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銀針渡脈嚇禦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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禦藥房裏,那燭火被穿堂風弄得一閃一閃的,孫不歸的手指頭都快戳到慕容雪的手腕子上了。
他剛把完脈,那幹瘦的手背上青筋都鼓起來了,玄色官服下麵的肩膀直打哆嗦:“這……這寒毒咋就被壓到三陰交那兒去了呢!”他猛地抬起頭瞅著李雲飛,眼眶紅得跟要流血似的,“小公公啊,你剛剛使的銀針渡脈,是不是《青竹醫經》裏的‘九針引氣’啊?”
李雲飛正不緊不慢地收針呢,那竹製的針盒在燭光下看著挺溫潤的。
他一聽這話,手指頭稍微停了一下,抬眼的時候又露出那副滿不在乎的笑模樣:“孫院首,您可別逗我了,我就一個小太監,哪能見過啥醫經啊?
不過就是家裏傳下來的幾下紮針的本事罷了。”
“家傳?”孫不歸往後踉蹌了小半步,撞得身後的藥櫃“哐當”一聲響,“《青竹醫經》那可是前朝醫聖蘇青竹寫的啊,自從她失蹤以後,就再也沒出現過——”他冷不丁地抓住李雲飛的手腕子,那手就跟枯樹皮似的,可掌心燙得嚇人,“你師父是誰啊?
是不是蘇……是不是當年跟著先皇平定北境的那個人啊?”
李雲飛的手腕被捏得老疼了,可臉上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。
他把手抽回來,手指頭悄悄地在袖子裏的青竹笛上拂過——蘇青竹的氣息在笛身上流動著,就像一團暖和的小火苗。“孫院首要是喜歡,等公主身體好了,我給您抄一份針譜送過去。”他特意把“抄”字說得很重,“就是我這手笨,怕抄得歪七扭八的。”孫不歸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,最後還是把手鬆開,退到一邊去了。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李雲飛把針收起來,那眼神啊,就好像在看什麽絕世無雙的寶貝似的,連慕容雪醒過來的動靜都沒察覺到。
“水……”慕容雪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,就跟一片羽毛似的。李雲飛一轉頭,就瞧見她靠在錦被裏頭呢,眼角還帶著生病之後那種淡淡的紅色,看起來比平時醒著的時候要嬌弱不少。
李雲飛剛要往慕容雪那邊走呢,孫不歸突然彎下腰,說道:“公主醒了?老臣這就去把太醫院那些醫正都叫來給公主複診——”
“不用了。”慕容雪伸手拉住李雲飛的袖子,她的手指尖涼颼颼的,就像剛在冰水裏泡過一樣,“孫院首,你去禦膳房給我要一盞參湯來,我……有點餓了。”
孫不歸嘴巴張了張,眼睛瞥見公主緊緊抓著李雲飛的手,最後還是沒敢再多說什麽。他輕輕抖了抖袍角,就退出門去了。那黑色的身影剛轉過走廊的拐角,慕容雪就把手鬆開,靠回床頭,眼角微微往上一挑,說道:“李公公,你手腕上的繭子,可不像個伺候人的。”
李雲飛正在彎腰給慕容雪掖被角呢,聽到這話,動作一下子就停住了。他直起身子的時候,那原本有些浪蕩的笑容裏多了幾分嚴肅:“公主想知道什麽?”
“你不是太監。”慕容雪用手指摩挲著床頭的青玉鎮紙,“昨天你給我試藥的時候,你摸藥罐的手法就跟摸劍鞘似的。”她突然抬起頭,眼睛裏寒光一閃,“更關鍵的是,能解我九幽寒毒的人,要麽是醫聖的傳人,要麽……就是能調用先天內力的高手。”李雲飛瞅著她腦袋上翹起來的那一縷碎發,一下子就笑了起來。
他拉過來一張小凳子,往床前一坐,胳膊肘撐在膝蓋上,說道:“公主想知道我是誰啊?那咱得先嘮嘮,這毒是誰給下的。”
慕容雪的瞳孔稍微縮了縮。
她看著李雲飛那清亮的眼神,忽然輕輕笑了一下,說:“攝政王唄。”她的手指尖輕輕敲了敲床沿,接著說:“他想讓我一直病著,病得死死地黏在太醫院,等我弟弟滿十歲的時候,那就是他要逼宮的時候了。”
“這算盤打得可真精啊。”李雲飛從腰間掏出那塊玉牌,就是剛剛慕容雪塞給他的那塊,“所以呢,公主殿下需要一個既能解毒,又能查毒,還能……給你擋刀的人。”
“叮——”
房簷角上的銅鈴突然就響得很厲害。
李雲飛耳朵尖稍微動了動,就聽到院子外麵有鐵靴子踩在青磚上的聲音。
他一下子就把慕容雪拽起來,半扶半抱地讓她靠在自己懷裏,說:“影衛裏的鬼麵來了。”
慕容雪的呼吸撲在他的脖子旁邊,她說:“扶我回承香殿。”她的聲音裏帶著那種剛剛好的虛弱勁兒,“就說我要換那種帶著暖香的被子。”
他倆剛從禦藥房的門檻邁出去,鬼麵那戴著玄鐵麵具的臉就出現在眼前了。
鬼麵身後跟著十二個影衛呢,他們腰間的烏鞘刀閃著冷冷的光。鬼麵單膝跪在地上,聲音就像在鐵板上刮似的,說道:“公主殿下,奉攝政王的命令,來搜查可疑的人犯。”
李雲飛眼睛往下一瞟,盯著鬼麵靴子底上的泥印子,那是禦花園西角的紅土,和他剛剛留下的腳印紋路一模一樣。他把慕容雪的手抓得更緊了些,說道:“公主正病著嘞,可不能吹風呀。”抬起頭的時候,臉上又堆滿了那種討好的笑,“鬼麵統領您要是想搜查呢,等公主休息好了再搜也不遲呀,是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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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麵的眼神在李雲飛的臉上停留了大概三秒鍾。
突然,鬼麵站了起來,用刀尖挑開李雲飛的衣袖,那青竹笛的形狀在袖子裏若隱若現。鬼麵問道:“這是啥玩意兒?”
李雲飛笑得那叫一個諂媚,回答說:“回統領的話,這是小的的笛子呢。公主說聽曲子能讓心情平靜,小的每天早上辰時都會吹上一段《折楊柳》。”還沒等鬼麵再開口問呢,李雲飛就湊上前去,壓低聲音說,“統領要是想聽的話,小的給您吹一段《十麵埋伏》唄,那動靜可比刀槍碰撞還大呢。”
鬼麵的麵具下麵傳出一聲悶哼。然後他把刀收了回去,揮了揮手說:“滾吧。”
李雲飛扶著慕容雪轉過遊廊的時候,後背都已經被冷汗給濕透了。
一直到承香殿那紅色的大門在身後關上了,慕容雪才甩開他的手,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口說:“你這家夥,膽子可真夠大的啊。”
李雲飛揉了揉被戳得生疼的地方,說道:“公主您的命可比啥都金貴呀。不過呢……公主您也該兌現承諾了。”
慕容雪就問:“啥承諾呀?”
李雲飛指了指殿裏的偏房說:“侍醫房啊。我要查看禦藥房這近三年的藥方記錄呢。”
慕容雪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,突然拍了拍手,把宮女紫煙叫過來,吩咐道:“把近三年的藥方底冊都搬到侍醫房去,再讓小廚房送一碗銀耳羹過來。”她轉身的時候,裙子下擺掃到了李雲飛的鞋尖,然後就聽她說道:“三天之後,我得知道是誰在藥裏搞了鬼。”
侍醫房裏的蠟燭一直亮到半夜三更。李雲飛呢,就在那兒翻著那些已經發黃的藥方,手指頭在“雪參”“寒玉草”這些藥材名字上一個一個地滑過去。
這些藥啊,單看的話都是那種補身子的溫和藥,可是按照月份排好之後呢,每過三個月就會多出一味“天山冰蠶”。這寒毒啊,就這麽順著藥汁,像螞蟻啃骨頭似的,慢慢鑽進皇室成員的身體裏了。
李雲飛對著袖子裏的青竹笛小聲嘀咕:“九靈之鑰,看來是在皇室這兒沒錯了。”
這笛子微微有點發熱,蘇媚的聲音就像羽毛輕輕掃過耳朵似的傳了過來:“我在禦書房的暗格裏找到半卷《大燕秘史》,那上麵說啊……九靈之鑰是用來打開皇室藏兵洞的鑰匙呢。”
“藏兵洞?”李雲飛手裏的筆在藥方上猛地一戳,墨水暈開了,弄出個大黑團。
“砰!”
門一下子就被推開了。慕容雪披著狐皮大衣站在門口,頭發上戴著的東珠墜子晃來晃去的,晃得人眼睛直發花。
她手裏端著個銀碗,熱氣騰騰的,還帶著一股香甜的味道,一下子就湧進屋子裏了。她就問:“查得咋樣了?”
李雲飛一抬頭,就對上了她眼睛裏的亮光,就像星星似的。那點光亮啊,比蠟燭的光還亮呢,感覺都能把他的偽裝給看穿了。
他突然就想起蘇青竹以前說過的話:“人的心啊,可比毒藥還難搞清楚呢。”可是這時候看著慕容雪紅紅的耳朵尖,他突然就不想去搞清楚了。
他就指著藥方上的標記說:“攝政王用慢性寒毒來削減皇室成員的內力。等你弟弟繼位那天,就是他下殺手的時候了。”慕容雪把碗一放,手指尖輕輕搭在他手背上,說:“那你得幫我呀。”她聲音低低的,就跟輕輕的歎息似的,“我能給你藥譜,還有武功秘籍,再給你……這宮裏的好東西都能給你。”
李雲飛瞅著她睫毛上掛著的小汗珠,冷不丁地伸手給她把被夜風吹亂的頭發理了理。
他的手指頭擦過她耳垂的時候,她一下子抖了一下,可沒躲開。李雲飛就說:“公主啊,我就想活著。”他笑了笑又接著說,“不過呢,要是能有個人盯著攝政王,那也挺好。”
慕容雪嘴角就往上翹了。
她把手抽回來的時候,手腕上的翡翠鐲子碰到了桌沿兒,“當”的一聲,特別清脆。她說:“紫煙會幫你的。”說完轉身要走,又回過頭來說:“明天我讓陳公公給你送套新衣服來,你穿太監服啊,真難看。”
李雲飛看著她的背影進了門後麵就看不見了,這才低下頭去舀了一勺銀耳羹。
那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開的時候,袖子裏的青竹笛突然像瘋了似的震動起來。
那震動就跟敲鼓似的,震得他手心都麻了。
他趕緊緊緊握住笛子,就聽到蘇青竹著急的聲音:“小心!係統……係統要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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