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調風掃過桌角的建材報表，嘩啦響了一聲，林野抬手按了按眉心 —— 連續三天盯快遞櫃數據，眼底泛著紅血絲。屏幕右下角突然彈出微信提示，備注是 “夏晚”，他指尖頓了頓，劃開的動作比平時慢了半拍。
    “下周談超市日用品供貨，” 消息後麵跟著個淺橙色的笑臉表情，像顆剛剝殼的橘子糖，“夏家的超市覆蓋市區 12 家門店，還有 3 家在籌備，你的貨要是能進，月銷量至少翻三倍。”
    林野盯著 “三倍” 兩個字，指節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麵。桌角堆著剛整理好的快遞櫃營收單，大學城 10 個代理剛擴到 20 個，月營收 1.2 萬，可比起建材廠那筆分成，這點錢還不夠填跨境業務的前期坑。他摸出煙盒，剛抽出一根又塞回去 —— 辦公室裏還堆著胖子昨天沒帶走的零食袋，那小子聞不得煙味，說嗆得沒法寫代碼。
    “分成怎麽算？” 林野回複時，特意把 “夏家” 兩個字加粗。他沒忘上次幫夏家處理超市係統漏洞時，夏晚那股子寸步不讓的勁兒，連程序員加班的餐補都要按市場價折算，想從夏家手裏拿好處，沒那麽容易。
    消息幾乎是秒回：“按銷售額 5 給夏家分成，貨的質量你得保證，要是出現投訴，每單扣 20 貨款。” 後麵又補了句，“我讓法務擬了初步條款，明天上午 10 點，夏家總部會議室談？”
    林野皺了皺眉，抓起桌上的計算器按了兩下。假設每月供貨 10 萬，5 就是 5000，看似合理，可夏家要是要求獨家供貨，以後想跟其他超市合作就難了。他翻開抽屜裏的筆記本，最新一頁記著 “日用品廠家名單”，廣州那家毛巾廠昨天剛答應把價格壓到 2 元，要是能進夏家超市，單這一項每月就能多賺 2 萬。
    “獨家條款能不能免？” 林野打字時，聽見辦公室門被推開，胖子抱著台筆記本跑進來，滿頭是汗：“野哥！快遞櫃的後台又被攻擊了，這次對方好像是衝著用戶數據來的！”
    林野心裏一沉，手指飛快切換窗口，後台數據果然在跳紅，用戶的取件碼正被批量篡改。他一邊遠程登錄服務器鎖 ip，一邊對胖子說：“把防火牆調到最高級，我上次給你的備用數據，現在傳一份到雲盤。”
    胖子應著聲，眼角瞥見林野手機上的微信界麵：“夏總？你們要談合作啊？夏家的渠道是真牛，我媽上次在他們超市買的洗衣液，比外麵便宜五毛還好用！”
    林野沒接話，注意力全在服務器上。等最後一個異常 ip 被鎖定，他才鬆了口氣，靠在椅背上，後背的汗把襯衫黏在皮膚上。手機又亮了，夏晚發來一張截圖，是夏家超市的日用品貨架照片，空了大半的洗衣液區域標著 “急缺貨源”。
    “獨家條款可以免，但你得保證，給夏家的供貨價，不能比給其他超市高。” 夏晚的消息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，“還有，物流得你負責，夏家不接破損件，到貨時間晚一天，扣 1 貨款。”
    林野盯著屏幕，突然笑了。這姑娘看著溫和，算盤打得比誰都精 —— 免了獨家條款，卻用供貨價和物流卡他，既占了便宜，又沒把關係鬧僵。他摸出筆，在筆記本上寫 “夏家合作：5 分成，供貨價持平，物流自負”，筆尖劃到 “物流” 兩個字時，突然頓住。
    上次幫建材廠送原料，他找的物流公司半路丟了兩箱貨，賠了三千塊還耽誤了工期。要是給夏家供貨，物流一旦出問題，按夏晚的條款，光扣款就能讓他白幹半個月。他點開夏晚的頭像，想問問能不能指定物流公司，卻看見對方發來一條新消息：“明天談的時候，帶上你的廠家合同，我要確認貨源穩定性。”
    林野關掉微信，起身走到窗邊。樓下的小吃攤剛支起來，油煙裹著烤串的香味飄上來，他想起前世這個時候，自己還在給蘇晴排隊買奶茶，省吃儉用攢下的錢，全花在了她的名牌包上。現在手裏握著實實在在的合作機會，反而比那時候踏實得多。
    “野哥，你跟夏總談合作，要不要我陪你去？” 胖子收拾著筆記本，“我幫你看合同，免得他們玩文字遊戲。”
    林野搖頭：“不用，你盯著快遞櫃的後台，別再出問題。” 他拿起桌上的廠家合同，翻到質量條款那頁，用熒光筆標了 “不合格無條件退換”—— 這是他跟廠家談好的，也是跟夏家談判的底氣。
    第二天上午 9 點 50 分，林野站在夏家總部樓下。玻璃幕牆反射著太陽的光，晃得人眼睛疼。他摸了摸口袋裏的合同，又檢查了一遍手機裏的物流報價單，剛要進去，手機突然彈出一條匿名短信。
    短信內容隻有一句話：“夏家的超市渠道裏，藏著陳星野的人，小心他們給你的貨動手腳。”
    林野的腳步頓在原地，指尖攥著手機，指腹被屏幕邊緣硌得發疼。他抬頭看向夏家總部的大門，玻璃門裏人影晃動，夏晚應該已經在會議室等著了。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，貼在光潔的地麵上，像一道沒解開的謎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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