鍾聲在岩壁間回蕩，餘音未散，王沐陽的識海已被震得發麻。那股來自地底深處的高維波動如潮水般退去，留下一陣短暫的空寂。他沒有遲疑，逆靈釘深深嵌入陣樞裂縫，紫黑色符文鏈條劇烈扭曲，三道交叉光束轟然爆發。
    左肩傳來撕裂般的痛感，護體靈光炸開，血珠順著臂膀滑落，在鬥篷邊緣凝成暗紅斑點。他咬牙撐住身形，指尖仍死死壓住逆靈釘，不讓陣法徹底閉合。
    “係統——”他在心中低喝。
    【能量反饋超限，防護模塊失效】
    【建議立即撤離】
    他沒理會提示，目光死死盯住陣麵。剛才那一瞬的交鋒中，他捕捉到了一絲異常：三束光交匯時，東南角的符文重燃慢了半拍，仿佛運轉卡頓。那是唯一一處靈力流轉的盲區。
    白璃被黑霧纏住雙臂，妖氣受蝕，臉色微白。她試圖掙動，卻被霧氣越裹越緊，像有生命般往她經脈裏鑽。
    “別硬掙。”王沐陽聲音沉穩，“聽我說。”
    她抬眼看向他，九尾虛影微微顫動。
    “等我數到三，切斷右腕妖氣輸出，引它反噬。”
    白璃一怔，隨即明白他的意圖。這霧不是死物，是陣法延伸出的感知觸須，靠吞噬外力維持運轉。若突然斷供，便會因失衡而紊亂。
    “一。”
    王沐陽盯著陣麵節奏，呼吸放緩。
    “二。”
    東南角符文開始明滅，新一輪循環即將啟動。
    “三！”
    白璃猛然收力，右臂妖氣驟斷。黑霧瞬間翻騰，像是吞咽到毒藥般劇烈抽搐，順著原路倒卷而回，直撲陣基連接處。那一片符文光芒驟暗，裂紋浮現。
    就是現在！
    王沐陽暴起發力，體內混沌體靈力逆行衝脈，劇痛如刀割筋骨，但感知卻在刹那提升到極致。他看得清楚——東南角的靈力真空帶已成型，寬不過三寸，持續不足一息。
    他一把抽出逆靈釘，順勢從鴻蒙寶庫取出一枚幽冥煞核，捏碎於掌心。陰寒煞氣湧入經脈，與混沌靈力交融，形成一股極不穩定的震蕩波。
    “破！”
    煞核引爆，衝擊波撞向陣樞主軸，七道鎖鏈應聲騰起，帶著絞殺之勢向他纏來。但他早有預判，借力側躍，身形貼地疾掠，直撲東南死角。
    雙手結印，鴻蒙神墟係統之力灌注雙掌。掌心泛起灰金色紋路，虛空嗡鳴震顫。
    “破墟掌！”
    一掌拍下，空氣炸裂，靈力真空帶應聲崩塌。符文如琉璃碎裂，哢嚓聲連成一片，整片岩壁轟然凹陷，一道漆黑通道赫然洞開，深不見底，寒風從中湧出，帶著腐朽與鐵鏽的氣息。
    他回頭，一把拽住白璃手腕，將她從黑霧中扯出。她手臂上留下兩道焦痕，妖氣運轉滯澀，但仍強撐著站穩。
    “走！”
    兩人身影一閃，衝入通道。幾乎在他們踏入的瞬間，身後陣法徹底崩潰，岩層接連塌陷，巨石滾落，塵煙衝天而起，將入口徹底掩埋。
    通道內漆黑如墨，唯有腳下石階泛著微弱青光，蜿蜒向下。空氣潮濕冰冷，每一步都激起輕微回響。王沐陽走在前，左手按在腰間劍柄，右手仍握著逆靈釘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    白璃跟在他身後半步，九尾虛影收攏成一線護住周身，指尖微動，凝聚一點星塵浮於前方，勉強照亮十步距離。
    “你傷得不輕。”她低聲說。
    “皮外傷。”他腳步未停，“倒是你，右臂經脈受損，別強行運力。”
    她沒答，隻是輕輕甩了甩手腕，動作略顯僵硬。
    通道越走越窄，兩側石壁上浮現出古老刻痕，似人非人，似獸非獸，排列無序，卻透著某種詭異的規律。王沐陽停下腳步，伸手撫過一道刻痕，指尖傳來細微刺痛，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。
    “這些不是裝飾。”他低聲道，“是封印符。”
    白璃湊近細看，星塵映照下，那些刻痕竟隱隱流動，如同活物呼吸。
    “有人在這裏鎮壓過東西。”她說，“而且……不止一件。”
    王沐陽點頭。胸口紫紋再次跳動，比之前更急促，像是感應到了什麽。係統界麵無聲浮現：【檢測到多重禁製殘餘，核心能量源位於正下方三百丈，性質未知】。
    他眯起眼，望向通道盡頭。那裏有一扇石門，半掩著，門縫中滲出淡淡的灰霧，霧中隱約有影子晃動，又像隻是錯覺。
    “門後有動靜。”白璃壓低聲音。
    “不是人。”王沐陽緩緩抽出長劍，劍身泛起混沌光澤，“是守陣的傀儡，或者……被煉化的殘魂。”
    他一步步逼近石門，腳步放輕。離門還有五步時，地麵忽然微微震動，一道低沉的嗡鳴自門縫傳出，像是某種機械齒輪開始轉動。
    “準備。”
    白璃雙手結印，星塵迅速凝聚成一道封印符文，懸於掌心。
    就在他們即將出手的刹那，石門猛地一震，自行開啟了一線。
    一股腥風撲麵而來。
    門內並非空曠大廳，而是一片下沉式的祭壇，中央立著一根青銅柱，柱上纏繞著幹枯的藤蔓狀物體，顏色發黑，表麵布滿裂口，像是某種生物蛻下的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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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祭壇四周插著七根骨刺，每根頂端都掛著一顆幹癟的眼球，瞳孔方向一致，齊刷刷轉向門口。
    王沐陽眼神一凜。
    “這是‘窺命樁’，用來監視入侵者的。”白璃聲音微緊，“它們能共享視野，一旦看到我們，整個據點都會警覺。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最左側那顆眼球突然爆裂，黑漿濺在石地上，發出滋滋聲響。
    “已經被發現了。”
    王沐陽不再猶豫，抬步跨過門檻，踏上祭壇。腳踩在石麵上，傳來輕微的彈性，仿佛下麵不是實土，而是某種活體組織。
    他走到青銅柱前，伸手觸碰那黑藤。指尖剛接觸，整根藤蔓猛然一顫，裂口中滲出暗紅液體，順著柱身流下，在地麵匯聚成一行扭曲的文字：
    “墟門將啟，血祭不足，需補新魂。”
    白璃皺眉：“他們在等新的祭品？可之前逃走的殘部已經帶走了源晶殘片……”
    “不一定是為了補陣。”王沐陽盯著那行字，“是為了喚醒這個東西。”
    他抬頭環視祭壇，目光落在七根骨刺之間的凹槽。那裏本該有一塊核心晶石，如今隻剩殘痕，顯然是被人強行挖走。
    “源晶殘片不是餌。”他緩緩道，“是鑰匙。他們把它送進來，就是為了激活這根柱子。”
    白璃臉色微變：“你是說，這裏麵的東西……本來是被封著的？”
    王沐陽沒回答。他抬起手，將逆靈釘插入青銅柱底部的縫隙，輕輕一旋。
    哢。
    一聲輕響，柱身裂開一道細縫，黑藤劇烈抽搐，那行血字瞬間消失，地麵開始震動。
    祭壇下方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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