暫時擺脫了束縛，眾人才得以仔細打量這個地方。這裏遠比最初看到的更加宏大，與其說是空間，不如說是一座海底大殿。頭頂的珍珠群如同鑲嵌在穹頂的星辰，光線透過寶石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暈，在玉石地麵上投下流動的光斑，仿佛整個大殿都在呼吸。
    四周的牆壁並非實心，而是由無數根水晶柱支撐，柱身裏流動的不是水，而是某種發光的液體，順著柱體緩緩流淌，發出細碎的“叮咚”聲，像是有人在遠處彈奏琴弦。大殿深處隱約能看到一些拱門，門後似乎還有更廣闊的空間，氤氳著淡淡的水霧，看不真切。
    “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？”趙豐慧摸著身邊一根水晶柱，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，眼神裏滿是好奇與不安。她從未想過海底竟藏著這樣的宮殿，華麗得不像真實存在的地方。
    趙豐星撓了撓頭，目光掃過那些鑲嵌在牆壁上的寶石，咋舌道：“我也不知道。看著像是某種宮殿，可哪有人會把宮殿建在海底？難道是……龍宮？”他小時候聽鎮上的說書先生講過東海龍宮的故事，此刻竟覺得有幾分相似。
    謝婉瑩搖了搖頭，她從小在聖域長大，讀過不少古籍，卻從未見過關於海底宮殿的記載：“我也並未知曉這裏。聖域的典籍裏提到過深海異族，卻從未說過她們居住在這樣的地方，我從沒有來過。”
    喬羽絨正用幹淨的布條按壓沐暃胸口的傷口，試圖止血，聽到眾人的對話，頭也不抬地說道：“不管這裏是什麽地方，看來我們都被那群鮫人帶到了這裏。她既然暫時沒有殺我們，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。”她的聲音有些沙啞，顯然還心有餘悸。
    趙豐慧咬了咬嘴唇，看向昏迷的沐暃，擔憂地問道：“那我們現在怎麽辦？沐暃他傷得這麽重，我們又不知道怎麽離開……”
    喬羽絨包紮傷口的動作頓了頓，眼神裏閃過一絲疲憊，卻很快堅定下來：“沒有辦法，現在隻能等沐暃醒過來了。他心思縝密，或許能想出對策。在這之前，我們先守著他。”
    接下來的兩天，眾人就在這座海底大殿裏安頓下來。趙豐星和趙豐慧沿著大殿邊緣探索，發現深處的拱門後竟是一些石室，裏麵存放著許多風幹的海草和貝類，勉強可以充饑。喬羽絨則一直守在沐暃身邊，用從口袋裏掏到的療傷草藥，小心翼翼地為他處理傷口。謝婉瑩偶爾會走到大殿入口處，望著外麵漆黑的海水發呆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    珍珠群的光芒沒有晝夜之分，眾人隻能憑著感覺估算時間。直到第三天清晨，當第一縷透過寶石的光暈落在沐暃臉上時，他的眼皮終於動了動。
    “沐暃？”喬羽絨一直沒有合眼，見狀立刻俯下身，聲音裏帶著抑製不住的喜悅。
    沐暃的睫毛顫了顫，緩緩睜開眼睛。起初視線還是模糊的，過了好一會兒才聚焦，映入眼簾的是喬羽絨布滿血絲的眼睛和憔悴的臉龐。他張了張嘴，喉嚨幹澀得發疼，剛想說話，就看到謝婉瑩快步走了過來。
    “你終於醒了！”謝婉瑩的聲音帶著哭腔，積攢了兩天的擔憂在這一刻爆發出來，她再也忍不住，撲到沐暃身邊，緊緊抓住他的手腕，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，砸在他的手背上，滾燙的溫度讓沐暃微微一怔。
    “啊……好痛……”胸口的傷口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牽扯到，一陣劇痛襲來，沐暃下意識地捂住胸口，眉頭緊緊皺起，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    “怎麽了？”謝婉瑩連忙鬆開手，慌亂地看著他的胸口，看到布條上滲出的血跡，眼圈更紅了，“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？”
    喬羽絨也立刻上前查看，輕輕掀開布條，眉頭緊鎖道：“可能是之前那個鮫人刺的傷口太深，還沒愈合好，剛才一動就牽扯到了。”
    “什麽？她竟然敢傷你！”謝婉瑩聽到“鮫人”二字，頓時怒從中來，猛地站起身，眼神裏迸發出強烈的怒意，“我要去找她理論理論！憑什麽傷了你還要把我們困在這裏！”
    她說著就要朝大殿深處走去，腳步帶著毫不掩飾的衝動。
    “回來。”沐暃的聲音雖然虛弱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    謝婉瑩的腳步頓住，她回過頭，不解地看著沐暃：“沐暃，她都傷害到你了，下手那麽狠，如此狠毒的家夥，我是絕不會輕易放過她的！”
    沐暃靠在珊瑚絨墊上，喘息了片刻，才緩緩說道：“你就算找到她又如何？我們不是她的對手。”他回想起當時那柄銀藍色三叉戟刺來的速度，以及對方身上那股深不可測的氣息，眼神凝重起來，“我之前在她動手時感受了一下，發現她的氣息被某種力量屏蔽著，根本探不到底。能讓我都探知不到氣息深淺的人，修為至少是聖尊。”
    “聖尊？！”
    這話一出，在場的人都驚呆了，齊齊倒吸一口涼氣。
    趙豐星瞪大了眼睛，手裏的半塊海草餅“啪嗒”一聲掉在地上：“你說那個人魚……是聖尊？這怎麽可能！聖尊不是都在聖域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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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趙豐慧也嚇得捂住了嘴，她雖然見過聖尊，卻知道那是傳說中的境界，舉手投足都有移山填海的力量，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位聖尊級別的鮫人抓了起來，還差點丟了性命。
    謝婉瑩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，愣在原地，臉上的怒意瞬間被震驚取代：“你……你說什麽，她……她是聖尊？”在聖域，聖尊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，掌管著一方天地，她從未想過深海裏竟然也有聖尊，而且還是如此年輕的鮫人。
    沐暃點了點頭，胸口的疼痛讓他說話有些費力，卻依舊清晰地說道：“嗯。而且她當時下手毫不留情，如果不是你及時說出實情，讓她有了顧慮，她那天就要把我們全殺了。”
    “什麽？她要殺了我們所有人？”謝婉瑩驚得下巴都快掉了，她之前隻以為對方是一時憤怒，沒想到竟有如此決絕的殺意，“可……可我們隻是路過，並沒有招惹她啊。”
    “她說是族規。”沐暃想起美人魚冰冷的語氣，眼神沉了沉，“她說那隻海怪是他們鮫人族守護的靈物，我們驚擾了海怪，按照族規就該被誅殺。”
    喬羽絨一直沉默地聽著，此刻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：“那你告訴我們，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？她既然是聖尊，為何會在意一隻海怪？”
    這個問題也是眾人心中的疑惑。聖尊級別的強者，早已超脫凡俗，怎會被區區族規束縛？又怎會因為一個名字就改變主意？
    沐暃靠在墊子上，閉上眼睛回憶著當時的細節，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：“我也不確定。但從她的反應來看，燁輝這個名字，對她或者對鮫人族來說，有可能並不陌生。或許……鮫人與聖域之間，有著我們不知道的聯係。”
    他睜開眼睛，看向謝婉瑩：“你是聖域的人，有沒有聽說過聖域與深海異族有往來？”
    謝婉瑩仔細回想了片刻，搖了搖頭：“聖域的典籍裏隻記載過深海有異族，卻從未提過有往來。爺爺當時也從未說過這些……不過，我小時候聽大哥哥說過一個傳說，說聖域的初代殿主曾得到過海神的庇佑，才得以建立聖域。當時隻當是神話，沒放在心上……”
    “海神？”沐暃眼神一動，“難道與這些鮫人有關？”
    喬羽絨接口道：“如果真是這樣，那鮫人知道燁輝也不足為奇。燁輝占領了聖域，或許已經影響到了鮫人族的利益，所以那個女鮫人聽到燁輝的名字，才會暫時放過我們。”
    這個猜測似乎能解釋之前的疑惑，眾人都點了點頭，心中卻更加沉重。連深海的聖尊都可能與聖域有關聯，可見燁輝的影響遠比他們想象的更深遠。
    就在這時，大殿深處傳來一陣輕微的水流聲，伴隨著魚尾擺動的韻律，一道冰藍色的身影緩緩浮現。
    正是那個女鮫人。
    她依舊握著那柄銀藍色的三叉戟，冰藍色的長發在水流中飄動，看到沐暃醒來，眼中沒有絲毫意外，隻是淡淡開口：“看來你恢複得不錯。”
    眾人瞬間警惕起來，趙豐星下意識地擋在趙豐慧身前，喬羽絨也握緊了腰間的長劍。
    女鮫人卻沒有理會他們的戒備，徑直走到沐暃麵前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：“既然醒了，就跟我來吧。族長想見你。”
    “族長？”沐暃皺起眉頭，“見我做什麽？”
    女鮫人眼神冰冷：“到了就知道了。別耍花樣，在這座海底宮殿裏，你們插翅難飛。”
    說完，她轉身朝著大殿深處遊去，顯然是篤定沐暃會跟上去。
    沐暃看著她的背影，又看了看身邊擔憂的同伴，深吸一口氣，掙紮著想要站起來。
    “你傷還沒好！”喬羽絨連忙扶住他。
    “沒事。”沐暃搖了搖頭，眼神堅定，“這或許是我們離開這裏的唯一機會，我必須去。”
    他看向謝婉瑩等人：“你們留在這裏等我，如果我很久沒回來……”
    “我們跟你一起去！”謝婉瑩立刻說道，語氣不容置疑，“要去一起去，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冒險。”
    趙豐星和趙豐慧也紛紛點頭，表示要一同前往。
    喬羽絨沒有說話，隻是默默地扶緊了沐暃的手臂，用行動表明了態度。
    沐暃看著同伴們堅定的眼神，心中一暖，點了點頭：“好，我們一起去。”
    五人相互攙扶著，跟在女鮫人身後，朝著大殿深處走去。珍珠與寶石的光芒在他們身後拉長影子，前路被氤氳的水霧籠罩，未知而神秘。他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機遇還是更深的危機，但此刻，他們隻能選擇相信彼此，一步步向前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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