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公主智鬥影衛
字數:4294 加入書籤
禦藥房前的銀杏葉被風卷著打旋,撞在玄鐵鱗甲上發出細碎的響。
鬼麵的青銅麵具在日頭下泛著冷光,他抬手按在腰間帶血槽的匕首上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:"孫院首該知道,攝政王的令比皇帝手諭更快。"
孫不歸的玄色錦袍被風掀起,露出裏麵繡著的金線藥葫蘆。
他踉蹌一步擋在朱漆門前,胡須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:"禦藥房存著皇上的救命參湯,影衛若驚了藥氣......"話未說完,鬼麵已經揮了揮手,身後八個影衛立刻呈扇形散開,腰間環首刀出鞘半寸,寒芒掃過孫不歸花白的鬢角。
李雲飛扶著慕容雪的手微微發顫。
公主的腰肢在他掌心繃得像根弦,他能聽見她極輕的喘息,混著不遠處禦藥房飄來的艾草香——那是孫不歸每日必焚的,說是能鎮住藥材裏的陰寒之氣。
"頭...好暈。"慕容雪突然往前栽,發間的珍珠步搖撞在李雲飛肩頭上,碎玉般的響動驚得周圍宮女齊聲輕呼。
李雲飛順勢托住她後腰,觸到她腰間軟甲的棱線——這公主,竟在宮裝下藏著防身的軟蝟甲。
"快傳太醫!"他扯著嗓子喊,餘光瞥見鬼麵的麵具微微側了側。
趁這空檔,他指尖在慕容雪後頸的風池穴上快速一按,公主的眼睫立刻顫成蝴蝶翅膀,"李公公..."她軟軟地抓他衣袖,"本宮胸口發悶..."
李雲飛半跪在青石板上,將她放平在廊下的美人靠上。
袖中的青竹笛突然發燙,蘇青竹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絲線鑽進他耳朵:"她是裝的,但寒毒確實翻湧了。
用銀針渡脈,引我三分內力。"
他反手從袖中抽出十二根銀針,在掌心搓熱了才往慕容雪腕間落。
第一根針入內關穴時,公主的睫毛猛地一顫;第二根紮在神門穴,她指尖微微蜷縮,卻死死咬著唇沒出聲。
李雲飛能感覺到寒毒順著銀針往自己指尖鑽,像無數細冰碴子在啃噬經脈——這哪是普通的寒毒?
分明是被人用內力催化過的。
"好手段!"孫不歸不知何時擠到近前,玄色袍角掃過李雲飛手背。
老太醫渾濁的眼睛突然亮得驚人,"這針法...進針時帶三分旋力,退針時留半分滯感,倒像是《青竹醫經》裏的"九轉渡脈針"!"
李雲飛手一抖,最後一根針險些紮偏。
他想起蘇青竹說過,那本醫經是她年輕時遊曆苗疆所著,後來失傳了近百年。"不過是家傳小術。"他低頭盯著慕容雪泛青的唇瓣,故意把尾音拖得懶洋洋的,"孫院首要是喜歡,改日我抄個針譜送您?"
"胡鬧!"孫不歸卻突然彎腰,伸手去摸慕容雪腕間的針尾。
他枯瘦的手指剛碰到銀亮的針身,便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,"這針...竟帶著活人氣息?"
慕容雪適時"嚶嚀"一聲,眼睫忽閃著睜開。
她望著李雲飛的眼神像沾了晨露的桃花,指尖卻悄悄勾住他手腕,在他掌心寫了個字——"毒"。
李雲飛喉結動了動。
他能感覺到公主指尖的溫度透過薄紗手套滲進來,比剛才施針時更燙。"公主可好些了?"他故意提高聲音,手背卻用指節輕輕碰了碰她掌心,回了個"知"。
慕容雪坐起身,鬢邊的珍珠步搖晃出細碎的光:"李公公的針術倒是比太醫院那些老古董強。"她瞥了眼仍在禦藥門前對峙的鬼麵,突然輕笑一聲,"鬼麵統領,本宮的侍醫還要留在身邊伺候,禦藥房的事...不如等本宮去求了父皇手諭再查?"
鬼麵的青銅麵具看不出表情,但他按刀的手明顯緊了緊。
影衛們的環首刀在鞘中發出細微的摩擦聲,像一群蓄勢待發的毒蛇。
"公主金口,末將怎敢不從。"鬼麵突然躬身,玄鐵鱗甲相撞的脆響驚飛了廊下的麻雀。
他轉身時,李雲飛瞥見他腰間匕首的血槽裏還凝著暗褐色的痕跡——是新鮮的血。
慕容雪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李雲飛腕骨裏。
直到鬼麵的玄色身影消失在朱漆角門後,她才鬆開手,腕間的銀鈴輕響:"你到底是誰?"她聲音輕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,"太監不會有這樣的針術,更不會..."她低頭看著自己腕間還插著的銀針,"更不會不怕寒毒反噬。"
李雲飛彎腰拔針,銀針離穴時帶出一串淡青色的霧氣。
他將針收進錦盒,盒底刻著的青竹紋路在陽光下泛著幽光:"一個想救公主的人。"他頓了頓,"公主可知道,攝政王往皇上酒裏下的毒,叫"百日枯"?"
慕容雪猛地抬頭,發間的玉簪"叮"地撞在廊柱上。
她盯著李雲飛的眼睛看了足有十息,突然笑出聲:"李公公倒是消息靈通。"她從袖中摸出塊羊脂玉佩,塞到李雲飛手裏,"這是承香殿的通行玉牌。
今夜子時,禦花園西暖閣,我讓陳公公給你留門。"
李雲飛捏著玉佩,觸感溫涼。
本小章還未完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!
他剛要說話,袖中的青竹笛突然震了震——是蘇媚的傳訊。
他借整理衣袖的動作將笛子貼在耳邊,蘇媚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:"九靈之鑰在皇室密卷裏,我翻了禦書房的暗格,發現...咳,總之你小心攝政王的影衛,他們身上有追蹤香!"
"追蹤香?"李雲飛心裏"咯噔"一聲。
他低頭聞了聞自己衣襟,果然有股極淡的沉水香,混著禦藥房的艾草味幾乎難以察覺。
"怎麽?"慕容雪見他臉色微變,"可是有什麽不妥?"
"沒事。"李雲飛扯出個浪蕩的笑,"就是突然想起,公主說要罰我繡三個月肚兜的事。"他晃了晃手裏的玉牌,"公主喜歡什麽花樣?
芙蓉?
還是並蒂蓮?"
慕容雪的耳尖瞬間紅到耳垂。
她轉身往承香殿走,繡鞋碾碎了滿地銀杏葉:"油嘴滑舌。"可走到轉角時,她又回頭看了他一眼,眼裏閃著星星點點的光,"記住,子時三刻,西暖閣。"
李雲飛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朱漆門後,這才轉身往禦藥房走。
孫不歸還守在門前,玄色袍角沾了些銀杏葉。
老太醫盯著他手裏的針盒,目光像要把盒蓋燒出個洞:"小公公,你那針譜...當真肯抄給老夫?"
"孫院首要是不嫌麻煩。"李雲飛故意把針盒舉高些,"不過得等我給公主侍完藥。"
"你!"孫不歸吹胡子瞪眼,卻突然壓低聲音,"那針法...當真是家傳?"
李雲飛沒答話。
他望著禦藥房門楣上"懸壺"二字,忽然想起蘇青竹說過,《青竹醫經》裏有句話:"醫道者,懸壺可渡人,亦可渡己。"
晚風卷起一片銀杏葉,打在他肩頭。
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,"咚——"的一聲,驚得禦藥房簷角的銅鈴叮當亂響。
孫不歸的目光還黏在他針盒上,像塊化不開的膏藥。
李雲飛摸了摸袖中發燙的青竹笛,嘴角勾出抹笑。
喜歡無限江湖我獨行請大家收藏:()無限江湖我獨行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