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柄在掌心打滑，血順著指縫往下淌。王沐陽左臂橫格，巨錘砸在肩甲邊緣，震得他半邊身子發麻。他借著反衝力向後翻滾，撞上一堆碎石，右肩的斷裂處像是被鐵鉗絞過，疼得他眼前一黑。
    落地瞬間，喉頭一甜，一口血噴在胸前衣襟。他沒去擦，右手勉強握緊劍柄，左手撐地就要起身。就在這時，係統界麵無聲彈出，一枚泛著微光的丹藥自動落入掌心——鴻蒙複元丹。
    他塞進嘴裏，藥力化開的刹那，體內靈脈像是被熱流衝刷了一遍，斷裂的骨頭雖未愈合，但經絡已被暫時穩固。他咬牙站起，目光掃向戰場。
    幾道黑影從天而降，落在敵陣側翼。他們穿著樣式古怪的長袍，無紋無飾，卻隱隱透出一層暗光，像夜霧裹著寒霜。其中一人抬手輕揮，三名聯軍修士正要結陣，突然渾身一僵，靈力運轉戛然而止，撲倒在地。
    不是殺招，是封禁。
    王沐陽瞳孔一縮。這些人出手不為取命，而是切斷靈脈連接，讓修士無法施法。更可怕的是，他們的落點精準卡在聯軍各部之間的銜接空隙，像是早已摸清了整個戰局布局。
    “不是幻象。”他立刻通過係統鏈接傳音，“是真實參戰！收縮陣線，別讓他們割裂隊伍！”
    話音剛落，左側山脊傳來轟然爆響。雲裳率領的劍衛小隊正在阻擊敵方增援，卻被兩名黑袍人突入陣中。一人雙手結印，空中浮現一道扭曲符文，雲裳的劍光撞上去竟被偏轉，險些傷及己方修士。
    她迅速後撤，劍尖點地穩住身形，冷聲喝令：“結三才位，鎖靈台！別讓他們的符印落地！”
    與此同時，白璃站在後方高坡，指尖燃起一縷狐火。她閉目感應，眉心金紋微微亮起。片刻後睜眼，低聲道：“他們在移動時會引動空間輕微震顫，每次出手前都有半息停頓。”
    她立即傳訊王沐陽：“出手前有間隙，可用音波幹擾！”
    王沐陽點頭，迅速調用係統功能。命運節點指引短暫激活，一道淡金色軌跡在視野中劃過，鎖定一名黑袍人的下一步落點。幾乎同時，他傳令全軍：“凡見地麵微漾、空氣波動，立刻釋放鎮魂鍾音波！不得遲疑！”
    命令下達不過數息，東側防線一名副將察覺前方空氣泛起漣漪，毫不猶豫敲響腰間銅鈴。清越鍾聲擴散開來，那名正欲結印的黑袍人動作猛然一滯，符文未成便自行潰散。
    有效。
    王沐陽心中稍定，但壓力未減。對方人數雖少，可每一擊都直指要害。聯軍本就因連番激戰消耗巨大，此刻又被這股力量攪亂節奏，多處陣型開始鬆動。
    右翼傳來急促鳴鑼聲。一支百人隊已被分割包圍，靈力被層層封鎖，眼看就要崩潰。王沐陽知道不能再等。
    他躍上祭壇殘骸，雙腳踩在焦黑的石基上，左手拄劍，體內僅剩的三成靈力瘋狂壓縮。混沌體自發牽引四周遊離靈氣，哪怕隻是零星碎片，也被強行納入經脈。
    “九霄裂地咒——殘式！”
    他雙掌推出，沒有完整的法訣引導，隻靠記憶中的運行路線硬拚。一道混雜風雷之力的裂痕自掌心爆發，貼著地麵疾馳而出，沿途炸開數塊巨岩，直逼敵陣前鋒。
    轟！
    能量撕裂大地，形成一道深溝，塵土衝天而起。正在推進的敵軍前鋒被迫止步，幾名黑袍人也被迫中斷施法，退後重整。
    趁著這片刻混亂，王沐陽提劍高喝：“中樞未失！主力尚存！退後者斬！”
    聲音經係統增幅，如雷霆貫耳，傳遍整個戰場。緊接著，雲裳手中紫霄劍令猛然揚起，清冽劍鳴響徹山穀：“左翼聽令，列雁行陣，向前壓進！”
    兩道指令疊加，原本動搖的士氣終於穩住。各部開始有序回防，殘存戰力迅速重組，以幾處高地為核心構築臨時防線。
    白璃趁機展開幻障。她雙手掐訣，九道狐火騰空而起，在空中劃出三重弧線，隨即隱入風中。下一瞬，敵軍視線所及之處，處處都是聯軍調動的虛影，真假難辨。
    一名黑袍人皺眉凝視前方，忽然發現三名修士正從側翼包抄。他抬手結印，符文剛成一半，卻發現那三人身影驟然消散——竟是幻象。
    他猛地回頭，真正的攻擊已至。雲裳一劍刺穿其護腕，劍氣震蕩，直接震斷對方手腕經絡。那人悶哼一聲，後退數步，再不敢輕易出手。
    戰場局勢稍稍緩和，但王沐陽清楚，這隻是暫時壓製。
    他站在廢墟之上，呼吸沉重，右肩的痛感隨著每一次心跳不斷加劇。係統提示能量不足，時間加速空間無法開啟，技能模擬融合也因靈力枯竭而無法調用。
    眼下能倚仗的，隻有經驗和判斷。
    他盯著敵陣深處，那些黑袍人並未繼續強攻，反而退回後方，與主將低聲交談。他們的行動不像臨時支援，倒像是早有預謀的介入。
    “他們不是來救場的。”王沐陽喃喃，“是來掌控局麵的。”
    白璃悄然靠近，聲音壓得極低：“他們出手的方式，像是專門針對我們布陣的弱點。要麽有人泄露了計劃，要麽……他們早就盯上了這場戰爭。”
    王沐陽眼神一沉。
    若是前者，說明內部有奸細；若是後者，那這股勢力的布局遠比想象中深遠。
    他正欲開口，忽然察覺腳下大地傳來一絲異樣震動。低頭看去，祭壇殘骸的裂縫中，竟有一縷極淡的銀光緩緩滲出，順著石縫蜿蜒爬行，如同活物。
    他蹲下身，伸手觸碰那道光痕。
    指尖剛觸及，腦海中猛地閃過一道畫麵——北寒仙域深處，一座冰封古殿，殿前立著一塊石碑，碑上刻著與這銀光完全相同的紋路。
    “這不是戰場殘留。”他緩緩站起，“是標記。”
    白璃皺眉：“什麽標記？”
    “有人在用某種方式記錄戰局。”王沐陽盯著那銀光，“而且……這痕跡，我曾在冰魄仙子留下的玉簡裏見過一角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遠處敵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。
    那群黑袍人齊齊轉身，望向天際。緊接著，一道修長身影踏空而來，白衣勝雪，袖口繡著一線冰紋。她未持兵刃，雙手負於身後，每一步落下，空中便凝出一朵霜花。
    王沐陽瞳孔微縮。
    那人不是衝著聯軍來的。
    也不是衝著背後勢力。
    她的目標，正是那些黑袍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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