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鍛堂的晨鍾剛剛敲過第三響，沐暃、趙豐星、趙豐慧三人已將新兵器妥善收好，快步穿過前院，朝著謝婉瑩與喬羽絨暫住的偏院走去。陽光越過牆頭，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，空氣中彌漫著鐵屑與草木混合的氣息，帶著一種出發前特有的躁動。
    偏院的門虛掩著，喬羽絨正坐在石階上擦拭長劍，謝婉瑩則站在院中的老槐樹下，望著聖域的方向出神，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。聽到腳步聲，兩人同時回過頭，眼中都閃過一絲凝重與決然。
    “都準備好了？”沐暃站在門口，輕聲問道。
    喬羽絨將長劍歸入鞘中，站起身點了點頭：“都好了，隨時可以出發。”
    謝婉瑩也收回目光，深吸一口氣：“嗯，我們走吧。”
    五人沒有再多言，簡單地檢查了行囊——幾包幹糧、傷藥、水囊，還有風師傅給的星力回春丹，再無多餘之物。沐暃將新鍛造的長刀斜挎在背後，刀鞘與衣料摩擦，發出輕微的聲響；趙豐星的撼裂錘被他用布條纏在手臂上，錘頭的棱角透過布料微微凸起；趙豐慧則將長鞭繞在腰間，銀色的星銅環偶爾碰撞，叮當作響。
    他們沉默地走出萬鍛堂，踏上器城的主街。此時的街道已漸漸熱鬧起來，商販們支起攤位，工匠們扛著工具往來穿梭，誰也沒有注意到這五個神色匆匆的年輕人。隻有幾個相熟的鍛造學徒笑著打招呼，沐暃幾人隻是匆匆點頭回應，腳步未停。
    出了器城的東門，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。一條蜿蜒的官道伸向遠方，兩旁是連綿的農田，晨露在稻葉上滾動，折射出晶瑩的光。官道上偶爾有行商的馬車駛過，車輪碾過路麵的石子，發出“軲轆軲轆”的聲響。
    五人沿著官道快步前行，起初誰都沒有說話，隻有腳步聲與風聲交織在一起。謝婉瑩走在最前麵，步伐有些急促，像是急於回到聖域，又像是在逃避著什麽。沐暃與喬羽絨並排走在中間，趙豐星兄妹則跟在後麵，偶爾低聲交談幾句，聲音很快被風吹散。
    走了約莫一個時辰，太陽漸漸升高，曬得人後背發燙。趙豐慧從行囊裏掏出水囊，咕咚咕咚灌了幾口，忍不住問道：“婉瑩，我們這是要往哪走啊？總不能一直沿著官道走吧？”
    謝婉瑩停下腳步，轉過身望著身後的四人，額頭上已沁出細密的汗珠。她抬手抹了把汗，指著東南方向：“從這裏一直往南，走到臨海的望津港，然後坐船渡海，才能到聖域所在的環峰北島。”
    “坐船？”趙豐星愣了一下，撓了撓頭，“聖域是在島上？”
    “嗯。”謝婉瑩點頭，眼神有些悠遠，“我的故鄉在一座孤島上，四周都是茫茫大海，除了固定的航線，很少有人能找到準確的位置。”
    沐暃望著東南方向那片被霧氣籠罩的天際，若有所思地問道：“這裏離你們聖域有多遠？”
    謝婉瑩抿了抿唇，似乎在估算著距離：“很遠。從器城到望津港，至少要走三天官道；到了望津港，還得等去環峰北島的船——那種船半個月才發一次，若是趕不上，就要再等十天半月；就算坐上船，渡海也得走七天，遇到風浪的話，說不定要更久。”
    她頓了頓，聲音低了些：“算下來，最快也要十幾天才能到。”
    “這麽遠？”趙豐慧咋舌，忍不住咋了咋舌，“那豈不是要在路上耗掉大半個月？”
    喬羽絨輕輕蹙眉：“這麽久的時間，聖域那邊會不會……”她沒有說下去，但 everyone 都明白她的意思。燁輝既然能輕易掌控聖域，說不定早已布下天羅地網，等得越久，變數就越多。
    沐暃也意識到了這點，他看向謝婉瑩：“有沒有更快的辦法？比如……用星力趕路？”
    謝婉瑩搖了搖頭，臉上露出一絲無奈：“我們現在都是星者境界，持續用星力趕路太耗心神，最多比步行快一倍，而且到了望津港，還是得等船。航海不比陸路，除非是聖尊強者能禦空飛渡，否則隻能靠船隻。”
    提到“聖尊”二字，幾人都沉默了。他們之中，最高的也隻是九段星者，離聖尊還差著一大截，禦空飛渡根本是奢望。
    “那就隻能按部就班了。”沐暃深吸一口氣，語氣平靜下來，“先趕到望津港再說，說不定能遇到順路的船。”
    他拍了拍謝婉瑩的肩膀：“別擔心，我們走快些，總能趕上最近的一班船。”
    謝婉瑩點了點頭，勉強笑了笑：“嗯。”
    幾人再次啟程，步伐比之前快了許多。趙豐星不知從哪摸出個哨子，吹了幾聲輕快的調子，試圖打破沉悶的氣氛。趙豐慧跟著哼了起來，兄妹倆一唱一和，倒也驅散了不少趕路的疲憊。
    沐暃與喬羽絨並排走著，偶爾低聲交談幾句。
    “你覺得，燁輝會在聖域等著我們嗎？”喬羽絨輕聲問道，眼中帶著擔憂。
    沐暃望著前方謝婉瑩的背影，沉吟道：“不好說。他既然能操控十一位聖尊，顯然是想掌控聖域，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離開。但我們也不能大意，說不定他早已派人在沿途布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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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我們要不要繞路？”
    “繞路隻會更慢。”沐暃搖頭，“而且我們對這裏不熟，繞路反而容易出意外。隻能小心些，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。”
    喬羽絨點了點頭，不再多言，隻是將手按在劍柄上，提高了警惕。
    日頭漸漸升到頭頂，幾人找了片樹蔭休息。趙豐慧拿出幹糧分給眾人，是些硬邦邦的麥餅，就著水囊才能咽下去。謝婉瑩沒什麽胃口，隻咬了幾口就放下了，眼神依舊望著南方。
    “婉瑩姐，你嚐嚐這個。”趙豐慧從懷裏掏出個油紙包，遞到她麵前，“這是萬鍛堂的胡嬸給的桂花糕，可甜了。”
    謝婉瑩看著油紙包裏金黃的糕點，愣了愣，隨即接過一塊，小口吃了起來。桂花的甜香在舌尖彌漫開來，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。
    “謝謝。”她輕聲道。
    “客氣啥。”趙豐慧咧嘴一笑，自己也拿起一塊塞進嘴裏。
    休息了約莫半個時辰，幾人再次上路。午後的陽光格外毒辣，官道上的石子被曬得滾燙，踩上去能感覺到鞋底傳來的熱度。謝婉瑩的裙擺被汗水浸濕，貼在腿上，卻依舊走在最前麵，像是不知疲倦。
    沐暃看著她的背影，心中微微歎了口氣。他能理解謝婉瑩的急切，卻也擔心她這樣硬撐會累垮身體。
    “歇會兒吧。”他快走幾步，趕上謝婉瑩，“前麵有片林子，我們去那裏涼快涼快。”
    謝婉瑩抬頭看了看天色，點了點頭：“好。”
    五人走進林子裏，找了棵粗壯的古樹坐下。林子裏很安靜，隻有蟬鳴與風吹樹葉的沙沙聲。趙豐星靠在樹幹上，很快就打起了呼嚕；趙豐慧則拿著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麽，大概是在想象聖域的樣子。
    喬羽絨走到溪邊，用手帕沾了水，遞給謝婉瑩：“擦擦臉吧，能舒服些。”
    謝婉瑩接過手帕，擦了擦額頭與臉頰，冰涼的觸感讓她精神一振。
    “沐暃，”她突然開口，看向正在檢查長刀的沐暃，“到了望津港，我去碼頭問問，說不定能找到聖域的商船。那些船主都是聖域的老人，說不定認識我。”
    沐暃抬起頭：“也好，有熟人照應，能方便些。”
    “隻是……”謝婉瑩猶豫了一下，“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被燁輝控製。聖域的商船往來頻繁，燁輝說不定早就對他們下手了。”
    “先去看看再說。”沐暃說道，“就算他們被控製了，我們也能想辦法避開。實在不行，就租艘普通的漁船，慢慢渡海。”
    謝婉瑩點了點頭，沒再說話，隻是望著溪水發呆。溪水清澈見底，映出她憔悴的臉龐，也映出天空中飄過的白雲。她想起小時候，父親常帶她在聖域的海邊玩耍，那時的海是藍色的，天也是藍色的，不像現在，連前路都一片迷茫。
    “走吧。”沐暃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，“爭取在天黑前趕到下一個鎮子，找個客棧住下。”
    幾人收拾好行囊，再次踏上征途。夕陽西下時，遠方終於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鎮子，炊煙嫋嫋，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溫馨。
    “終於快到了。”趙豐慧歡呼一聲，加快了腳步。
    沐暃望著那片燈火，心中卻沒有絲毫放鬆。他知道，這隻是漫長旅程的開始，真正的考驗，還在千裏之外的環峰北島。
    夜風吹過，帶著一絲涼意。五人的身影漸漸融入暮色，朝著鎮子走去。他們的腳步堅定，仿佛要將這一路的疲憊與不安，都踩在腳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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