”
    喬羽絨閉了閉眼,腦海中閃過沐暃擋在她身前的背影,閃過星泉中日夜修煉的艱辛。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    她低喝一聲,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,手中的長劍猛地刺了下去!
    長劍沒入肉體的聲音很輕,卻在這寂靜的山地上顯得格外清晰。瘦臉弟子的哀求聲戛然而止,眼睛瞪得大大的,充滿了難以置信,身體抽搐了幾下,便徹底沒了動靜。
    喬羽絨猛地拔出長劍,鮮血濺在她的衣袖上,帶來一陣溫熱的觸感。她看著劍身上的血跡,胃裏一陣翻江倒海,忍不住蹲下身,劇烈地幹嘔起來。
    “還有四個。”沐暃的聲音依舊平靜,沒有催促,卻帶著一種不容退縮的意味。
    喬羽絨抬起頭,臉上沾滿了淚水和冷汗。她看著地上剩下的四人,又看了看手中的長劍,心中的恐懼漸漸被一種奇異的感覺取代。原來殺人是這種感覺,既可怕,又帶著一絲如釋重負。
    她深吸一口氣,再次舉起長劍,一步步走向下一個人。這一次,她的腳步雖然依舊顫抖,卻多了一絲堅定。
    陽光依舊照耀著山地,隻是空氣中的血腥味又濃了幾分。沐暃站在原地,望著喬羽絨的背影,眼神複雜。他知道,自己這是在逼著她成長,逼著她褪去柔弱的外殼,換上堅硬的鎧甲。
    這條路很苦,卻別無選擇。
    當最後一個枯崖派弟子倒下時,喬羽絨再也支撐不住,手中的長劍“哐當”一聲掉在地上,她癱坐在地,大口大口地喘著氣,淚水混合著汗水,劃過沾滿塵土的臉頰。
    沐暃走上前,遞給她一塊幹淨的手帕:“沒事了。”
    喬羽絨接過手帕,卻沒有擦臉,隻是緊緊攥在手裏,眼神茫然地望著地上的屍體,仿佛還沒從剛才的衝擊中回過神來。
    沐暃沒有再說什麽,隻是默默地用星力將地上的血跡抹去,又將屍體拖到遠處的山洞裏掩埋——他不想留下任何痕跡,引來更多的麻煩。
    做完這一切,他走到喬羽絨身邊,輕輕將她扶起:“我們該走了,這裏不宜久留。”
    喬羽絨點了點頭,任由他扶著,腳步依舊有些虛浮。她回頭望了一眼那處被掩埋的山洞,又看了看自己沾滿血汙的雙手,心中五味雜陳。
    她知道,從今天起,有些東西不一樣了。那個隻會采藥救人的喬羽絨,或許在剛才那幾劍落下時,就已經留在了這片山地裏。
    沐暃扶著她,一步步離開這片浸染了鮮血的土地,朝著黑風穀外走去。陽光將他們的影子再次拉長,隻是這一次,兩人的身影中,都多了一絲與之前不同的沉重和堅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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