臘月的風裹著細碎的雪粒，刮在臉上有點疼，卻沒擋住教學樓裏沸騰的氣氛 —— 期末成績單剛發下來，紅色的排名單貼在公告欄前，擠滿了踮著腳的學生，議論聲像燒開的水一樣冒泡。
    林野背著書包走過去時，公告欄前已經圍了裏三層外三層。他沒擠進去，隻是站在人群外，目光穿過縫隙，落在排名單的中上遊區域。很快，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 ——“林野，年級 49 名，班級第 5 名”，旁邊用紅筆標注著 “進步 150 名”，那道紅痕像一道勳章，在密密麻麻的名字裏格外顯眼。
    “我靠！林野你也太牛了吧！從 198 到 49，這進步幅度誰看了不懵啊！” 張磊從人群裏擠出來，手裏攥著自己的成績單，一臉崇拜地拍著林野的肩膀，“我才進步 20 名，跟你比就是渣渣！”
    林野接過自己的成績單，指尖觸到紙張邊緣的毛刺，心裏沒什麽波瀾，隻淡淡說了句：“還行，比預期差一點，下次爭取進前 30。” 他不是故作謙虛 —— 前世這個時候，他的期末成績還在班級倒數第十，滿心滿腦子都是幫蘇晴補習，連自己的錯題本都沒整理過。現在的 49 名，隻是他逆襲路上的一小步，離他瞄準的 985 分數線，還有距離。
    “還差一點？” 張磊誇張地瞪大眼，“你這要是差一點，我們這些人都該找地縫鑽了！對了，剛才蘇晴也在看排名，她好像…… 沒進前 100。”
    林野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公告欄另一側。蘇晴正站在那裏，手裏捏著成績單，指尖幾乎要把紙捏破。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，臉色蒼白，眼神直直地盯著排名單上林野的名字，嘴唇抿成一條直線 —— 上學期期末，她還是年級 68 名，這次卻掉到了 103 名，而曾經被她遠遠甩在後麵的林野，已經衝到了她前麵幾十名。
    察覺到林野的目光，蘇晴猛地抬頭，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了一下。她的眼神裏有困惑，有不甘，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，像是在問 “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厲害”，但最終，她什麽也沒說，隻是攥緊成績單，轉身快步走了。
    林野收回目光，把成績單折好放進書包 —— 他沒興趣猜測蘇晴的心思，重生後他早就明白，別人的情緒從來不是他該操心的事，他的目標隻有一個：考上好大學，抓住建材廠的機會，改變自己和家人的命運。
    “走了，回教室刷題去。” 林野拍了拍張磊的胳膊，率先走向教學樓。剛走到樓梯口，就被班主任王老師叫住了。
    “林野，你等一下。” 王老師手裏拿著教案，臉上帶著難得的笑容 —— 以前林野成績差，王老師沒少找他談話，語氣總是恨鐵不成鋼，現在卻滿是欣慰，“這次進步很大，值得表揚。不過我看了你的試卷，數學最後一道壓軸題還是錯了，是思路不對還是時間不夠？”
    “思路有點繞，最後沒時間驗算。” 林野如實回答。
    王老師點點頭，從教案裏抽出一張紙遞給她：“這是我整理的壓軸題解題思路，還有幾道類似的真題，你回去做做。下學期就要一輪複習了，以你的進步速度，衝刺重點 985 沒問題，別鬆懈。”
    “謝謝王老師。” 林野接過紙，指尖傳來紙張的溫度，心裏微微一暖 —— 前世王老師也對他很好，可那時候他心思不在學習上，浪費了老師的苦心。這一世，他不會再讓任何人失望。
    回到教室，大部分同學都在討論成績，隻有林野拿出王老師給的真題，趴在桌上開始刷題。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，在嘈雜的教室裏格外清晰。他沉浸在解題的思路裏，完全沒注意到蘇晴坐在斜前方，時不時回頭看他 —— 她不明白，那個以前總圍著她轉、連作業都要抄她的林野，怎麽突然就變了，變得陌生又遙遠，連看都不看她一眼。
    放學回家的路上，林野特意繞了一段路，經過城東建材廠的門口。廠門口的鐵柵欄鏽跡斑斑，貼著一張泛黃的公告，上麵寫著 “因資金周轉困難，暫停發放 12 月工資，望各位工友諒解”，公告下方還圍著幾個穿著工裝的工人，正低聲議論著什麽。
    “這都第三個月沒發工資了，家裏等著錢過年呢！” 一個工人狠狠踹了一腳柵欄，聲音裏滿是憤怒，“老板也見不著人，這日子沒法過了！”
    “聽說有人去勞動監察大隊投訴了，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……” 另一個工人歎了口氣。
    林野站在不遠處，把他們的話記在心裏，然後拿出手機，對著公告拍了張照，存進加密相冊 —— 這已經是他收集的第五張關於建材廠的照片了，從欠薪新聞到工人維權，他對這個廠的困境越來越了解。
    走到單元樓門口，林野遠遠就看到父親站在樓下，手裏拿著一個牛皮紙信封，正跟幾個工友說話。看到林野回來，父親趕緊把信封揣進兜裏，臉上堆起笑容：“兒子回來啦！考得怎麽樣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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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年級 49 名。” 林野把成績單遞過去。
    父親接過成績單，眯著眼睛看了半天，手都有點抖。旁邊的工友湊過來看，笑著說：“老林，你兒子可太厲害了！年級前五十，將來肯定能考上好大學！”
    “是啊是啊，老林你可熬出頭了！” 另一個工友附和道。
    父親笑得合不攏嘴，拍了拍林野的肩膀：“好！好兒子！晚上爸請你和你媽下館子，再給工友們買幾瓶礦泉水，咱也高興高興！”
    林野趕緊攔住他：“爸，不用下館子，媽做的菜就好吃。礦泉水也別買了，省點錢給奶奶買藥。”
    父親愣了一下，隨即眼眶紅了，拍了拍林野的頭：“好，聽我兒子的。走，回家！”
    打開家門，母親正在廚房做飯，聽到開門聲，趕緊探出頭：“怎麽樣？成績出來了嗎？”
    林野把成績單遞給她，母親戴上老花鏡，看清楚排名後，手裏的鍋鏟 “當啷” 一聲掉在地上。她走過來，拉著林野的手，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：“兒子，你終於出息了…… 以前媽總擔心你考不上大學，現在媽放心了……”
    “媽，別哭了，以後我會更努力的。” 林野幫母親擦了擦眼淚。
    母親點點頭，轉身進廚房，聲音帶著哭腔卻格外輕快：“媽今天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，再炒個雞蛋，給你補補腦子！”
    晚飯時，母親不停地給林野夾菜，父親拿出珍藏的白酒，倒了一小杯，抿了一口，又給林野倒了杯果汁：“兒子，爸沒什麽文化，不會說好聽的話，就希望你能好好讀書，將來不用像爸一樣在工地上賣力氣。”
    “爸，我知道。” 林野喝了口果汁，心裏暖暖的。前世這個時候，他的期末成績是班級倒數，父母雖然沒說什麽，但飯桌上總是沉默的，母親偷偷擦淚的樣子，他到現在還記得。這一世，他終於讓父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    吃完飯，林野回到房間，打開加密筆記本，在 “建材廠” 那一頁添上：“12 月工資未發，工人維權，勞動監察大隊介入，資金鏈問題加劇。” 然後，他翻開王老師給的真題，拿起筆，開始刷題。
    窗外的雪還在下，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，落在筆記本上 “高考倒計時 256 天” 的字樣上。林野握著筆，眼神堅定 —— 期末第 49 名隻是一個開始，他要走的路還很長，要爬的坡還很陡，但他不怕。前世的遺憾已經過去，這一世，他要靠自己的努力，把失去的一切都奪回來，讓父母過上好日子，讓自己活得有價值。
    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，在安靜的房間裏持續著，像是在為他的逆襲之路，敲打著堅定的節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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