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玉瑤初顯 天生劍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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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清晨。
    落陽縣城。
    李縣令因昨晚的事過於忐忑,後來回屋後,無論小妾怎麽努力他都睡不著。
    導致今天起了個大早。
    看到街頭排起的長龍隊,李縣令忽然想起來,這幾日好像是鐵拳門招收女弟子來著。
    這一事在落陽縣鬧得沸沸揚揚,但如今武館的管轄權歸了黑石關,他也不好出手。
    隻是今天心血來潮,突然就想去武館看看。
    叫上師爺,他們越過人群,剛來到武館門口,正看見陳一天三人在劉粉的招呼下下馬。
    李縣令一激靈,當即掖起官袍小跑過去,一臉激動和討好:
    “哎喲,什麽風把趙千戶、陳大人、陳夫人吹來了,下官有失遠迎,有失遠迎!”
    陳一天如日中天,他的事跡李縣令肯定早已打聽清楚,知道高依依奴婢出身但如今已然貴為夫人。
    趙清霞身為千戶,卻隻是二夫人,但他再蠢也總不能稱呼趙清霞陳二夫人吧?
    此刻師爺就在他邊上,看著自家縣令如此卑躬屈膝,卻一點不覺得過分。
    他覺得縣令還是做的少了,要按他的想法,會更狗一些。
    看來事後有必要提醒下縣令大人。
    此刻鐵拳門武館前的喧囂,如同煮沸的粥鍋,人聲、風雪聲、孩童的啼哭聲攪作一團。
    陳一天扶下依依,瞥了縣令一眼,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讓李縣令心頭一緊,背上瞬間沁出一層冷汗。
    “一百兩銀子都花了,那老六不會還告嘴吧!”李縣令心裏打鼓。
    “李大人好雅興,”
    陳一天聲音不高,卻清晰地穿透嘈雜,“我那兄弟朱帥,倒是有勞大人‘照拂’,讓他去北牆曆練一番。”
    “陳大人折煞下官了!”
    李縣令汗如雨下,腰彎得更低,“是下官失察!失察!押官碟昨夜已快馬發出,定將朱兄弟安然無恙地請回來!”
    他頓了頓,覺得這還不夠誠意,於是補充道:
    “待朱兄弟歸來之日,下官定在縣城外十裏長亭,設宴為朱兄弟接風洗塵,以洗刷朱兄弟的委屈!”
    他偷眼覷著陳一天神色,見他並無緩和,心頭一慌。
    “本官都做到這個地步了,你還想怎樣?雖然你已搭上高庭的線,但能不能上船還是兩說…好吧,本官其實還可以再多做一些……”
    李縣令心裏狂想。
    旁邊師爺連忙扯了扯他袖子,耳語幾句。
    李縣令恍然大悟:“啊!還有一事!州府新批了官道營建,下官已擬文,將留燕村納入新道規劃!便利鄉梓,也方便鄉親們將燕回山的山貨運往州府……”
    “哦?”陳一天眉梢微挑,終於露出一絲笑意,“李大人有心了。留燕村雖小,倒也算物產之地。”
    他知道這是縣令在變相示好補償。
    雖然無意反哺鄉裏,但他畢竟繼承了原身的記憶,對留燕村還是有些感情的。
    再說,那老宅還請八幺叔看著呢。有空也會回去。
    李縣令見陳一天這反應才鬆了口氣,感覺懸在頭頂的那把刀稍稍移開了一寸。
    此時正是楊羽墨剛好檢測完,被武館收入,畫押賣身文書。
    其母拿了銀子和粟米而去。
    楊羽墨被武館帶入悉心安置。
    劉粉解釋道:“陳大人,這是這幾天我尋到的第一個具備玄骨武道天賦的苗子。
    “前麵也已收下二十來個,但激發的玄氣石大多呈現青色,隻有少數幾個呈現白色,俱是凡骨、銅骨天賦者。”
    陳一天了然點頭,習武也有一段時間,他自然也知道玄氣石測天賦之事。
    隻是最開始他沒錢進武館,衛所就連呼吸法都不免費教,自然不會花大價錢買玄氣石,自然也就沒有測試的機會。
    現在呢,自然有機會的,但是又沒必要。
    有係統在,他要什麽天賦!
    玄氣石也分等級。
    鐵拳門這個應該隻是初級玄氣石,巴掌來大,鑲嵌在一個銅柱之上。就這,也值好幾百兩銀子。
    初級玄氣石隻能測出青、白、藍、綠四種顏色,也就是對應武道天賦的凡骨、銅骨、玄骨、靈骨。
    如果沒法激發出玄氣石顏色,證明連凡骨都不是,就是完全沒有武道天賦。
    當然,天賦是天生的,但並非不可改變。像高依依那樣用異獸精血硬堆,也能武道入門,隻是走不高。
    鬥聖神洲差不多八成的人在凡骨以下,有近兩成的人是凡骨,剩下的銅骨、玄骨、靈骨,占比都是小數點。
    而更高的王骨、皇骨、聖骨更是鳳毛麟角。
    能在這偏僻的落陽縣出個玄骨,已經很了不起了。
    看武館弟子的激動程度,估計武館自己招親傳時也沒遇上。
    陳一天微微頷首,目光掃過那激動的人群。
    這時,一個瘦骨嶙峋、眼神死寂的小女孩被其父,幾乎是推搡著來到石球前。
    此人正是排在楊羽墨身後的李玉瑤。
    她枯黃的頭發貼在臉頰凹陷的小臉上,那雙曾經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,此刻隻剩下空洞的麻木,映著玄石幽冷的微光,如同兩口枯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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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李德貴枯槁的臉上滿是病態的潮紅,十兩銀子的幻夢支撐著他最後的氣力。
    他粗糙的手幾乎是按著女兒的後頸,將她的手掌壓向冰涼的玄氣石。
    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。
    石球……毫無反應。
    隻有一片沉寂的灰暗。
    李玉瑤空洞的眼中,映射著那破碎的心境,一抹微弱升起的搖搖欲墜的希冀,“噗”地一聲,徹底熄滅了。
    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死寂與認命。
    她呆呆立著,玄氣石極致的冰冷她也感知不到。
    那仿佛失去整個世界的樣子,令陳一天微微側目。
    此時。
    係統提示音響起:
    【檢測到有助於天命對象:天生劍種——帝之利劍·暗衛之主】
    【忠誠度:50%】
    陳一天震驚不已。
    驚喜交加。
    ‘喲謔,心血來潮,想來看看自己那仙寶啟封之匙是否安全,沒想到收獲如此之大!’
    ‘不過係統評價如此之高,這忠誠度是負數怎麽回事??這甚至是帶有仇恨了吧?’
    陳一天暗自腹誹。
    這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。
    以前都是忠誠度90以上才會引起係統注意,難道說……這女娃對天命助力竟然這麽大?
    帝之利劍,暗衛之主,確實一聽就不凡!
    雖然有點仇視,但不可能放過!
    收了,養在身邊慢慢提升忠誠度吧。
    李玉瑤默默走開,那破碎的內心深處,不止仇恨陳一天,而是全場所有錦衣華服的人。
    其中仇恨值最高的,竟然是縣令,那恨意裏麵,滋生了一絲殺意,縣令感覺渾身一冷,雞皮疙瘩都起來了。
    他緊了緊官袍。
    “不…不可能!!”
    此時的李德貴震驚、錯愕、難以置信。
    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,發出野獸般的嘶吼,巨大的落差讓他徹底失控。
    “絕對不可能!再測!再給俺閨女測一次!肯定是這破石頭壞了!
    “俺閨女從小身子骨就結實,跑得比兔子還快!餓了這麽多天還沒死,怎麽可能沒天賦!”
    他狀若瘋癲地就要去拉扯那銅柱。
    “滾開!刁民敢在武館鬧事!”
    負責檢測的弟子怒目圓睜,上前就要推搡。
    周圍維持秩序的武館弟子也圍攏過來,氣氛瞬間劍拔弩張。
    若不是善良的大小姐,以及諸位大人,特別是那陳殺神都在現場,他們一腳就能把李德貴踹死!
    自從蒿山一役後,陳一天不知怎麽,就得了個“陳殺神”的名號。
    李德貴大起大落,好不容易升起的幻想被破滅。
    按他排隊時所想,他應該領著兩斤米,十兩銀子歸家,一家四口其樂融融,不再擔心寒冷冬日。
    而隨著“沒天賦”的冰冷判決,他的心跌到了穀底。
    此刻見武館弟子麵有不喜,他突然清醒地認知到自己身份,點頭哈腰不敢造次。
    他轉過身,隻好將一股子惡氣發到孩子身上。
    “你個賠錢貨啊,怎麽就沒一點天賦啊!你這樣叫你娘、你哥哥他們怎麽活啊!……”
    他連扇兩巴掌,最後一巴掌手揮得極高,看似極重。
    李玉瑤緩緩閉上眼。
    就在李德貴那蒲扇般的巴掌帶著風聲,狠狠摑向女兒瘦削臉頰的刹那——
    電光石火間,陳一天一步踏前,鐵鉗般的大手精準無比地攥住了李德貴的手腕!
    “手下留情。”
    陳一天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,瞬間凍結了場中所有的喧囂。
    李德貴一個驚嚇,差點跪倒。
    陳一天鬆開李德貴的手腕,緩緩蹲下身,視線與那茫然睜眼的李玉瑤齊平。
    小女孩眼中一片死灰,仿佛靈魂都已抽離。
    陳一天看著她,語氣斬釘截鐵:
    “誰說她沒天賦的?她有天賦。”
    李玉瑤空洞的眸子輕微顫動了一下,一絲難以置信的微光,艱難地穿透了厚重的絕望。
    【忠誠度:49】
    “哦?”
    陳一天心中一動!
    旁邊檢測弟子一臉愕然,忍不住道:“大人,可玄氣石確實毫無反應……”
    劉粉何等機敏,立刻上前一步,聲音清亮地蓋過了弟子的質疑:
    “陳大人慧眼如炬!我武館這測石粗陋,隻能甄別青、白、藍、綠四等天資。
    “此女天資卓絕,定然已遠超玄氣石所能探測的極限!”
    她語氣篤定,仿佛在陳述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。
    周圍人群發出一片難以置信的嘩然。
    雖然這話劉粉自己也不信。
    畢竟整個落陽縣就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。
    甚至雲淵州檢測出綠色以上天資的也寥寥無幾。
    她雖不信,但是她懂得迎合。
    趙清霞嘴角噙著一絲了然的笑意。
    高依依則溫柔地注視著陳一天,目光如水。
    “將她錄入,按正常章程辦。”
    陳一天站起身,淡淡吩咐。
    李德貴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,狂喜瞬間衝昏了頭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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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賦太好?連石頭都測不出?
    那豈不是……金子?!
    貪婪的火焰瞬間燒盡了理智,他將女兒護在身後:
    “不賣了!那賣身文書我們不簽了!才十兩銀子,我閨女天賦那麽好……至少…至少要十五兩!不!二十兩!”
    他嘶喊著,唾沫橫飛。
    “老家夥,你找死是不是!告示寫得清清楚楚,如果不同意賣身,就需要賠償十五兩銀子的檢測錢!當我們玄氣石柱開啟不要錢是吧!”
    武館弟子勃然大怒,擼起袖子就要上前。
    如果是平時,李德貴也就蔫巴了,但今天或許是看到諸位大人在場,不知哪來的勇氣,開始撒潑:
    “不賣,我們不賣!縣令大老爺啊,哪有強搶民女的做法……您給做主啊!”
    “放肆!”
    李縣令臉色一黑:你他麽別扯老子身上啊!
    但是陳一天在場呢,他隻好說幾句場麵話,然後看了眼陳一天臉色。
    “既然武館有規定在前,就應該按約定執行。但,考慮到此女天賦絕頂,也是為數不多的人才。
    “本官的愛才心起,那剩下的十兩紋銀,本官替武館出了。日後凡有如此璞玉,本官照此例補足!”
    賣身文書畫押後,李德貴揣起沉甸甸的二十兩紋銀,接過一小袋粟米。
    隨後連吃了兩大碗熱粥——連女兒那份也囫圇吞下,看都沒看被武館弟子領走的李玉瑤一眼。
    擠出人群,一頭紮進風雪,跑得比兔子還快,生怕有人反悔。
    出門前,心底那份對女兒的歉疚消失無蹤。
    因為在他看來,李玉瑤賣了天價,對整個家來說,算是『值了』!
    李玉瑤被一名女弟子牽著,小小的身影在踏入武館朱漆大門前,最後回頭望了一眼父親消失的方向。
    風雪迷眼,她的眼神空洞依舊,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徹底碎裂,又被一種冰冷的死寂重新凍結。
    一場風波平息。
    陳一天打破沉寂:“好了,難得進城一趟。清霞,依依,你們想逛什麽,想買什麽,隻管買。”
    他目光掃過臉色疲倦的劉粉,哈哈一笑,“一切開銷,算在鐵拳門賬上。”
    劉粉心頭一抽,連忙躬身:“是!理應如此!粉兒必定伺候好二位夫人!”
    趙清霞促狹一笑:“少不了給你表現的機會。”
    高依依則溫婉頷首:“妹妹太過客氣了。”
    劉粉臉頰微紅,不敢接話。
    就在這片喧鬧與各懷心思的寒暄中,武館斜對麵的街角陰影裏,兩道幾乎融入風雪的身影悄然退去,無聲無息。
    陳一天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、冰冷而玩味的弧度。
    【領域神通·蛛跡】早已能做到監察二十丈。
    二十丈內,無所遁形。
    他不動聲色,抬腳離開武館。
    “粉兒啊,我們先逛逛,晚飯點回來。”
    劉粉躬身應是,趕忙吩咐下人準備晚上的盛大接待。
    李縣令拱手告別。
    臉上笑嗬嗬的,心裏卻早已罵娘。
    “娘的,下次出門還是看看黃曆!”
    武館後院,臨時安置處。
    薄薄的木板門隔絕了前院施粥招徒的鼎沸人聲,卻擋不住寒風從縫隙裏鑽進來。
    李玉瑤蜷縮在冰冷的土炕角落,身上裹著武館發下來的、帶著黴味的舊薄被。
    二十兩銀子買斷了她,也買斷了那個風雪中搖搖欲墜的“家”。
    她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,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泥塑。
    那雙曾經空洞死寂的大眼睛,此刻卻睜得很大,直勾勾地盯著屋頂蛛網密布的房梁。
    沒有淚,隻有一片幹涸的、比窗外冰雪更冷的漠然。
    腦海裏,是父親接過銀子時貪婪放光的眼,是他狼吞虎咽吃掉自己那份粥的吞咽聲,是他頭也不回消失在風雪裏的背影……
    最後,定格在那個玄衣皮襖、嘴角帶著懶散笑意的身影上。
    他們叫他…陳大人。
    “喂,你餓嗎?”
    提前進來的楊羽墨不知從哪摸到一塊幹硬的黑餅。
    黑餅應該被啃了很多天,上麵殘留著細細的牙印,隻剩下拳頭那麽大了。
    李玉瑤微微搖頭,自己撇過頭去。
   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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