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璃的話音落下，王沐陽掌心的酒跡還未幹透。他盯著那道向下彎曲的符文線條，指腹緩緩劃過最後一筆。識海深處再次傳來波動，比剛才更清晰。
    【警告：符文與鴻蒙源晶激活印記存在相似度89.7】
    這行字一閃而逝，像是風中殘火，卻在他心裏點起一團火。他低頭看著自己手掌，皮膚下的暗色仍在遊走，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，但他沒停下。
    “係統還在工作。”他說。
    雲裳剛走到蓮台邊緣，聽見這話頓住了腳步。她看到王沐陽閉上眼，呼吸變得緩慢，體內混沌之力順著經脈一寸寸推進，壓製著那些快要破裂的細小裂痕。
    白璃站在原地沒動，九尾輕輕擺動，感知著四周的氣息。她知道王沐陽現在不該強行催動靈力，可她也清楚，一旦他下定決心，沒人能攔得住。
    片刻後，王沐陽睜開眼，掌心泛起微弱靈光。他用靈力將符文烙印在皮肉上，紋路發出淡淡熒光。這一次，係統的回應來得更快。
    【檢測到高頻率共鳴信號，來源方向：地下三十丈，偏東南十二度】
    “就在下麵。”王沐陽站起身，聲音不高，卻很穩，“陣法崩塌時，核心結構沉入地底，但銘文層沒有完全毀掉。那個符文不是用來控製陣法的，是用來喚醒什麽東西的鑰匙。”
    雲裳皺眉：“你是說，我們之前打碎的，隻是外殼？”
    “對。”王沐陽點頭，“真正的機關埋得更深。那人能在慶功宴上出現，說明他已經拿到了部分信息。祭壇停止震動，不是結束，是啟動完成了第一步。”
    白璃臉色變了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他已經打開了某個地方？”
    “可能已經進去了。”王沐陽看向裂穀方向，“我們必須趕在他之前找到源頭。”
    雲裳立刻反對：“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，怎麽下去？那下麵是崩塌區，殘留禁製隨時可能觸發，你這樣下去等於送死。”
    “等我恢複三天，黃花菜都涼了。”王沐陽握緊拳頭，掌心符文發燙，“我知道你們擔心什麽，但現在不是穩妥的時候。我能走，能看，能感應能量流向。隻要不碰大陣，就不會出事。”
    白璃沉默幾息，忽然開口：“我可以帶狐火照明，還能用血脈感知陷阱。如果隻是探路，不需要驚動太多人。”
    雲裳咬了下唇：“至少讓我準備縛靈索和避障符。岩壁濕滑，下麵還有紊亂靈流，不能硬闖。”
    王沐陽點頭：“就我們三個。不動聲色，不驚動任何人。入口由白璃安排族人守著，不準外人靠近。”
    兩人不再多言。雲裳轉身去取符紙和玉簡，白璃取出一枚赤紅狐牙，指尖滴血落在上麵，低聲念了一句族中秘語。狐牙化作一道紅光飛出，直奔青丘駐地區域。
    王沐陽獨自留在蓮台，靠在石案邊調息。他能感覺到混沌體在緩慢修複，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砂紙刮過肺腑，但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。
    二十息後，雲裳回來，手中多了兩捆纏繞金線的繩索和三塊刻滿符文的玉簡。她把一塊塞進王沐陽手裏：“照明用，別捏太緊，受力會斷。”
    白璃也回來了，肩頭搭著一條暗紅色長巾：“這是祖傳的引路巾，能避開死氣聚集的地方。我已經讓族人封鎖入口五丈範圍，任何人靠近都會觸發警報。”
    王沐陽接過東西，沒說話，隻是點了點頭。
    三人離開蓮台，穿過慶典人群的外圍。此時歡慶正濃，歌聲四起，無人注意到他們悄然離去。
    裂穀邊緣，風吹得厲害。原本平整的石台已塌陷成一個巨大深坑，邊緣犬牙交錯，黑漆漆的洞口像一張吞人的嘴。坑底隱約有微弱熒光閃動，那是殘存銘文在釋放最後的能量。
    雲裳甩出縛靈索，一頭纏住遠處完好的石柱，另一頭固定在腰間。她將另一根拋給白璃：“雙線並行，一人居中，兩人護側。”
    白璃展開一縷狐火，火焰呈淡金色，照亮了垂直向下的通道。岩壁布滿裂痕，有些地方還掛著斷裂的鎖鏈，顯然是陣法自毀時崩開的禁製殘骸。
    王沐陽走在中間，左手按在岩壁上，感受著細微的能量流動。他的掌心符文時不時發燙，指向東南方向的某一點。
    “那邊。”他低聲說，“能量殘跡最密集。”
    三人緩緩下行。越往下，空氣越冷，呼吸時能看到白霧。石壁上的熒光越來越多，組成斷裂的紋路，像是被撕碎的古老卷軸。
    中途一次，王沐陽突然抬手示意停步。前方岩壁有一道裂縫，裏麵透出暗紫色光芒。他盯著看了幾息，從懷中掏出一塊灰色石片——那是上次遺跡探索時留下的殘碑碎片。
    石片靠近裂縫時，表麵浮現出相同的紋路。
    “殘陣還在運轉。”他說，“繞過去。”
    雲裳立刻拉緊繩索，帶著兩人貼著右側岩壁移動。剛過裂縫，地麵猛地一震，頭頂掉落幾塊碎石，砸在腳邊。
    “快到底了。”白璃抬頭看，“再往下十丈就是基座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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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王沐陽點頭，加快腳步。掌心符文越來越熱，幾乎要灼傷皮膚。他知道快到了。
    終於，三人落腳實地。腳下是平整的黑石地板，布滿龜裂。四周牆壁上刻滿了斷裂的銘文，有些地方還能看出完整的圖案——圓環套三角，正是他們在晶體內部見過的那個符號。
    王沐陽蹲下身，手指撫過地麵一道深深的刻痕。指尖傳來一絲震顫，微弱但清晰。
    “是源晶的共鳴。”他低聲說，“有人在這裏啟動過某種裝置。”
    雲裳點亮玉簡，光芒掃過四周。她發現牆角有一塊凸起的石板，表麵光滑，與其他粗糙牆麵完全不同。
    “這裏不對勁。”她說。
    王沐陽走過去，用手擦去灰塵。石板中央有個凹槽，形狀奇特，邊緣帶著螺旋紋路。
    他從懷中取出一塊黑色晶石——鴻蒙源晶之一。將其輕輕放入凹槽。
    嚴絲合縫。
    石板瞬間亮起藍光，牆上所有銘文同時閃爍。一股低頻震動從地底傳來，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。
    白璃後退半步：“它在響應！”
    王沐陽沒動，盯著石板上的光紋流轉。係統界麵再次浮現，雖模糊不清，但文字明確：
    【檢測到原始共鳴節點，是否啟動逆向追蹤？】
    他正要回應，忽然察覺異樣。
    牆上的銘文順序變了。
    原本斷裂的紋路，此刻正以某種規律重新排列。圓環與三角的組合開始旋轉，形成一個新的符號。
    那不是他們畫過的符文。
    而是另一個，從未見過的印記。
    王沐陽心頭一緊。他迅速取出源晶，石板光芒立即減弱。可牆上的符號依舊亮著，持續了足足十息才慢慢熄滅。
    “有人先來過。”他聲音低沉，“而且用了別的源晶。”
    雲裳握緊了劍柄：“能查出是誰嗎？”
    “不能。”王沐陽搖頭，“但我知道他要去哪。”
    他轉向走廊盡頭。那裏有一扇半掩的石門，門縫中透出極淡的藍光，像是水底映上來的月色。
    門框上刻著兩個字：
    歸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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