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沐陽回到主營帳內，掌心緊貼那枚螺旋紋碎晶的殘片，指尖尚存夜風刮過岩縫的涼意。他未多言，隻將碎晶置於案角，隨即從袖中取出《淵樞紀要》與魂鏡殘片，一字排開。
    雲裳已候在帳中，靜靈幡橫置膝前，指節輕撫幡麵紋路。白璃掀簾而入，發梢沾著晨露，眸光一掃桌上物件，便知事態緊迫。
    “昨夜那道影子不是偶然。”王沐陽開口，聲音低而穩，“他們換了設備，也換了手段。不能再等。”
    他抬手結印，三重靜心結界層層展開，帳外喧聲頓時隔絕。雲裳立即催動靜靈幡，一道柔光漫過古籍封皮，壓製其上浮動的暗紋。白璃閉目凝神，九尾之力如絲線探入書頁間隙，感知符文深處流轉的情緒脈絡。
    王沐陽運轉鴻蒙神墟係統，技能模擬融合功能瞬間啟動。三人靈力交匯於書脊，封印鬆動，第一頁緩緩顯露全貌。
    【萬眸歸視者，非術也，乃網也。以虛空蝕晶為錨，寄生萬物之隙；取生靈情緒波動為引，織意識投影之鏈……】
    字跡泛著微光，每讀一句，腦中便有雜音浮現，似有無數低語試圖鑽入識海。雲裳幡麵再震，清光掃過眾人神魂，才壓下那股侵蝕之意。
    “這書不隻是記錄。”白璃睜眼，語氣凝重，“它本身是網絡的一部分，誰讀它，誰就在向對方傳遞信息。”
    王沐陽點頭，掌心燃起混沌體靈力，將書頁邊緣一圈細小晶粒盡數剝離，封入玉盒。隨後取出一塊鴻蒙源晶碎片，嵌入係統接口，開始解析剩餘內容。
    時間加速空間開啟，百倍流速下，他的意識飛速推演。書中所言“十七點成局，三十六線連心”，並非虛指，而是真實存在的能量節點布局圖。每一個監視點都依賴情緒反饋維持運轉，尤其是憤怒、猜忌、疲憊這類負麵波動，能極大增強網絡響應速度。
    “他們靠我們的情緒活著。”王沐陽睜開眼，目光銳利，“每一次爭執，每一次動搖，都在喂養這張網。”
    雲裳沉吟：“若我們製造假象呢？讓他們看到我們內部崩裂，實則設伏反製。”
    “可行。”白璃接話，“我可用幻術放大某些場景——比如兩名修士因資源大打出手，或是斥責統帥決策失誤。隻要情緒足夠真實，他們的‘眼’就會信以為真。”
    王沐陽不再遲疑，調出命運節點指引模塊，回溯過去七日行軍軌跡。果然，在隊伍遭遇補給短缺、夜間輪值衝突時，幽淵閣的監視頻率驟增，甚至有兩次提前布防截擊路線。這證明對方不僅在看，還在預測。
    “那就給他們一場戲。”他說，“先放幾個弱信號試探，再突然引爆矛盾。”
    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簡，開始擬定計劃。第一步，挑選三名精銳偽裝內訌，散布對高層不滿言論，並故意泄露一條虛假行軍路線；第二步，由白璃配合施術，使他們在特定區域爆發激烈爭執，情緒峰值拉至極限；第三步，聯軍主力隱蔽轉移，埋伏於敵人必經之路，待其分兵追擊“叛逃者”時，一舉圍殲。
    雲裳補充：“還需切斷真實情緒外泄。所有將士進入戰備狀態後，佩戴靜心符籙，減少無意識波動。”
    王沐陽頷首，從鴻蒙寶庫中取出一批特製符籙，皆由係統生成，能屏蔽七成以上情緒輻射。他又取出魂鏡殘片，嚐試激活其逆溯功能。
    鏡麵微顫，藍光忽明忽暗。片刻後，一幅模糊影像浮現：一片荒原之上，數道黑影正圍繞一座石塔布置陣法，塔頂鑲嵌著一枚熟悉的螺旋紋晶石。
    “這是……他們主控節點之一？”白璃皺眉。
    王沐陽緊盯畫麵，發現其中一人動作僵硬，眼神空洞，分明已被某種力量操控。而塔基四周，隱約可見十七個光點分布，正與《淵樞紀要》所述完全吻合。
    “找到了。”他低聲，“這不是單純的監視網，他們在培養傀儡指揮官，用我們的反應訓練ai般的決策模型。”
    帳內氣氛驟然收緊。
    “那我們就毀掉這個模型。”雲裳起身，劍氣未出，卻已有鋒芒迫人，“讓他們看到混亂，看到崩潰，看到我們自相殘殺——然後，在他們最得意的時候，斬斷他們的‘眼睛’。”
    王沐陽提筆疾書，將整套方案整合成文。計劃命名為“逆眸”，核心便是以彼之道，還施彼身。利用魂鏡殘片捕捉並放大虛假情感信號，反向注入網絡，誘導敵方中樞誤判局勢，暴露關鍵節點位置。
    他將文案刻入特製玉簡，表麵覆以鴻蒙秘紋，唯有聯軍核心將領才能開啟。又取出三枚源晶碎片，布於玉簡四角，防止遠程窺探。
    “明日召開戰略會議，此策必須一次通過。”他說，“他們會質疑風險，但我們沒有退路。”
    白璃走到案前，指尖輕觸魂鏡殘片：“我還發現一件事——每次它顯現影像時，我的血脈會有輕微共鳴。這種技術……或許源自上古狐族失傳的‘心鏡術’。”
    雲裳看向她：“你是說，他們竊取了你們祖先的東西？”
    “不止是竊取。”白璃眼神漸冷，“是褻瀆。”
    王沐陽沉默片刻，將碎晶握入掌心。他知道，這一戰已不僅是生存之爭，更是對過往的清算。
    帳外天色漸亮，巡邏弟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。一名傳令兵在帳外停步，高聲通報：“統帥令，辰時三刻召開緊急軍議，請諸位主將列席。”
    王沐陽收起玉簡，放入袖中暗袋。雲裳收起靜靈幡，白璃斂去周身氣息，三人並肩走出營帳。
    晨風拂麵，旌旗獵獵作響。
    王沐陽走在最前，步伐堅定。他知道，接下來的會議不會平靜。那些習慣了正麵交鋒的老將，未必能接受一場靠謊言與表演贏得的勝利。
    可戰爭早已變了。
    當他踏入議事大帳，目光掃過滿堂將領，手中玉簡便微微發燙。
    一名須發斑白的老將率先開口：“聽說你又要搞什麽新花樣？咱們修真之人，光明正大破敵便是，何必玩這些彎彎繞？”
    王沐陽立於中央，緩緩抬起右手。
    玉簡懸空而起，光芒綻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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