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袍人雙臂張開，胸腔裂口翻卷如枯樹皮，漆黑的雙眼沒有一絲波動。王沐陽被震飛後撞在石柱上，脊背一陣劇痛，喉間腥甜再次湧起。他強行咽下，右手死死握住破墟刃的刀柄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。
    那股從黑袍人體內爆發的力量不同於先前的魔神晶核，更加混亂、暴戾，仿佛是某種被封印已久的殘魂正在強行接管軀殼。地麵開始龜裂，裂縫中滲出暗紅霧氣，順著他的腳踝向上纏繞。
    “不是召喚……是寄生。”王沐陽低聲自語，眼神驟冷。
    他撐著刀緩緩站起，左腿幾乎無法承力，每動一下都像有鐵針在經脈裏來回穿刺。但他不能停。係統依舊沉寂，識海空蕩，唯有混沌體深處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共鳴。
    冰魄仙子站在高台邊緣，寒淵令橫於胸前，指尖結霜。她察覺到地底異動，立刻將靈力注入令中，極寒之氣沿著地麵蔓延，試圖凍結那些遊走的紅霧。
    可霧氣遇寒不凝，反而扭曲成細絲狀，反向攀附而來。
    王沐陽猛然抬頭：“別讓它接引地脈！”
    話音未落，他已將破墟刃插入身旁地縫，雙手壓柄，體內最後一絲混沌真元逆衝而出，順著刀身傳入地下。刹那間，七道早已埋藏的氣絲殘勁被引爆，自下而上撕裂三處節點。
    轟——！
    三聲悶響接連炸開，地麵塌陷出蛛網狀裂痕，紅霧劇烈翻騰，隨即潰散。
    黑袍人的動作一頓，胸口裂口微微收縮。
    冰魄仙子抓住時機，寒淵令猛然揮下，一道百丈冰錐自穹頂凝聚，挾著凜冽寒風直貫而下，正中其右肩。哢嚓一聲，骨肉被貫穿，整個人被釘入碎石之中。
    “啊——！”邪骸發出非人的嘶吼，左臂瞬間魔化，化作一條布滿倒刺的觸肢，橫掃而出。
    冰魄仙子急退，袖袍被掃中，當場撕裂，手臂留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痕。她咬牙穩住身形，再度催動寒淵令，在身前凝出一道冰牆。
    王沐陽借著爆炸餘波，強提一口氣躍至高台中央。他盯著黑袍人不斷扭曲的軀體，知道這一擊隻是暫時壓製。那心髒位置的晶核殘光仍在閃爍，如同未熄的火種。
    “還沒完。”
    他抬起右手，舌尖一痛，鮮血滴落掌心。混沌體本源被精血喚醒，識海深處竟浮現出一道殘影——那是他曾模擬過的“幻靈破魔咒”，疊加了太古封印術的殘意，尚未完成推演。
    此刻，他以心頭血為引，強行激活時間加速空間的最後一絲緩釋能量。
    世界仿佛靜了一瞬。
    他的感知被拉長，黑袍人每一次肌肉抽搐、每一縷魔氣流動都清晰可辨。識海中，三重技能急速融合，最終凝聚成一道旋轉金紋，附於破墟刃刃身。
    那一瞬，刀鋒泛起淡金色波紋，空氣為之震顫。
    王沐陽收刀於背後，腳步前踏，全身力量灌注雙腿。下一息，他如離弦之箭衝出，刀光自斜上方劈落，直取心口晶核。
    黑袍人察覺危險，左臂觸肢猛然回防，橫擋於胸前。
    金紋斬落，觸肢如紙般被切開，斷口處魔氣瞬間蒸發。刀勢未止，繼續切入胸膛。
    晶核崩碎的瞬間，一股狂暴的魔氣倒灌回體，黑袍人全身劇烈抽搐，皮膚迅速幹癟，眼眶凹陷，原本高大的身軀縮成枯瘦骨架。邪骸形態徹底瓦解，僅剩本體癱在冰錐之下，氣息微弱，卻仍有心跳。
    王沐陽落地時單膝跪地，破墟刃拄地支撐，額頭冷汗混著血水滑落。他喘著粗氣，左手按在胸口，那裏傳來陣陣撕裂般的鈍痛，像是五髒六腑都被攪亂。
    冰魄仙子緩步走近，右臂傷口仍在滲血，但她並未處理。她看了一眼被釘住的黑袍人，又看向王沐陽：“他還能說話？”
    王沐陽沒回答，隻是緩緩站起。他拖著刀走到黑袍人麵前，刀尖輕點對方咽喉。
    “你說你是開關。”他聲音沙啞，“那鑰匙呢？”
    黑袍人嘴唇微動，吐出一口黑血，喉嚨裏發出咯咯聲響，像是想笑。
    王沐陽蹲下身，將刀尖壓低，抵住其胸口裂痕邊緣：“我不需要你主動說。我可以把你帶回紫霄宮，讓十位陣法師輪流審。他們有的是辦法，讓你三天三夜說不出一個‘不’字。”
    黑袍人終於睜眼，目光渾濁卻帶著譏諷：“你以為……他們會讓我活到那天？”
    王沐陽冷笑：“那就試試看。”
    他正要再逼問，忽然察覺對方體內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靈流在湧動，不是魔氣，也不是生機，而是一種類似符印啟動前的律動。
    他猛地後撤半步。
    黑袍人嘴角緩緩揚起，脖頸處皮膚突然裂開一道細縫，一枚暗紅色符珠從中浮現，表麵刻滿扭曲紋路。
    王沐陽瞳孔一縮，立刻揮刀斬下。
    刀鋒及頸，符珠卻已先行炸裂。
    一股無形衝擊波擴散開來，整個高台劇烈搖晃，數根石柱斷裂倒塌。冰魄仙子被餘波掀退數步，靠在殘垣上才穩住身形。
    王沐陽以刀撐地，擋住正麵衝擊，臉上被飛濺的碎石劃出幾道血痕。他抬頭看去，黑袍人依舊躺在原地，符珠已毀，但人未死，隻是呼吸更加微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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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最後的保命手段？”王沐陽抹去臉側血跡，冷笑，“不過如此。”
    他一步步走近，破墟刃拖行地麵，發出刺耳摩擦聲。
    冰魄仙子靠在斷柱旁，低聲提醒：“小心陷阱。”
    王沐陽點頭，停下腳步，目光落在黑袍人腰間一塊殘破玉牌上。那玉牌半埋於碎石中，表麵焦黑，但一角隱約可見一個古篆——“冥”。
    他蹲下身，用刀尖挑起玉牌。
    灰塵拂去，銘文顯現：“執令者，代天巡狩，誅逆清源。”
    下方還有一行小字：西冥殿·敕令。
    王沐陽眼神一凝。
    他還未開口，黑袍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，嘴角溢出黑血，手指微微抽動，似乎想指向什麽。
    王沐陽俯身靠近：“你想說什麽？”
    黑袍人喉嚨滾動，聲音幾不可聞：“你……殺得了我……殺不了……規則。”
    王沐陽皺眉：“什麽規則？”
    黑袍人嘴角扯動，似笑非笑，眼中最後一絲光逐漸消散。
    就在此時，他胸前那枚碎裂的晶核殘骸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紅光，一閃即逝。
    王沐陽立刻抬手按住其胸口，混沌體本能感應到一絲異常——那不是能量殘留，而是一段被封存的信息流，正通過晶核碎片向外界傳遞。
    “還在發信號！”他低喝一聲，掌心猛然發力，將晶核殘片徹底碾碎。
    紅光熄滅。
    四周重歸寂靜，唯有高台邊緣的裂縫中，還有零星紅霧緩緩消散。
    冰魄仙子走來，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俘虜：“他現在說不了話了。”
    王沐陽站起身，將破墟刃收回背後，右手卻始終按在腰間刀柄上：“不需要他說。這塊玉牌，足夠說明很多事。”
    他抬頭望向穹頂，那裏已被冰錐撕裂出巨大缺口，夜空中的星辰隱約可見。
    “西冥殿……不是血魔宗的人。”
    冰魄仙子沉默片刻：“他們比血魔宗更早消失，已有千年。”
    王沐陽冷笑：“消失了，不代表不存在。”
    他轉身走向高台邊緣，腳步沉重，每一步都在碎石上留下淺淺血印。遠處，城堡深處仍有零星爆炸聲傳來，顯然是外圍戰鬥尚未完全結束。
    但他知道，真正的對手，才剛剛浮出水麵。
    破墟刃在背後輕輕震了一下，像是回應某種未知的召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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