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教室的窗戶，斜斜地落在林野的課桌上，把他攤開的筆記本染成了暖黃色。筆記本的封麵上貼著一張便簽，上麵用紅筆寫著 “艾賓浩斯複習表：今日重點 —— 三角函數公式 + 英語完形填空高頻詞”，頁麵裏更是密密麻麻：黑色筆寫例題，紅色筆標易錯點，藍色筆補充課本外的解題技巧，甚至在每道題旁邊都畫了小小的思維導圖，把考點和關聯知識點串在一起。
    這是林野熬了三個晚上整理出來的補習班筆記。上周他報了個線上數學補習班，雖然學費花了他半個月的生活費，但效果顯著 —— 老師講的 “構造輔助線” 技巧，直接幫他解開了之前卡了三天的幾何題。他特意把這些技巧拆成 “步驟 + 例題 + 易錯提醒”，甚至標注了 “對應網課第 45 分鍾片段”，方便自己複習時回溯。
    “林野，早啊。” 張磊背著書包跑進來，剛坐下就湊過來看他的筆記，眼睛瞬間亮了，“我靠，你這筆記比補習班發的還詳細！昨天那道三角函數題，你這思路比老師講的還清楚！”
    林野笑了笑，把筆記本往他那邊推了推：“你要是看不懂的地方，我中午用費曼法講給你聽，保證你能懂。”
    正說著，教室後門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，林野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蘇晴 —— 前世的他對這個腳步聲格外敏感，隻要蘇晴一靠近，他就會立刻放下手裏的事，生怕錯過她的任何需求。但現在，他隻是繼續在筆記本上補充著什麽，連頭都沒抬。
    “林野，” 蘇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，帶著刻意放軟的溫柔，“你…… 你昨天去補習班了嗎？”
    林野握著筆的手頓了一下，緩緩轉過身。蘇晴站在他身後，手裏拿著一個皺巴巴的筆記本，眼眶有點紅，看起來像是剛哭過。她的頭發有點亂，校服外套的拉鏈沒拉好，露出裏麵洗得發白的毛衣，這副模樣，在前世總能讓林野心疼不已。
    “去了。” 林野的語氣很平淡，沒有多餘的情緒。
    蘇晴像是鬆了口氣，連忙把自己的筆記本遞過來，聲音裏帶著點哀求：“我…… 我昨天沒去成，我爸在醫院突然發燒，我得守著他，補習班的課落了好多，筆記根本補不上。你的筆記能不能借我抄一下？就抄一天，明天我肯定還你。”
    周圍的同學都看了過來，有人小聲議論：“蘇晴也太可憐了，爸爸住院還得擔心學習。”“林野應該會借吧，以前他對蘇晴可好了。” 張磊也碰了碰林野的胳膊，小聲說：“不然就借她吧，她好像真的挺難的。”
    林野看著蘇晴遞過來的筆記本，封麵是粉色的，上麵畫著一個卡通女孩，正是前世他攢了一個月的零花錢給蘇晴買的。那時候蘇晴收到筆記本時，笑著說 “謝謝你，林野，你真好”，可轉身就用這個筆記本給同學抄作業，還把林野幫她整理的筆記隨手扔在了抽屜裏。
    突然，一段模糊的記憶湧上心頭 —— 那是前世的一個周末，林野為了給蘇晴抄補習班筆記，熬夜到淩晨兩點，中途母親進來送牛奶，讓他早點睡，他卻嫌母親煩，把母親趕了出去。後來他發現母親藏在衣櫃裏的阿膠不見了，問起時母親才支支吾吾地說 “給你外婆了”，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，母親是為了給他湊補習班的學費，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阿膠賣了，卻怕他內疚，才找了借口。
    想到這裏，林野的心裏像被針紮了一下，疼得厲害。他抬頭看向蘇晴，眼神裏多了幾分堅定：“我的筆記不能借你。”
    蘇晴愣住了，手裏的筆記本差點掉在地上。她不敢相信地看著林野，聲音裏帶著哭腔：“為什麽啊？就借我抄一天都不行嗎？我爸還在醫院，我真的沒時間補筆記，要是這次月考再考不好，老師會找我談話的……”
    “不是我不幫你，” 林野打斷她，語氣依舊平靜，“我的筆記裏有很多自己總結的解題思路和考點預測，你直接拿過去抄，根本理解不了，反而浪費時間。不如我告訴你，昨天補習班重點講了哪幾頁課本，哪些例題是必看的，你自己對著課本補，不懂的地方可以問老師，這樣比抄筆記有用多了。”
    他的話很實在，沒有絲毫惡意，卻讓蘇晴更加難堪。她站在原地，手緊緊攥著那個粉色筆記本，指節都泛白了。周圍的議論聲變小了，大家都沒想到林野會拒絕得這麽幹脆，還給出了這麽合理的理由。
    “我…… 我看不懂課本，” 蘇晴的聲音越來越小，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，“以前都是你給我講的，你現在連講都不願意給我講了嗎？我們以前不是好朋友嗎？”
    “以前是，但現在我們都高三了，應該把更多時間放在自己的學習上。” 林野站起身，把自己的筆記本收起來，“我還要整理今天的複習計劃，沒時間幫你，你找別人吧。”
    說完，他不再看蘇晴，轉身坐回座位，繼續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麽。張磊看著蘇晴委屈的樣子，又看了看林野堅定的背影，張了張嘴，最終還是沒說什麽 —— 他知道，林野不是冷血，而是真的長大了，不再像以前那樣圍著蘇晴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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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蘇晴站在原地，眼淚終於掉了下來。她看著林野的背影，心裏又委屈又生氣，還有一絲莫名的恐慌 —— 她發現，那個以前對她百依百順的林野，好像真的不會再圍著她轉了。她咬了咬嘴唇，把粉色筆記本抱在懷裏，轉身跑出了教室。
    上課鈴響了，王老師走進教室，看到林野正在認真地寫著什麽，滿意地點了點頭。這幾天林野的變化，他都看在眼裏：上課不再走神，作業寫得又快又好，甚至還主動問他問題，這樣的轉變，讓他對林野越來越有信心。
    中午午休的時候，張磊忍不住問林野：“你剛才為什麽不借她筆記啊？她好像真的挺難的。”
    林野放下手裏的三明治，喝了口水：“我不是不幫她，是幫她沒用。以前我給她抄了無數次筆記，她從來沒認真看過，都是直接抄答案，最後還是考不好。我不想再做這種沒用的事了，與其幫她抄筆記，不如讓她自己學會學習。”
    他頓了頓，又想起前世母親賣阿膠的事，聲音低了下來：“而且，我現在的時間很寶貴，我要努力學習，考上好大學，讓我爸媽過上好日子。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，為了別人，耽誤自己，還讓我爸媽傷心。”
    張磊愣住了，他第一次聽到林野說這些話。以前的林野，嘴裏總是離不開 “蘇晴”，現在的他，眼裏隻有學習和家人。張磊拍了拍林野的肩膀，認真地說：“你說得對，我們都要為自己和家人努力。以後我跟你一起學習，再也不偷懶了。”
    下午放學回家，林野剛進門，就看到母親坐在沙發上，手裏拿著一個紅色的存折，眉頭皺得緊緊的。
    “媽，怎麽了？” 林野走過去，坐在母親身邊。
    母親歎了口氣，把存折遞給林野：“你外婆剛才打電話，說你舅舅要買房，想借咱們家的存折周轉一下，還說要拿咱們家的存折去抵押貸款。”
    林野心裏一緊 —— 前世就是這樣，外婆以舅舅買房為由，借走了家裏的存折，結果舅舅還不上貸款，銀行差點把家裏的房子收走。父親為了這事，跑了好幾天，還跟外婆家吵了一架，最後還是東拚西湊，才把貸款還上。
    “媽，不能借。” 林野把存折拿過來，小心翼翼地放進母親的口袋裏，“這存折裏的錢，是你和我爸攢了好幾年的，是給我上大學用的，也是咱們家的救命錢。舅舅要買房，讓他自己想辦法，咱們家不能幫這個忙。”
    母親看著林野堅定的眼神，點了點頭：“媽也覺得不能借，可你外婆一直在電話裏哭，說我不孝順……”
    “孝順不是這樣的，” 林野握住母親的手，“孝順是讓你和我爸過上好日子，不是讓咱們家為難。等我以後考上大學，賺了錢，咱們再幫外婆家也不遲。現在，咱們必須守住這筆錢。”
    母親看著林野，眼眶突然有點發紅。她覺得自己的兒子長大了，不再是那個隻會圍著女同學轉的小孩子了，現在的他，懂得守護家人，懂得為未來打算。
    晚上，林野坐在書桌前，繼續整理補習班筆記。他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，寫下了一行字：“為自己，為家人，拚盡全力。”
    窗外的月亮很亮，透過窗戶，照在筆記本上，那行字顯得格外清晰。林野知道，他的逆襲之路還很長，還會遇到很多困難和誘惑，但他不會再像前世那樣，為了別人放棄自己和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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